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醒酒
张主任看向他们，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悦。他们二人却浑然不觉。
坐在张畅右手边的李副台长伸手偷偷拧了一把钟副台长的手臂，趁她看向自己时，忙向她使了个眼色。
钟副台长会意，咳了一声，理了理外套，起身说：“老郭，合约你一会儿替我全权负责，我出去一下。”说着垂手偷偷拽了拽张畅的衣摆，然后起身出去了。
张畅估摸着钟副台长出去了两分钟，也向大家告了个罪，出了包间。
梁立宵喝了葡萄汁，头脑中的晕眩感已经褪了大半。身上还有些热，便对众人说要去外面吹吹风。
张主任笑着叮嘱他小心。
他来到包间外，关上门，靠着门框悄悄地叹了一声。真累！想起进来时看到有个花园，现在月色正好，可以去那里透透气。于是抬脚往前走。
没走几步，经过一个房间门口。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透出淡淡的光。梁立宵往前走。不经意一瞥间，他看到了张畅那张有些扭曲的脸。
张畅正对着门，和怀中穿着浅色西服套装的女人抱在一起……
看着张畅变形的五官，梁立宵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便加快了脚步
花园里没有人，梁立宵坐在石凳上。石凳有些微凉。晚风轻轻拂过花草丛，送来阵阵植物的清香。
他闭眼，深深地甚至有些贪婪地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馈赠。渐渐地，整个人变得舒服和放松起来。
他突然感受到了独处的可贵。像刚才那样和人相处，实在太耗元气了。他暗自感叹。不知不觉间，他想到了王斯竹，和她在一起，依旧是恬淡的。
他沉浸在一种悠然自得的心境中。
突然，一阵女人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把他惊醒。他心中暗自叹息，美梦最会被人惊扰。循声看去，便看见了张主任和孙主编两人携手而来。
梁立宵暗暗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向两人问好。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们一顿好找。”孙主编笑着说。
梁立宵忙说：“这里空气清新，我到这里醒醒酒。”
张主任见他刚才坐在石凳上，便说：“石凳上凉，小心着凉了。”
梁立宵礼貌地笑着说：“谢谢张主任关心。”
孙主编啧舌道：“立宵就是礼貌中透着疏离，让人轻易亲近不得。”顿了顿，又说，“不过越是这样，反倒越招人喜欢。”便说边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梁立宵稍一闪身，堪堪避过了她。
孙主编一个不稳，整个身子跌向后面的花丛。张主任忙伸手揽住她的腰，帮她站稳，看向孙主编的眼神含了一丝嗔怪。
孙主编尴尬地笑了笑，乖乖地收了手站在一边。
吹了一阵凉风又静静地歇了一阵，梁立宵本来已经感觉清醒多了。但刚刚孙主编这一靠，让他不禁回想起刚刚门缝中看到的场景，喉头一紧，胃里瞬间翻腾起来。
他强忍住呕吐的欲望，焦急地向四周张望。
迎着月光，张主任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立马明白过来，伸手指着最近的洗手间，说：“走，到那里去，那里有洗手间。”
梁立宵左手握成拳地在唇边，生怕自己忍不住吐了出来。跌跌撞撞，朝张主任手指的方向走去。
张主任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搀着他的右手。孙主编也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这里的洗手间虽说是公共的，但是装修的极为豪华，男女洗手间一次只供一位客人使用。门头上有一个电子牌，正好显示“vecant”。
孙主编忙推开门，让张主任扶着梁立宵先进去，自己再跟在后面进了男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自动合上了。
马桶还在里面，梁立宵忍到这里已是极限，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洗脸台前，俯身朝里面就吐。
由于这段时间演戏中暑，梁立宵吃得又少又清淡，今晚几乎没吃什么，所以只吐出来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掺着浓浓的酒气。
张主任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叠纸巾，替他擦掉唇边的污渍。
梁立宵吐了出来，胸中的秽恶感顿时消散了。他打开水龙头，接水漱了口，又捧水洗了把脸。
就在两人各自拿着纸巾对梁立宵上下其手时，洗手间的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银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洗手间里的两个女人从没想过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因为即便有人恰好走到这附近想用洗手间，看到门上亮着“oupied”，也会另外找地方去。
来人打开洗手间门的动作十分迅疾，这不禁让这两个女人呆了呆。等她们看清来人以后，更是陷入了短暂却又似乎漫长的怔忪之中。
“立宵，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一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久居高位自带的无比威严。显然这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所以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和不可置信。
梁立宵也看清了来人，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声“舅舅”。
张主任和孙主编的两只手仿佛触电一般，飞快地从梁立宵的脸上、身上撤离。而马上，她们有意识到自己还或贴或靠在他的身上，于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他的身体。
她们的动作快到显出一丝滑稽，仿佛前一秒梁立宵还是醇香的蜜糖，恨不得立时将他生吞活剥入腹，下一秒他就变成一个麻风病人，为求自保只能敬而远之。
“张丽、孙梅，这是怎么回事？”梁立宵的舅舅直呼两人的名字，语气却没带一丝感情，听在耳朵里，能让人冷得打起颤来。
张主任和孙主编两人刚刚在包间里颐指气使，面对梁立宵的舅舅，却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儿了。
其实从刚刚她们俩的举动来看，并没有实质的越轨之处。但是基于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积威和她们内心深处本来就藏有的邪念，让她们不敢妄语，只得噤若寒蝉。
“嗯？”梁立宵的舅舅并没有重复刚才的问题，只是略显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孙主编终于回过神来，快而不失优雅地走到梁立宵舅舅的身边，十分自然熟络地挽住他的小臂，满脸堆笑，说：“宋先生，您怎么来了？”
宋玉成任由她挽着，淡淡地说：“我依稀看见是立宵，所以来看看。”
孙主编把她那张颇具风情的脸靠向宋玉成的肩，娇嗔地说：“立宵也不说是您的外甥……”
宋玉成“唔”了一声，看向梁立宵：“你怎么样？”
“好多了。”
宋玉成这才看向张主任，淡淡地问：“张丽，你来说说？”
张主任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以至于平时口角生风的自己竟然变得结巴：“呃……我……”
对于宋玉成这样的人，虽说他的话表面听着没什么，但是从他凌厉的眼神中，张主任明白他发怒了。认识宋玉成以来，她第一次见他被激怒。
他们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透彼此那点小心思？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张主任懊悔不已——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还惹了眼前这位爷。不过场面还是得圆回来，于是她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是误会。”
宋玉成不置可否。几秒钟的静默让两个女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孙主编甚至有撒开手，离身边这个人远一点的想法。
“误会嘛，解开了就好。”
听到这句话，两个女人如蒙大赦，都松了一口气。
宋玉成又说：“我还想让你们多照顾照顾我这外甥呢。”
张主任这才活回来，笑着说：“宋先生言重了。何必您开口，立宵这样优秀，自然有的是机会。”
孙主编也笑起来，说：“张主任说得对。您就放心吧。”
宋玉成对梁立宵招招手，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主任忙说：“宋先生，您和我们一起去坐坐。”
宋玉成笑起来，“改天吧。”
孙主编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说：“说好了啊。今天我们也不敢留你，你快送立宵回去吧。”
张主任转身看向梁立宵，眼神中有一丝不舍：“顾制片那边我会交代了。”
梁立宵道了谢，和宋玉成一起走出洗手间。
张主任目送二人离开，见门重新关上，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冷声说：“那个老郭也不知道怎么调查的？怎么连他是宋玉成的外甥都不知道？”
孙主编叹了口气，继而说：“幸亏他来得正好，要是再晚些……那就没法收场了。”
张主任却想：再来得晚些，等成事了再来岂不更好？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毕竟眼前这个女人也不简单，要是被她抓住了把柄，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死在她手上了。
两人悻悻地离了洗手间折回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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