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二十一章：一念至深慈母心（六十三）

他们初入明皇之境时，曾经借助不尽木感知到不少信息，并以此来到暴戾之境，不尽木本为神后所种，既然未央可以借助不尽木获取里面蕴藏的信息，神后自然更加可以。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神后通过不尽木，从未央的灵海之中看到了他之前在仙域的一切，因此判断出他体内有神珠之力。

        “你有这两大优势，足以帮助她拥有更大的胜算，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萧御目光微沉，“既然这样，她就不应该轻易遁走才对。”

        “我也没有想到……”龙域瞳中神光明灭，似乎也陷入沉吟之中，“或许，是因为她利用你之心原本就不是很坚定，也或许是因为在我破碎不尽木之后，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以免受到更到的损伤，也或者还有其他的计划，只是真正的答案就不为我所知了。”

        萧御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龙君，神后说你献祭……”

        萧御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止住，无论是献祭血龙之爪，还是献祭神魂，对于龙域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挽回的损失。

        龙域淡淡一笑，“不必担心，我早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祭给龙神了。”

        萧御骤然听到这句话，心神猛然一震，“什么？”

        龙域的神色愈加平静，“献祭给龙神又有什么不好，不但可以获得永生，而且还能在这里守卫龙神之境，不过我虽然献祭，龙神却没有对我有任何的封禁，我仍然可以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命。”

        龙域这番话显然另有深意，萧御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龙君方才说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受我娘所托，但是刚才神后已经遁走，为什么还要这般逼迫我。”

        龙域微微一笑，“看来你倒是怀恨在心。”

        萧御摇首，“自然没有，只是疑惑而已。”

        龙域叹了口气，“这就是让我苦恼的事情了，我原本和帝萱打了赌，说我一定可以打败你，让你心甘情愿地隐迹于龙神之境中，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帝萱却说我一定做不到，我本来有十二分的胜算……”

        龙域欲言又止，萧御却恍然一笑，竟然是这样的原委，龙域之所以和他一战，还对他说出那些话，是因为之前和帝萱有这样的赌约。

        想到这里，萧御勉强克制住心中的笑意，说道，“就算是这样，好像也不值得苦恼……”

        龙域横了萧御一眼，“你懂什么！”

        萧御暗暗咋舌，他的确不是很懂，不过他可以问，“龙君，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娘？”

        “我是谁么……”龙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迷离，缓缓抬首，遥望无边远天，仿佛在追忆无尽的往事，许久才终于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龙神之后，只不过你出生于朝帝大陆，而我则是十万妖界而已。”

        萧御默然颔首，他也猜到龙域应该是出生妖界，只不过十万妖界高手亿万，龙神之后也不少，龙域这句话和没有回答仍然没有多少差别。

        略略一顿，龙域的声音沉沉传来，“当年我神龙初生，便震惊十万妖界，纵然是当时帝储帝皇，也不敢与我相较。”

        龙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却让萧御心里猛然一跳，不可抑制生出凛然之色。

        帝皇，是妖界先代妖帝，帝尊之子，帝萱之父，也是他的外公，没想到当年在天赋上，竟然不能和龙域相比。

        “你不信么——”

        龙域淡漠的血瞳之中，悄然化生出一缕凌天傲气，“十万妖界虽然高手辈出，但若论天赋，无人敢说在我之上。”

        萧御默然，龙域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连神后都不是他的对手，也许他之所以可以和龙域周旋，仅仅只是因为龙域有意相让而已。

        “彼时我也曾立志高远，试图以一己之力，让十万妖界重回三界之巅，可惜……我虽然有这份心气，奈何现实却总比理想更为残酷，我所展露出来的锋芒，最终都成为了束缚我前进的阻碍。”

        萧御从龙域的语气中听到了分明的叹息，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即使已经向龙神献祭了自己，却仍然拥有这样的叹息，那么在龙域心中，一定有着难以消释的遗憾。

        “为何？”一念流转，萧御问道。

        “因为一个人。”

        “谁？”萧御下意识道，“先代妖帝么？”

        这是萧御所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答案，虽然他不想以恶意揣度外祖帝皇，但如果说有一个人能阻挡龙域，或许就只有帝皇了。

        龙域神目悠远，缓缓说道，“的确是先代妖帝，不过却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而是当时的妖帝。”

        萧御心神一震，帝尊！

        “不错，就是这个老头子。”龙域的语气中分明含有怨恨，却又有着难以掩饰的敬仰。

        “老头子虽然神通盖世，却偏偏器量最为狭窄，难以容人，更是天性护犊，所以虽然帝皇在天赋上不能与我相比，实力也在我之后，我却并没有引起老头子的重视，反而被他视为阻碍帝皇成长的障碍。”

        萧御摇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怎么会这样……”

        “你也觉得难以相信，但现实就是如此，原本我还以为是老头子有意磨砺我，因为我虽然不是帝嗣，血脉却十分相近，如果从辈分上来说，我要称呼老头子一声叔叔。所以我并没有任何怨言，而是始终全力提升自己，从不争名夺利，事事谦恭逊让，还屡次帮助帝皇。结果却证明，我所想的一切都太过天真了，无论我付出怎样的努力，始终都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最终我一怒之下，身入龙神之境，试图找到击败帝尊的方法，结果……结果就此蹉跎岁月，永世沉沦其中。”

        萧御暗暗叹息，原来这就是龙域的命运，萧御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不过无论怎样，龙域从最开始的光耀十方妖界，到最后隐遁龙神之境，失去所有的光芒，连神魂也一并献祭给龙神之境，终究是悲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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