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决断
却没想到，只是一桩牲畜失踪的事情，却让玄印有了天魔遗宝。
寻常发生这种事情，哪儿会有元神修士亲临？寻常看到和天魔有关系的法宝，又怎么会不去毁掉？
放在往日，即便玄印发现了天魔遗宝，也会想办法将之毁去，不会留存。
但他见了许七施展手段，又从许七那里得到了一个承诺，这天魔遗宝却正填补了他的所需。
“人算不如天算啊……”
许七叹着气说了一句，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也真是没有办法。”
“许先生准备如何？”玄霜问道。
“还能如何？”许七苦笑道：“说出来的话，总不能不算数。虽然是我故意难他，但如今两件事情他都做到了，我难道还能反悔么？不是这个道理。”
“我也不是没反悔的心思。”玄霜皱着眉头：“但我同他反悔，只怕……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修成这杀伐手段。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眼下已经有了希望，却要将这希望夺走，总归是不好的。”
“玄印虽然已经成就了元神，但毕竟还有些少年心性。若他因为修炼杀伐手段不成而偏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七微微摇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乾元宗中若知道了玄印宗师修行天魔一道法门的事情，大致会是怎样的态度？”
“难说。”
玄霜道：“玄印是门中天才一流的人物，只是苦于没有法力、真元、罡煞一类的修为，并无战力。元神境界，可以不依靠这些东西成就。但想要再向前一步，晋升归玄境界，那当真是缺一不可。”
寻常修士修行，若在金丹境界时没能成就一流的金丹，日后的修行路子就极为难走了。成就了二三流金丹的修士，或许有成就罡煞境界的可能，但想要成就元婴境界，基本山没了可能。
若是神魂修行的不到位，但成就了一流的金丹，那也能够强冲元婴境界。但若不能将神魂的修行真正夯实，明心见性，把控一心，那就根本迈不过元神劫数，无法成就元神境界。
玄印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神魂一道的修行上，一步步晋升到元神境界，已是异数中的异数。
但要向上再走一步，那就不是一心如何的问题了。
元神境界跨入归玄境界的那一步，不仅本身有一流的修行，更要有足够的力量，用来抗击劫数。
空有境界而无战力的玄印，即便是少见的天才，也无法跨过这踏入归玄境界的一步。
若是找不到解决这问题的办法，那就只能看着这少年天才一生困于元神境界，不得寸进了。
“宗门中的师长，对玄印的修行之事也十分在意，都想为他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只是世间功法万千，却无能够单纯以神魂、元神直通修行巅峰的。”
“但天魔一道，本身却就是神魂、元神一类的存在，并无肉身的限制。隔着无尽虚空，天魔将意念从域外魔界降下，都能攻杀即将成就元神的修士。若论天魔本身的实力，是要更为强悍的。”
说到这，玄霜摇了摇头，道：“这话有些违背常理，但和许先生说一说，也是无妨……若将域外天魔视作超脱了人间修行，超脱肉身存在的得道真仙一类，似乎也并无不可。”
许七点头道：“也是这么个事情。”
域外天魔的手段许七是见识过的。一旦得了肉身，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境界节节拔升，根本就超出了人间修行的层次。即便是归玄修士夺舍旁人肉身，也做不到天魔那样的地步。
以此论及域外天魔那远在域外魔界中的本体的实力，将之视作和真仙同样的存在，也并无不可。
“由此说来，门中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未必会做什么阻拦。”
玄霜道：“于玄印而言，天魔之道，也算是他向上晋升、不必终生困守元神境界的一个道路了。门中师长，也都知道玄印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即便这事情十分冒险，也都不忍将他这一点机会掐灭。”
“既然如此，那就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许七点点头，道：“玄印宗师要学天魔一道的法门，我也就只能将我所知的传授给他了。”
“我虽修成了天魔一道的法门，但也是机缘巧合才有这样的成就。若要说其中的凶险，那自然极多。玄印宗师是元神修士，修炼这天魔法门，未必就能将凶险尽数断绝。甚至，还有可能面对比我当日更大凶险的可能。”
“这其中的事情，我唯有尽力把握而已。”
玄霜点了点头，道：“这本就是无路可走之时不得不走的路，其中的凶险自然不必多言。即便玄印自己，心中都是很清楚的。”
“好吧……”
许七站起身来，向玄霜拱了拱手，道：“玄霜先生还要调理自身，我便不多打扰了。玄印之事既然已经决定了下来，也不必耽搁，我今日便传授他天魔一道的法门。”
玄霜起身还礼：“有劳许先生了。”
“另有一件事情，要劳烦玄霜先生。”许七道：“请留意一下九毁鬼王的消息。我和他还有一番事情要做，他却有些事情要处置一番。且看他什么时候能处置个明白吧。”
当日许七和九毁鬼王一起离开，根底上还是玄霜和九毁鬼王之间达成的协议。之后的事情，玄霜自然不得而知，却也不去多问。
即便和九毁鬼王曾经联手对抗过唐左，有过一番协议，但玄霜终究是仙道正宗的门徒，九毁鬼王仍旧是出身百鬼窟的凶厉邪修。双方的立场，从根底上就不同。
情势无奈，暂时合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牵扯的过深，就不是明智举动了。
若玄霜知道的越多，就必不可免的要和九毁鬼王有更多的牵扯。日后这事情若是被人捅了出来，旁人可不理会情势、局面，只看玄霜勾结九毁鬼王这一点。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玄霜身败名裂。
玄霜心中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看的出许七一身有百鬼窟的法门，也不去多问。许七对这一点也清楚的很，除非必要，他也不会向玄霜透露更多有关九毁鬼王的事情。
如今听许七说起要留心九毁鬼王的消息，玄霜也不多言，更不多问，只点头道一声“自会用心”而已。
告别玄霜，出了静室，许七便见玄印正守在一旁。
见许七出来，玄印向许七一笑，拱手道：“许先生，你和玄霜宗师谈完了？”
“唔……”
许七看看玄印，自然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点了点头，道：“玄印宗师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是！”
玄印欢喜雀跃，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向许七伸手一请：“许先生，请随我来！”
带着许七走了一阵，玄印推开一间静室的门，引着许七走了进去。
将门一关，玄印头顶闪出一道金光，在空中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这是他的元神手段，已经将这静室尽数包裹起来。旁人若是动了探查的心思，就立刻要被玄印感应的清清楚楚。
这静室中本就有防人窥视的手段，但玄印将这事情看的极为重要，生怕有半点不妥。不做一番手段，心中总是不安。
做完了这一切，玄印看看许七，有些紧张的问道：“许先生，这事情……”
“玄霜宗师的确同意了这件事情，我既然答应了玄印宗师你，如今又完成了我的两个要求，我自然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许七看着玄印，正色道：“只是，玄霜宗师，在修行这一道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天魔一道的修行，几乎就是天魔留下来的陷阱、杀局。我是借助外力，破开了这陷阱杀局，才能够继续修行天魔法门。”
“玄印宗师你要修行这天魔一道的法门，就要先从那陷阱、杀局中走过。我虽然知道杀局何在，陷阱如何，但真到了那时候，我却帮不到你，只看玄印宗师你自己如何。”
“若是失败，玄印宗师你的意识可就从这世上消灭不再，和死了没半点区别。”
看玄印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许七摆摆手，道：“我自然知道，玄印宗师你成就元神时，便对抗过域外天魔。但那时候，是天魔降临，从玄印宗师你本心之外开始攻杀。若是修行天魔法门，第一步就是观想天魔形象，等同自己将域外天魔招揽而来。”
“到那时候，杀局发动，降临而来的天魔就是从玄印宗师你的本心中发难。和成就元神的天魔攻杀相比，却是两个局面。”
“哪个更为艰难，我不好去说。但我只问玄印宗师一句，”
许七看着面前的少年宗师，正色问道：“玄印宗师，你当真做好决断了么？”
玄印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路可走？许先生，即便这是九死一生的前路，我也是一定要走一走的。再怎么说，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连这一步都不走，那就真的……真的没有前路可走了。”
向许七一拱手，玄印道：“许先生，我已经做好决断了。”
少年宗师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有着一股难言的坚毅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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