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兵败
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即使你过不去,时间也会把你推过去的。
何氏离世,甘罗一度哀毁骨立,待悄悄下葬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甘罗渐渐收起了面上的悲伤。逝者已矣,生者却要继续前行。
花谢之后,待得新的一春,又会生机盎然。何氏的生命之花凋谢,甘罗的人生旅途才刚刚开始。蒙府的藏书室里,甘罗的身影天天出现,如饥似渴的吸取着知识的养分。
练剑。
读书。
骑射。
蒙恬恢复了宅男的生活,努力打磨自己的技艺,研习古代兵法。
时光匆匆,又是三个月转瞬而过,眼看就要到秋收的时节。秦国大军,东出函谷关大半年,仍然没有班师回国的消息,蒙恬心里颇有些空空的感觉。偌大的蒙府里,只有三个半大孩子,一些隶臣、亲兵,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残,冷冷清清,时间久了,让人心里升起一丝寂寥的心思。
蒙家将门世家,收容的隶臣妾,个个都呆过壮女营,按后世的说法,女汉子属性释放着万丈光芒。想想不少贵族家里的公子,调戏家里的美丽奴婢,近水楼台先得月,蒙恬心里只能哀叹蒙家人别样的审美情趣。
蒙恬骑马沿着蒙家演武场跑了几圈,一阵风吹过,阳光突然变得暗淡,天上的乌云黑压压一片,昊天上帝又要降下雨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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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通往咸阳的官道上,一名身着黑色轻衣的骑士,行色匆匆,不断的鞭打着胯下的坐骑,向着咸阳城飞奔。他的背上,插着一面红色小旗,秦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秦军军营里的信使,又是从函谷关方向而来,莫不是捷报?可如果是捷报的话,信使早就会一路高声通报,可为何却会这么安静?
这骑士冒雨前行,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身怀再好的骑术,在没有马镫的时代,只怕会一头栽在路上。可骑士身体摇摇欲坠,愣是紧紧地扣在马背上,他的双腿动弹不得,早已死死的和坐骑的身子捆在了一起。
咸阳后宫,佳丽美人无数,郑卫之地的姑娘,柔弱无骨,歌喉婉转。赵地的美女,豪放大胆,花活百般多样。庄襄王用过晚膳,饱暖思**,直接去了咸阳后宫里的一处别院。中庶子景开,从西方商人手里买下了一位美女,与华夏人大为不同,皮肤纯白如雪,眼睛透着碧色,头发散发着黄金般的光芒。成为秦王后,庄襄王悦女无数,早年受了不少苦,一心想要弥补失去的欢乐时光。中原各国的美女,连远在东南之地的吴越美女,庄襄王同样细细品尝过,只是想到那黑雕的牙齿,庄襄王从此再也提不起性趣。
金发碧眼的美人,西边月氏国来的,那塞外蛮荒之地,竟有这等奇特的美女。想着景开颤颠颠的神情,庄襄王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可人的模样,下边的龙鞭顿时变得生龙活虎,神勇无敌。现在时间越来越短了,庄襄王接过身后宦官手里递过来的精美小盒子,取出里边红彤彤的丹药,含在口里,遇水即化,温润的感觉弥漫全身,庄襄王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太医夏寅岩劝他远离方士,修身节欲,庄襄王从来没有听在耳里。远离方士,谁来为他炼丹?修身节欲,难道身在百花丛中,要寡人做柳下惠吗?
“陛下去了哪里?”庄襄王刚离去没多久,吕不韦、麃公匆匆忙忙赶到了咸阳宫,事关重大紧急,由不得他们不心急。老将王龁旧伤复发,风湿病又犯了,躺了不少日子,离不了地。眼下,秦国军政,实际上是由吕不韦、麃公在操持。
“大王去了怡红院。”值守的宦官见丞相、前将军联袂而来,不敢怠慢,直领着往怡红院而去。
左拐右拐,经过亭台别院,楼榭回廊,吕不韦、麃公终于来到了一处精致的小别院,假山错落有致,秋菊花开争艳,真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吕不韦早听说庄襄王有处别院,没想到却是这里,是为了避开赵姬和夏夫人么?
“丞相大人、前将军大人,你们怎么来啦?大王正在忙呢!”守门的宦官忙伸手拦住欲往里边闯的麃公,悄声劝道,“要不还是耐心等等吧?”
“等,再等下去,函谷关都要被攻破了!”麃公一把推开不识好歹的小宦官,两朝老臣,算上孝文王的话,可就是三朝老臣,怎么可能在军情紧急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国君在祸水里边挣扎。小宦官见麃公硬闯,丞相不仅没有出声阻止,也往里面挤,一时没了底气,阻挡得也不是那么坚决。
秋雨绵绵,静谧无声,别院深处的小屋里,没有呻吟喘气声。小宦官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大王坚持的时间不长,应该是完事了。
“陛下,信陵君魏无忌从赵国借兵,偷袭我军侧翼,蒙将军败守函谷关。魏无忌纠合赵魏韩楚周五国兵马,正猛攻函谷关······”麃公还没能等宦官通报,心急如焚,高声呼道。
“什么······”麃公话音未落,小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声,接着却断了声响。“啊······”众人愣神的功夫,一声女人的惊叫撕破了空气,只见一位身披轻纱,金发碧眼的美艳女子,慌慌张张从屋里跑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指着里屋的庄襄王。
麃公、吕不韦顿觉不妙,按捺不住,脚步生风,向着庄襄王直奔。经过那女子的时候,吕不韦斜眼瞥了女子一眼,心里划过一丝颤动,真是一个尤物。吕不韦注意到,女子的唇边沾染着丝丝乳白色的痕迹,竟然是用嘴的,怪不得没有什么动静。
“陛下,陛下······”麃公呼唤着昏迷过去的庄襄王,哪里有半分回应。跟来的两个宦官,见庄襄王赤裸着身子,龙鞭末梢,乳白色的痕迹丝丝可见,忙服侍着国君更衣。
麃公傻了眼,吕不韦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名宦官用手探了探庄襄王的鼻子,还有气,连忙爬起来,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太医院奔去。
“丞相,现在该怎么办?”蒙骜传信回来,要求向函谷关增兵,现在国君昏迷不醒,到底是增兵呢?还是不增兵呢?没有国君的虎符,他该怎么调兵?
“为今之计,只有便宜从事。陛下不能理事,我们去问太后,该如何处理。”
“哪个太后?”
“华阳太后。”
吕不韦拉着麃公,径直赶往华阳太后的寝宫。当初,吕不韦为异人做说客的时候,曾拜访过华阳太后。正因为有过接触,吕不韦才不会把华阳太后当成以色事人的无脑女子。华阳太后一家在秦国有深厚的势力,说起来跟宣太后还沾点亲戚关系,弟弟、妹妹早已在秦国扎下了根,没有华阳太后的支持,孝文王的太子之位不可能坐得那么安稳。当华阳太后提出收异人为嫡子的时候,孝文王更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只要有华阳太后出面,那些宗室公子,就不会轻举妄动。
秦国历史,宗室斗争没有赵国那么激烈,可年幼的国君,仍然十分危险。换了异人的其他兄弟成为秦王,吕不韦的相位可就保不住了。
祸兮福所倚,庄襄王突然中风,正是我吕不韦大展宏图的机会。蒙骜新败,同样败在魏无忌手里,正是内心惶恐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与军方的关系。只要取得军队的支持,培植忠于我的势力,我就不相信,以我吕不韦的聪明才智,不能成为下一个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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