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要不要跟我凑合

顾临川一下班便提前闪了人，新公司里一大堆繁杂的事情便全部找到路东这个副总。
他晕头转向的忙完，又才丛助理那儿得知在顾临川推掉的一堆邀约里有一家是肖氏国内多年固定的合作伙伴，实在不好驳了人家面子打不通顾临川的手机，只好再次替他披挂上阵。
在国外的时候不是出了名的加班狂吗，几次去总部谈收购哪回不是撞见他在通宵加班，一回到国内怎么又成了外国人准点下班的习性。
路东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扭着僵硬的脖子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还没踩到底，车灯一晃只见路中间趴着一个黑影，他急忙踩下刹车，要不是安全带绑着自己也差点一个腾空飞出去。
“什么情况啊，想死要不要挪个地儿，大爷我着急出去呢！”
李沐西听到叫骂声忙从地上站起来，她自知理亏，转过身刚想道歉便看到路东从他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里伸出头来，新抓的发型立体挺拔，衬得浓眉大眼的五官更加英俊明朗。
“我说谁呢，原来是路公子！”
沐西边说着边朝旁边挪了挪身子，眼睛却仍旧在左右搜寻。
从下了班找到现在，到底也没见到车钥匙的影子。
办公室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她仔细回想起早上在地库掉过东西，便回来找了一路，车子还停在原地，钥匙却凭空消失了。
路东一脚油门换刹车，车子轰得的一声便停在了她身边。
“沐西？你没事蹲这干嘛，知不知道很危险！”
李沐西站起身子，手叉着腰长吁一口气道：“我车钥匙好像又丢了。”
路东钦佩的点点头“你这个‘又’用的很好，真怕你哪天把自己都给丢了。”
李沐西烦躁的摸摸后脑勺，“最近事情太多，觉又不够睡，一天到晚脑子里乱哄哄的。”
路东前后打量了一番，正是下班时间，地库里车来车往，便下了车，绕过来拉开副座的车门说：“先上来吧，现在车多，我送你回去”。
沐西想了想，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八成是丢了，坐现成的车怎么也比在下班高峰的时候打的强，便手脚麻利的爬上了车，一脸讨好的说：“我去东城，江城山水别墅。”
路东看了看表，东城可不近，离赴宴时间只剩半个小时，算了，无论赶不赶得上，他都不放心把李沐西一个人扔在这儿。
李沐西刚将安全带系好，车子便‘嗡’的一声窜了出去，她忙扶着座椅稳了稳身子，这才坐好。
“你们富二代都是这么开车的吗？”
“那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开的可没这么稳重。”
“幸亏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不熟。”
路东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太阳穴“小没良心的，那时候追你追得举校皆知，居然说跟我不熟？”
沐西歪头躲了躲，一巴掌打落了他的手。
“你倒是好意思提，若不是你大张旗鼓的追我哪会有那么多人突然跳出来说我丑，自从你贴了那张大字报，全校的女生都开始看我不顺眼，拜托，那时候才大一，你当时有想过给我留一条活路吗？”
“我怎么就没有给你活路了，你当时要是直接答应做我女朋友我看谁还敢招惹你。”
“给你当女朋友不更是和全校的女生公然为敌，我可真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借口，明明就是没看上我，喜欢顾临川的女生可不比我少，你追他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怕过。”
李沐西张口结舌，怎么今天都说好了似的，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要拿出来翻一遍才行。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点出格的事儿呢。”
路东扭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勉强，散下来的头发因为刚刚找钥匙折腾的有些微乱，他没忍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正经谈过对象，要是年龄大了不好找对象还是跟我凑合凑合吧，刚好我也搬到新公司了，就在你们楼对面，上下班接送你什么的也方便。”
“呵，我说这两天怎么经常见你的车停在地库里，还以为你路大少爷又看上了哪一层的佳人天天过来蹲点呢，神神秘秘的搞了两三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被哪家公司并购了吧？”
“不要岔开话题，你先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要不要跟我凑合？”
......
见一向能言善辩的李沐西突然一言不发的连连摇头，路东语气失落，一副伤心伤肺的模样“我就知道，不管是二十岁的李沐西还是三十岁的李沐西左右都看不上我。”
李沐西无奈，路东诸如此类糖衣炮弹的招式她已见惯不怪，商场情圣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你这种人间极品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李沐西啊李沐西，你现在搪塞我都懒得找借口了，八年都过去了，你倒是还没有忘记他？”
路东话锋一转，语气突然正经起来。
李沐西的心里有些慌，看着车窗外的街灯一盏一盏的闪过，反唇相讥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还舍不得忘，而她自己却觉得长情也或许只是种习惯。
“这次并购我们公司的是美国的肖氏集团，他们的中国分公司落户L市了，新上任的中国总裁就是顾临川。”
路东目视前方，说到顾临川这个名字的时候手臂有些发紧的握着方向盘，看似无意，余光却没放过沐西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顾临川毫无征兆突然回国的消息让沐西很是惊愕，漫长的八年里她不是没有期盼过，只是这种殷切的期盼埋藏在最深的心底似乎已经久远到像是遗留在某本书某个故事里对结局的遗憾，无关痛痒却又绵延至今。
她想知道的再多一点，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只淡淡的道：“顾临川......他回国了？”
“嗯，昨天夜里的飞机，在公司呆了一宿，这不刚下了班就找不到人了。”
“才刚回国，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吧，他在国内又不是没有桃花债。”
沐西的语气故作轻松，音调却有些飘。
在没遇到李沐西之前，路东也以为他急着要见的人会是她，一时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当年顾临川和向晴的事情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什么，向晴最近也不在L市，她最近有电影要上正在外地宣传呢，也未必就是见她。”
“跟我有关系吗？”
李沐西嫌弃的看了看他，路东耸耸肩自知多此一举，他向来不会开解人，要不是愧疚感作祟，他才不会替顾临川那家伙说话。
话题强行结束，两人就不再说话，好在车速快，东城国际很快就到了，沐西让路东将车停在了入口处的一间花店前，便匆忙下了车。
这种高档别墅区本就清静，几家商店前也自然门庭冷落，路东坐在车里习惯性的四下打量，竟意外看到顾临川的黑色越野车突兀的停在路旁的临时车位上，
他心里不禁暗叹“卧槽，还可以这么巧。”
没耽误多久沐西就抱着一大束粉白色的康乃馨朝这边走来。
她从车窗递进一朵红色的花道：“刚才闻见你车里的香水味太浓了，跟老板要了一朵鲜花给你提提神。”
路东喜不自禁的接过花嗅了嗅“你送我玫瑰花？”
沐西翻了翻白眼纠正“是月季，老板家自己种的，估计必要的时候也是用来冒充过玫瑰的。”
“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是月季还是玫瑰，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收到个鬼，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要去见一位客户，你忙你的去吧。”
路东把花插在方向盘旁边的出风口上，煞有介事的抚了抚，见沐西抱着花便知她见得是女人，便挥挥手疾驰而去。
大抵三五分钟，车子走到路口被红灯拦了下来，路东越看那朵红艳艳的月季花越开心，但又越想起顾临川那辆黑漆漆的车心里又开始郁闷，干脆转向灯一打，便又掉头开了回去。
他又回到那家花店进去了几分钟，回到车里看见顾临川的车仍旧安静的停在那里，在路灯和月光下折射出冷峻的光线，他无奈而又苦涩的提起嘴角笑了笑。
二十出头还不信命，只觉得事在人为，如今而立之年，却越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经济报酬与自己的付出是成正比以外，其他的事情好像冥冥之中就早已有了定局。
回顾这些年，他们的生命线里，最接近彼此的点却是相识的那一刻。
路东有些烦闷的将烟头扔出车窗，他的心情一整晚此起彼伏着，松了松衬衫上的领带抬手将操作台上已经忘记了是哪家千金送的香水一整瓶丢了出去，只听音响里单曲循环的歌声缓缓飘出车外：
就放手吧别想她
这世界有很多爱你的人那
就放手吧别想她
她是否值得你这样牵挂
就放手吧别想她
爱过就好何必要苦苦挣扎
就放手吧别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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