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昔年旧颜倚红妆（二十七）

萧御凌然而立，眼里隐隐蕴藏着无尽的沧桑，“一个寻找前尘往事的人，一个想借助你的力量，重新测量自己境界的人。”

        萧御右手轻轻托起，凌空虚然一握，倾天紫光倏然幻灭，尽数化为虚无。

        ……

        天寻谷中，陷入无边的静默，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虚幻起来。

        萧御轻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让他寂灭已久的雄心，再度悄然灼烧。

        一瞬间，芝王散尽所有的光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寥落。

        一个强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失败，但是当你完败给对手，甚至没有一星战胜的希望，连以后无边岁月也无法赶超，那种愤怒和失落就会无止境地蔓延，击溃所有的信念。

        “你果然很强……”不知道过了多久，芝王终于缓缓抬首，看向萧御。

        萧御双掌合于胸前，调息体内奔涌的能量，虽然只有一瞬，但是芝王强大的实力仍然引动了他深储于体内的力量。

        萧御同样看着芝王，那样平静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骄傲，甚至连一丝的欣喜也没有，只有平静的两个字，“承让。”

        灵主眸光流转，看向萧御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同，战胜这样一个高手之后，仍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足以说明萧御的心胸已经宽广到怎样的境界。

        芝王凝视萧御良久，原本涣散的眼神种，一道神光逐渐凝结而生，“如果击败你的人将来有实力屹立于三界之巅，那么你理应是不该失落的，至少，你应该明白在自己的领域内，依然拥有无限广阔的天地。”

        芝王似是喃喃自语，萧御目光轻扬，一战落败，却能瞬间走出沮丧，这样的屈伸自如，需要怎样的心胸……

        良久，当所有的神光都悄然散尽，灵主款步上前，恳切说道，“芝王，这里的一切，理应都有所了结了，是吗？”

        “不错，”芝王仿佛在刹那间老去数万载岁月，但是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让人看不到深浅，“这一切的确都是天命，也许我没有错，但是命运却有更好的选择。”

        灵主眸光一亮，相持这么久之后，终于从芝王口中听到这句话，灵主顿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全身上下无不透彻轻快，能够在没有太多牺牲的情况下，以近乎没有牺牲的形态结束这件事情，已经是最为完美的结局。

        芝王轻吐一口气，仿佛拨开了所有的阴霾，“现在，你可以将我捆绑至灵峰之上，让我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灵主一怔，随即说道，“芝王不必如此，事情还不至于此，究竟会怎样发展，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一切都要让公主定夺。”

        芝王看了一眼灵主，“你身为灵主，理应能够决断这件事情，以公主为由，莫非是有意想宽恕我的罪过。”

        灵主不料芝王如此敏锐，瞬间洞穿她的心思，她的确不愿意芝王受到严厉的惩戒，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它们过去，以芝王的实力，拥有他和失去他，对于精族而言，无疑有很大的区别。

        既然芝王已经说了出来，灵主索性也不掩饰，说道，“芝王一身实力独步古今，无论是智谋还是眼界，都无人能够相比，眼前三界动荡，精族如果有芝王镇守，能够在乱世中图存的机会更大。”

        略略一顿，灵主接着说道，“我并非想假意施恩，而是以眼前的局势，这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芝王虽然有过，但是同样有功，何况所犯下的过错，可以由长生树去弥补，而可以立下的功勋，则将在未来的岁月中呈现。”

        灵主这番话说的足够诚恳，精族亿万高手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换做另一个人，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纵然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是在见识过芝王的实力之后，他们都很清楚，芝王或许是护卫精族最强的力量。萧御虽然强大，但终究不是精族，眼前会站在精族的立场思考问题，未必将来也一定如此，相比较之下，依然是芝王最为可靠。

        “也罢，灵主有心救我，我铭记于内，如果侥幸有赦免的理由，来日定然报答，不过既然灵主如此信赖，有一句话虽然不合时宜，我还是必须告诉你。”

        灵主微微一怔，“什么话？”

        芝王看了一眼萧御，“凌君虽然出生人族，来自十光佛界，但是体内流淌的血脉，却是妖族，我精族为救妖族死伤无数，可以敬之为客，却不能亲之为友，更不能视其为亲。”

        灵主愈加愣怔，没想到芝王想说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萧御几乎以一己之力解除精族纷争，可以说功勋无量，芝王却当着萧御和亿万精族高手，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十分无理。但是灵主却没有反驳，她在芝王说这番话之前，就已经隐隐猜到萧御和妖族的关系，妖族和精族的关系素来十分复杂，这次精族为了援助妖族，而牺牲了无数高手，单从情感上而言，的确很难做到亲近妖族。

        想了想，灵主斟酌着语气说道，“凌君虽然拥有妖族血脉，但却是来自于十光佛界，似乎……”

        芝王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仅仅只是拥有妖族血脉，自然不必顾忌，但是凌君身份特殊，如果我所料不错，就是那个为求一人之命，而甘愿放弃十万妖界的少帝，无论他拥有怎样的前尘往事，也无论他有如何高深的视力，我们都只能敬为宾客。”

        这番话说来，不但是灵主，连萧御也神魂一凛，没想到芝王竟然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连他的身份也猜出来了。

        灵主神色愣怔，“妖族少帝……妖族少帝……不错，妖族少帝的确是自人族而来，但是……传闻他不是在天狼星一战中陨落了吗？”

        芝王沉沉道，“能够陨落，也自然能够重生，拥有天命的人，自然拥有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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