第十回 守城
援军要在明日午时才到达邺城，在哪之前必须要守住白延最为猛烈的进攻，余绩只感觉头皮发麻。
“公子，今天晚上素缟军会来攻城吗？”
侍立在一旁的朱彤满脸都是疲惫之色。
“怎么？你累了？”
余绩笑着问到。
朱彤赶紧抖擞精神，瞪大眼睛大声说道：
“我不累，还能再杀他三五百个贼人！”
余绩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几日朱彤杀死的素缟军士卒可不止三五百个了。
“白延今天将东面的驻军撤掉了，只留了五千来人防备，白天又没有进行几次像样的进攻，想必今天晚上会有大动作。”
看着几个昏昏欲睡的士兵，余绩算是体会到了余定的苦。
作为守城方要随时警惕攻城方的动向，战争的主动权一直在对方的手里，对面要玩疲兵之计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累一点都无所谓，关键是饿啊，这么大一座城，一点粮食都没有了，算是个什么事啊？”
朱彤嘟嘟囔囔，他身材魁梧，消耗本来就比常人大一些，饿得也比普通人快。
气不过的他噔噔噔走到城墙边，指着素缟军营寨的方向骂道：
“这些狗贼，我们在城中饿着肚子，他们却在营寨中吃着四处打家劫舍来的粮食，还义军呢！我呸！”
“他们原本也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民，没有办法才起来反抗的。”
与自己父亲不同，余绩对于忠君爱国这套理念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
白延有一点说得很对，自己余氏一门三忠烈，父亲以及两位兄长都为国捐躯，并不亏欠新朝什么了，这也是为什么余绩一直不肯出仕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也不代表余绩就认同素缟军的做法。
素缟军自称为天下枉死者披麻，但是自他们起事以来，因为素缟军而枉死的人迅速超过了因朝廷而死的人，这支军队本质上还是为了自身利益，并没有做到心怀天下。刚开始起事时还有农民积极响应，再加上朝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一时间占据这么多州郡。
而现在因为他们四处烧杀抢掠失去了民心，朝廷也反应过来了，被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公子，北面有动静！”
一直在城墙上警戒的国仲突然发现北面有大量的火光，连忙朝余绩喊到。
“所有人准备战斗，立马通知赐之兄，让他对素缟军侧翼发起进攻，务必要坚持到明日午时！”
而在北面的邯郸，刚刚肃清玩城内的陈贤正在整顿部队。
“将军，有几个素缟军往南逃去了，要不要追？”
陈贤摇摇头。
“不用追，他们不去报信，就解不了邺城之围。”
“明白了！”
那小校刚准备离开，就被陈贤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几日这个小校问了自己不少问题，倒也是个好学之人，让陈贤很感兴趣。
“回禀将军，小人姓黄名奕，字友轩。”
“黄友轩~”
陈贤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摆摆手。
“行吧，你先下去做事吧！”
“是！”
黄奕抱拳离开了。
送走了黄奕，陈贤又将目光放在了地图上。
自己这一万人像一个楔子一样，死死的钉在了素缟军的咽喉处，只要吃掉邺城外的八万素缟军主力，那么整个冀州的素缟军就都不足为虑了。
虽然说这一战的主将是段明，但是依照段明的性格，他是不屑于做冒功领赏这种事的。
有了解冀州之困的功劳，余绩肯定能得到一郡之地做基本盘。
方远为什么要努力推动将权力下放到州郡，陈贤大概是能猜到他的目的的。
素缟军的覆灭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和余定余绩父子不同，陈贤对于新朝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
其实这和他的身世有关。
陈贤的父亲是余定的部下，在二十年前的雁门一战中战死，当时的陈贤才两岁，与母亲相依为命，居住在长子县。
按理说，依照陈贤父亲的级别，朝廷发放的抚恤金，足够陈贤母亲将陈贤抚育成人，但是没想到抚恤金竟然被负责发放的长子县尉侵吞八成，陈家母子只能依靠余定的接济过活。
陈贤八岁时，陈母的姿色被一个当官看中，想要强纳陈母为妾，当时正值余定调任魏郡郡守，无法抽身。
等到余定处理完郡内琐事，再回来准备将陈家母子接到邺城时，陈母已经被逼得投河自尽，孤苦伶仃的陈贤在长子城中乞讨度日。
而那位逼死陈母的官员，就是时任长子太守，后调至冀州当刺史的周允。
将陈贤接到邺城后的余定非常自责，一面书写状纸上告朝廷，一面又将陈贤收为养子，视如己出。
但是，这周允在朝中有后台，竟然将状纸给压了下来，还亲自登门，将状纸撕碎摔了余定一脸。
一连丧去两子的余定不敢再得罪周允，他必须保证余绩的安危，所以只能拉着快十岁的陈贤秉烛长谈。
陈贤当然不会恨余定，他已经尽全力的在保护陈贤了，陈贤恨的是新朝，他恨新朝的官员，恨新朝的皇帝。
他的父亲为国马革裹尸，得到了什么？
所以，在课业的选择上，他更多的学习了阴毒狠辣之计，至于报国爱民，那些东西有余绩学就行了。
甚至在陈贤的影响下，余绩对于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忠义可谈。
这也是他不怎么看得惯段钦的原因，那位从小在高官府邸中长大的贵公子，忠君爱国的理念根深蒂固，就连表字都是皇帝赐下的。
未来如果要助余绩成就大业，难免要对段氏父子刀兵相向。
陈贤从没有想过自己去干一番事业，他很有自知之明，出谋划策行军打仗他可以，但是要让他勤政爱民，统御群臣，他不是那块料。
陈贤摇了摇头，自己想得太远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
邺城城下，素缟军的攻城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由于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城门洞也被死死堵住，白延也只能靠着云梯用人去堆。
不过这也够余绩头疼的了，他已经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北门，其他城门都是百姓在帮忙镇守，战斗力实在有限，如果不是段钦带着骑兵在外面四处游荡，让白延不敢围城，其他门早就被攻下了。
“公子！不好了，右边有贼人登上城楼了，士兵们没办法把他们杀下去！”
一身是血的国仲慌忙的跑来报告，他身上也受了伤。
余绩往右看去，只见一员敌将正轮着大刀四处砍杀官军士兵，眨眼之间已经有数人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正朝着余绩这边而来。。
“让我来会会他！”
朱彤拔出长剑，就扎入了人堆里。
刘凯只感觉自己像个战神，杀官军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得意得哈哈大笑，现在回想起东门外的那员小将，感觉也不是打不过，还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隔老远就能看见正在城门楼上的余绩，刘凯仿佛看见了军功，提着长刀就往那边赶，却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去了。
“逆贼！你的死期到了！”
朱彤一声厉喝，由于身材魁梧，长剑在他手里就像树枝一样。
刘凯也不惧，他现在信心爆棚，看所有人都像军功，举着刀就向朱彤砍去。
朱彤也不闪躲，冲着刘凯面门就是一剑。
刘凯哪里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连忙闪避，到却是贴着朱彤的手臂划过，并没有伤到朱彤。
趁着刘凯闪避没有站稳，朱彤抬腿就往刘凯腹部踢了一脚，踹得刘凯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彤摘了脑袋。
余绩原本以为朱彤和段钦不相上下，如今看来，却是要比段钦强一些，不过要是骑着马段钦应该会占上峰。
刘凯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登上城墙的素缟军已经越来越多了，城墙眼看就守不住了。
没办法，余绩只能高呼一声。
“退下城墙，准备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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