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既不听也调不听宣!
复州卫,北城门楼上。
李若琏双手撑在墙垛之上,望着远处的清军连营,脸色平静,可当他抬眼看向天空时,远处飘来的阴云恰好将太阳给遮蔽住了。
李若琏皱了皱眉,叹道:“看来,这辽东的天,要变了啊!”
“咔嚓!”随着云层中雷光一闪,轰隆的雷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雨点落在了李若琏的脸上,随后,转身朝军议厅内走去。
张璟川坐于首座之上,闭着眼睛揉捏着眉心。
厅堂内,沈器远和林庆业站在左侧,黄蜚、吴国忠、施琅站在右侧,他们的脸色凝重,目光都落在张璟川的身上。
李若琏默默的走了进来,站在了施琅的身后,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璟川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若琏,脸上并无波澜。
“朝廷的旨意你们都知道了,让我放弃辽东关岛,退守广宁,”说到这里,张璟川扫了一眼厅堂内的众人,直言不讳道:“你们的意思呢?”
沈器远和林庆业的脸色很难看,若张璟川带兵撤离辽东关岛,那他们只能回到高丽,驱除清虏之事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但大明毕竟是宗主国,他们这些藩国外臣又怎好插言。
吴国忠上前一步,肃然道:“伯爷,金州卫和复州卫是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说到这里,吴国忠侧头瞥了一眼后面的李若琏,然后将目光重新看向首座上的张璟川,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朗声道:“伯爷,给我留五千兵马,卑职死守金州卫,为伯爷牵制清军!”
吴国忠表态之后,施琅则笑着开口道:“伯爷去哪,卑职就去哪里!”
张璟川一边听着吴国忠和施琅的话,一边用火折子灼烧着雪茄,并没有说话。
沈器远见状,也表态道:“伯爷,我等藩国外臣本不该插言,但若伯爷愿意坚守辽东关岛,我等也愿意留下助伯爷一臂之力!”
说着,沈器远将目光看向身旁的林庆业。
林庆业点了点头,朝张璟川行了一礼,肃然道:“只要伯爷能留在辽东关岛继续抗清,高丽水师任凭伯爷差遣!”
张璟川把雪茄放在嘴里咬住,然后嘬了几口,笑着道:“辽东是我大明的疆土,怎能没有大明军队驻守。”
说着,
张璟川把目光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李若琏:“镇抚使觉着呢?”
其实张璟川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自己带着数万大军孤悬在辽东关岛,对于朝廷而言,已经算是第二个毛文龙了,甚至比毛文龙的势力还要强大。
所以朝廷迟早是要将自己调回去的。
但是,
他张璟川好不容易在辽东关岛扎下根来,自己的产业、兵马、水师都在金州卫和复州卫,若是就这么回去,等待自己的就是袁崇焕的下场。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下面的人是个什么态度,张璟川心里是清楚的,之所以让大家表态,目的就是做给李若琏这个锦衣卫辽东镇抚使看的。
让他看看自己麾下将士寸土不让的决心,也让他看看朝廷的旨意有多么的愚蠢。
同时,张璟川也想借李若琏之手,将他张璟川的态度传回京城。
至此以后,
他大明的平虏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所以……”李若琏抬眼看向首座之上的张璟川,微微一笑道:“伯爷是想抗旨?”
张璟川吐出一口二手烟后,
悠悠道:
“朝廷收复不了的失地,我张璟川来收,朝廷守护不了的辽东百姓,我张璟川来守!”
张璟川的话听似悠悠然,却蕴含着“嘴遁之术”和“独树一帜”两个技能的加持,听在众人的耳中,无不心神荡漾,没有丝毫抗拒之力。
什么是众望所归?
什么是一呼百应?
只有在违逆朝廷意愿的当下,大家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跟随张璟川,这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和一呼百应。
李若琏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伯爷的话,卑职会让人原封不动的传回京城的,至此,辽东锦衣卫左右千户所尽归伯爷差遣!”
此言一出,
沈器远和吴国忠等人尽皆松了一口气,毕竟锦衣卫在辽东所掌握的情报至关重要,若有他李若琏这个锦衣卫辽东镇抚使倾力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唯独黄蜚的心头猛地一颤。
他受蓟辽总督马绍愉之命前来复州卫协助平虏伯抗击高丽水师,本打算休整一些时日后返回的,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但同样,他也被这里上下一心的报国之情所感染。
黄蜚从小就跟随舅舅黄龙在辽东抗金,舅舅与后金军在旅顺口激战中牺牲,也正是如此,黄蜚对清虏的仇恨几乎已经刻入骨髓。
他带着登州水师运送粮草辎重北上广宁,本就是为了抗击清虏而来,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又如何不动心呢。
既然锦衣卫辽东镇抚使都愿意投效在平虏伯的麾下,黄蜚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芥蒂了。
“登州水师提督黄蜚,愿在伯爷麾下效力,共抗清虏,为我大明收复失地,扬我大明军威!”
黄蜚朝着张璟川躬身拜道。
张璟川咧嘴一笑,拍了拍手。
偏厅内走出两名亲兵,一人抬着架子,一人扛着一卷地图。
待亲兵将地图悬挂在架子上并且展开后,众人才发现,这是倭国南部海域图,特别是九州岛、四国岛以及部分本州岛上的势力分布都标注得比较清晰。
这图正是郑芝龙给他的。
当众人看到是倭国岛图时,皆是一愣,看向张璟川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不是抗清么,怎么把倭国的势力分布图拿过来了?
张璟川起身走到地图面前,笑着道:“咱们既然选择留在辽东关岛,这粮草辎重还有钱饷自然得咱们自己个儿想办法解决。”
此言一出,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施琅和吴国忠。
施琅海盗出身自然明白张璟川的意思,吴国忠也曾跟着张璟川劫掠过盖州卫和复州卫,所以很快也明白了张伯爷的意思。
张璟川用夹着雪茄的手指,在九州岛的位置上点了点,笑着道:
“咱们要用坚船利炮,打开倭国的国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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