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仙源深处存此身（十二）

灵语眸光微微一变，“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萧御再次默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试图去劝说灵语，即使灵语真的被他说服，历史一样不会更改。

        但是，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也许事实的确如此，可是，正是因为每个种族都这样想，三界之中才永远没有和平。”

        灵语的眸光再次冰冷起来，“即使我不这样想，谁又能保证三界之中，所有的种族都能有一样的想法。何况——”

        灵语的语气变得无比的肃然，“我还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就算如你所言，魔族只求自保，也必须要有能够自保的实力。”

        使命——萧御心念微动，灵语所说的使命，难道就是魔尊？

        沉吟良久，萧御终于勉强一笑，没有再继续坚持，因为没有事实作为依托，所有的语言在血泪面前都是苍白的，而魔尊对于魔族而言，是无论如何都要唤醒的存在。

        当两个人的立场截然不同的时候，沟通便失去了原本的价值，也许诚如灵语在辉光之城所言，只有同样经历了血泪之后，所有的种族才会开始真正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或者强者为尊，或者能够在迷离的黑暗中，寻找到另一条道路。

        感受着灵语情绪的波动，萧御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置身于这重幻境之中，当日问秋水以生命为代价，为他撷取了灵语的一缕神魂，正是因为这缕神魂，才打开了他与魔族的联系。

        北斗天源奥妙精深，能够将一缕神魂的能量延展到最大，通过时间的河流，让萧御回到曾经的历史中。

        北斗天源于“宙”之中幻化无边的时间，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引领，或许根本是因为他的本心。

        无论是慕云，还是人族与魔族的仇怨，都是他心中所挂念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念化生，被北斗天源，甚至是更深的力量所指引。

        而他此刻所占据的这个人，或许和他有着某些的相似，甚至有着一样的思想和眼界，所以在灵语的神识中，才会有这样的幻境呈现。

        相比于之前的那重世界，眼前的世界跟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我永远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灵语说完这句话后，留给萧御一个清冷的背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样，唯有魔界上空闪烁的星光，才让萧御知道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当紫色的光芒终于自天穹深处惊起时，萧御看着无数拜倒在大地之上的魔族，终于明白他到了该走的时间，被灵语称之为“魔子”的这个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命运，或许只有等到很久以后才能知道了。

        萧御静静地望着虚空，心中的火焰灼灼燃烧，也许，这一刻我阻挡不了你，但是来日，我一定会以自己的力量去主导这一切。

        萧御终于明白，只有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咻——”

        无垠的黑暗之中，萧御终于醒过来，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梦，只是那些记忆依旧如此地真实。

        萧御缓缓抬首，黑暗之中渐渐幻化出无数的虚影，每一道虚影都演绎着他不同的人生，有些是他曾经的人生片段，有些则是以后可能的人生，还有一些，则是他在无数条平行线上的命运。

        如果当初年少时，面对宗族的羞辱，他没有能够抵挡住仇恨的引诱；如果在陨落之渊中，他没有迈入六凡法界；如果在凌天塔中，他没有战胜绝天……他将拥有另一条时间命运。

        无穷的命运交织在一切，凝结着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也许已经过去的未必不能修改，但未来的只有他自己能把握。

        虽然在这两条时间线中经历的事情已经很多，不过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萧御神念微动，眼前光影流转，天地再次变换。

        在无限的时间长河中，萧御经历了千生万世，在不同的命运线上，见证了所有的可能和结局，等到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好像已经经过了几千年。

        越是历经其中，越发感觉到北斗天源的强大，如果不是亲历其中，根本不能体会这部仙域至宝所拥有的无穷能量，所以可以想象到的极限，北斗天源都可以达成。

        天地混元为北斗天源的纲领，而“宇”、“宙”二字，则又是总纲的首要二字，在领悟了这宇宙二字的法则之后，后面的过程相比较之下，变得简单了许多。

        这个过程出奇的顺利，虽然遇到一些波折，但远远比他预想的要低，七道龙魂自始至终给予指引，而北斗七星则固守本源。等领悟到第四十九个字的时候，神魂仿佛听到某种召唤，从虚无的空间中倏然回到识海中。

        识海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结了九颗星辰，九阳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无边的沉吟。

        在北斗天源之中，萧御不见九阳已有千万年，骤然看到九阳，心中倍感亲切。

        “我回来了。”

        九阳背对着萧御，并没有回头，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封印七指之力，助你神游北斗天源，原本我算准至多只有七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你竟然持续了一年。”

        萧御恍然，原来忽然从北斗天源中出来，是因为九阳在他身上注入的神力耗尽了，而且他竟然在里面待了一整年的时间，虽说和里面经历的千生万世相比，并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实中消耗的时间，还是远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一年的时间，外面的天地不知道已经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面的世界，暂时还不必担心。”

        九阳仿佛洞彻萧御的心思，“在你修习北斗天源的这段时间，我数次运转神魂神游大地，九州虽然已经覆灭，但辉光之城依然兀立，那些依然存活的人，都成功转移到天灵塔的空间通道中。”

        萧御心下微定，正准备询问萧君和慕云的情况，忽然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体内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几乎要冲破他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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