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你若心里无愧，你到底怕什么

上官澍一夜未睡，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小娃娃，一整夜，他时不时探探她的鼻息，她呼吸浅薄，但始终未断，若不是太医的诊断，她真的好像睡着一般。
  上官澍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想，他想，凡人若死了，魂灵会归于地府，但若粤儿真是那般厉害的人物，地府恐怕收不得她。
  所以……她应该是被封眠了。
  他或许可以去问问衡壁，该如何唤醒她。
  上官澍站起身，给小家伙塞了塞被角。
  门外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喧闹，很快，门被打开，于昔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到上官澍就跪下了，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大小姐她……没了。”
  “什么？”上官澍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他。
  于昔泪流满面。
  几个时辰后，上官澍面无表情地从上官清婉的院子走出来。
  “看好大小姐的尸首，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把死讯透露半分，国公府的人也不可以。”
  “去公主府通知一声，大小姐和小小姐在国公府待几天，让公主放心。”
  “……是！”
  上官澍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独自走到了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
  夜里下了一场雨，清晨，朝阳裹着寸寸湿意铺洒大地，家仆们早早将院子里的碎叶杂枝扫净，书房的门悄然而开。
  上官澍缓步走出。
  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袍子上，驱散了几分阴霾。
  一个暗卫突然冒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将赵瑶和赵子嬅放了。”
  暗卫不解，但从不质疑，接令而去。
  暗牢里，赵瑶难以置信，上官澍居然把她放了！
  系统背叛了她，讨好上官澍，得到了自由，现在早已不知所踪，不然她真想告诉它，上官澍对她是有感情的，他不舍得她死！
  虽然身子已经被折腾得破败不堪，但赵瑶的心绪比阳光还要灿烂，她陡然升起了几分希望，既然上官澍对她有感情，那她就还有机会。
  她此番死里逃生，注定要涅盘！
  赵子嬅被单独关着，倒是没受什么苦，被放出来见到赵瑶后，她哭着抱怨，抱怨爹爹为何这般对她，赵瑶安抚她，爹爹只是被迷惑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咱们母女二人还是他的心头宝。
  然而赵子嬅年纪大了，不是那么好骗了，吃不下赵瑶的“大饼”了，她问，那何时爹爹才会清醒，她们何时才不用要饭过苦日子？
  赵瑶眉眼一暗，回答不上来。
  母女二人虽是得了自由，但赵瑶不良于行，赵秉又死了，母女二人无人照料不说，甚至离开暗牢都是困难的，到最后，赵子嬅扯着赵瑶的胳膊，生生将她拖离。
  没过多久，赵瑶的后背就被磨得鲜血淋漓。
  有时候，活着亦是一种折磨。
  也许真的是否极泰来，母女二人正裹着草席，在街市上乞讨着，遇到了千城落。
  定王府书房。
  赵曦站在桌案前，握着笔，正在写字，最后一笔落下，赵曦淡淡道，“父皇不见你，你就每日跑到我这里来烦我。”
  赵曦说着，瞥了眼坐在八角桌前，认真看人像的赵缨，赵缨闻声头也未抬，看起来确实忙得很。
  “我就安静地坐在这，吃你些果子，喝你些茶，可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赵曦无奈收回目光，语气渐缓，“我知你担忧母后之事，我有我的打算，总归不会伤及母后，你大可放心。”
  像他们兄妹这般，将仇恨摆在明面上斗法的，少之又少。
  “我放心啊，正是因为放心，知道哥哥你一码对一码，和我有仇但是还是会顾忌母后，我才能这般安心地坐在这里，给你挑王妃。”
  赵缨突然“啧”了一声，挑出了一张人像，看向赵曦，笑道，“你看看这个，肃国公府的三小姐，年十八，妍丽秀雅，气若幽兰，才貌、人品、家世都是一等一的，虽说你比她要大上十多岁，但无妨，皇室贵胄里多的是老夫少妻。”
  赵曦眉心一蹙，有些烦躁，挨不住赵缨眼里的警告，他瞥了眼，断声道，“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命短，非长寿之相，恐怕熬不到成婚，她就玩完了。”
  赵缨：……
  赵缨看了眼桌上的一叠人像，拧了拧眉，“哥哥，凭你的身份，没人敢把有病的女儿送上来……”
  赵曦继续写字，“接着挑。”
  赵缨耷拉着脸，半晌，眼睛一亮，又抻出来一张，“这个这个，这个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更重要的是，她体格肯定好，我见过，小脸白里透红，她娘说，她小时候一顿能吃一个猪肘子！恭定侯府的独女……”
  赵缨看着赵曦，一板一眼道，“她不但能熬到成婚，估计还能把你熬死！”
  赵曦：……
  赵曦勾唇轻笑，说道，“命太硬，不要！”
  赵缨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半晌，她压着怒气，苦口婆心道，“这几日，京城能排的上号的王公贵女都给你看了，你不是挑这个就是挑那个……你是皇子，是王爷，以后更可能承继大统，怎么可以不成婚生子？”
  “这是你的责任！”
  赵曦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唤人，“来人，给公主上降火茶。”
  赵缨都被气笑了。
  她沉声道，“赵曦，这里哪一个不比齐东强好？你非要在一根树上吊死吗？我知道她对你不一般，但作为你的妹妹，我希望你学会取舍。”
  赵曦却蓦地一怔，眸底有几分迷茫稍纵而逝。
  他竟……好久没想起鸢儿了……
  赵曦心里生出几分罪恶感来，他眉峰微厉，冷声道，“所以你就想让另一个女人取代鸢儿在我心里的位置，好让我忘记她的死，忘记仇恨？”
  赵缨忍无可忍，拍桌子站起来，眼底是汹涌的火光，“对！”
  赵曦冷嗤，轻声道，“你做梦。”
  “公主，降火茶……”
  赵缨看了眼怯怯的小婢子，终究没有拿她撒气，只是憋屈地坐下来，红着眼，一脸执拗。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半晌，赵曦莫名想笑，他放下笔，走到赵缨面前，长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倔强冒火的小脸，目光揶揄又轻慢，“这就怕了？”
  “平常不是胆子挺大的？”
  “刚见几面就在宫门口利用我，还给我下马威，对了，还让人掌掴我……赵缨，你若心里无愧，你到底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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