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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九命 (续十)


讲到这里,天已经擦黑儿,吴三喊来服务员在楼下重新给我们准备酒菜,我们也不推辞,跟着他下了楼,只希望吴三赶快把下面的故事讲完。

        “吴老板,老张后来去北京赌博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向远林怎么后来又找到老张的?他是要重新拖老张下水吗?”刚坐上桌儿,曹队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下面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很多是我的推测,石家庄那事儿完了以后,向远林就没来找过我,但我知道他暗地里在计划着什么,并不想让我知道。”吴三给我们每个人杯里都倒上酒,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此时的我,再无心思去看包房里美轮美奂的陈设,品尝别具风味的菜肴,故事似乎已经到了我最为关心的地方。

        大约两年以前,吴三听到赌场的熟客聊起了老张的事。之前吴三、向远林和老张携手剿灭石家庄地下赌场,老张近乎神技的算牌功夫,早是远近闻名。一些赌徒私下找老张请教,甚至一些小老板动过心思,许以重利拉他入伙儿的事,吴三也早有耳闻。但吴三知道老张还是严守约定,没有再进过赌场。

        但这一次他得到的消息有点出乎意料。老张不知为何跑到北京,去了程三爷在西郊的场子赌钱,一个星期的功夫,不但家财散尽,还欠了赌场一百多万,人都被扣了。

        初听此言,吴三完全不能相信。虽和老张交往的时间不长,但自认为对他还是很了解的,他胆子小,人谨慎,关键是他去赌,不为赢钱,而是锻炼大脑的,所以赌注不会下的很大,输个十万八万的,还有可能,输出去一两百万,绝没这个可能性。

        况且,对老张的技术能力,吴三有充分的信任,正常赌,赌徒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有人出千,对老张来说,他对牌的判断不会出大纰漏,自然不会硬上,何至于下那么赌注?

        但听那个赌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吴三还是有一些担心。

        他给老张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连忙又给向远林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倒是通了,但响了两下,对方就给挂断了。一连打了几次,都挂掉,后来索性关了机,看来向远林是打定主意不接。这下吴三真的担心起来,连忙给原来邯郸老赌场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属下打了电话,那人告诉吴三,向远林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在邯郸,说是他在北京有个大买卖,自己至少有两周没在赌场见到他人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吴三心头,他隐约觉得老张在北京赌钱的事,可能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多迹象表明,向远林也一定有很深的瓜葛,但这两人联手,依旧输得如此之惨,又实在是难以让吴三相信。难道是……?吴三已经有点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天,吴三发动了自己周围所有的关系资源,找到了北京西郊地下赌场老板程三爷的电话。这个程三爷在北京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硬角色,在北京城地面上干这买卖多年不倒,他是头一个。

        虽然吴三之前已经通过拐了几道弯的关系,和程三爷事先做了勾兑,但吴三电话打过去时,明显感觉到了程三爷语气的生硬。他坚称自己的赌场从没有姓张的欠了一百多万的赌债,也没有扣过任何人,让吴三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吴三连忙告诉程三爷,自己是老张多年的好友,愿意为老张把赌债还了。电话那头儿的程三爷显然愣了一下,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这老张看不出还真是个人物,其他赌徒欠了钱,周围的朋友都躲得远远的,他的朋友一个个上赶着替他出头还账。不过,程三爷告诉吴三,不用再瞎操心了,已经有人把钱还了,过两天人就回来了。说完,不等吴三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时,吴三已经明白,老张在北京折戟沉沙的事儿看来是真的,而能替老张到北京还账的人,除了向远林,恐怕没有第二个了。但为什么向远林不来和自己商量,要瞒着自己去办,现在自己打电话过去,他又不接,这里头一定有事。还有,吴三一直自认为和老张的关系很近,如果老张摊上事,也应该先给他打电话求助,怎么会打到向远林那去了?难道,那一次分道扬镳之后,向远林又私下找过老张?

        吴三等了三天,依旧没等到老张任何的音讯,倒是他邯郸那个老下属打来了电话,告诉吴三,昨天向远林回了一趟邯郸的赌场,把场子的事给大伙儿安排了一下,说自己在北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估计要耽误一些时间。晚上向远林就匆匆的走了。

        吴三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连忙准备了一大笔现金,找了所有能找的朋友,千方百计要把那个程三爷请出了和自己见上一面,也只有从他那里才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吴三放下手上的事儿,赶到北京,找了个旅馆住下,开始四处托人盘程三爷的道儿。在洒出去一大笔钱之后,终于有人出头坐东,请出了程三爷。

        吴三知道想从程三爷嘴里套出实情并不客易,提前做了些功课,对他的性格,喜好有了一些了解。见面之前跑了一趟琉璃厂,化大价钱请了一尊明代鎏金的地藏王菩萨像带了过去。

        果然,和吴三想的一样,上了点年纪,又是血雨腥风里闯出来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些宿命的心态,对佛教造像那是很有眼缘。程三爷没什么客气话,拿过佛像翻过来掉过去地端祥,看得出,有些爱不释手。

        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很多,“常老板,你的事儿东子跟我说过了,你也是道上的人,有些话我就照直说了。”

        吴三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告诉程三爷,他关心的只是老张的安危,至于其它的事他并无兴趣,更不会乱打听,请程三爷尽管放心。

        程三爷点了点头,端了酒杯敬了吴三一下。“吴老板,我的场子只是接了个柳儿活,输赢都有三成的水抽,而这个活儿对付的就是你那姓张的朋友,你明白就行,我话只能说这么多了。”

        “柳儿活”是行里的黑话,意思就是别人借赌场的场地,设局下套,黑其它赌客一笔,这不同于私下的赌局,赌场有义务保证赌局的公平,当然,赌场收了某一方的好处,自然另当别论。按规距,要给赌场两成的分利,而算计老张的人给到赌场三成,手笔算是很大的,一定还会有其它的附加要求才对。

        但细节此时不好细问,吴三连忙端起酒杯,郑重说道,“程三爷的义气圈儿里哪个不知,您上回电话里说,有人把欠赌场的钱还了,老张也就放回来了,可我却一直没见到人,这次来不瞒您,现钱我是带足了,就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知程三爷有没有老张的消息?”

        这问题似乎在程三爷的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他叹了口气,说道:“吴老板,人我确实放了,既是柳活儿,我只关心我那三成的抽水,水到了,人我扣着也没用不是?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张是个什么关系,但我那天在场子里第一次见你那朋友,就有点儿后悔接这活儿。有点儿伤阴德。”

        程三爷一口把杯中的酒干了,脸上微微返出了些红光,又接着说:“平时用场子的,都是赌客之间的恩怨,吴老板,您也干这买卖,咱只管场子内的事,场外有天大的事与场子无关,是吧?可这老张一不是赌徒,二不是什么富商,让他欠一屁股债,何苦来的呢?”

        程三爷的话这回出乎了吴三的意料,老张不是富商,这谁都看得出来,可他不是赌徒?如果老张下了场子,他天赋异禀的算牌手段一施展,就算没有震慑全场,也不至于让人当了菜鸟?难道是老张跟本没有记牌,算牌?可上百万做赌注,也许一局就倾家荡产,老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吴三的脑子有点儿乱,只好一边给程三爷敬酒,一边又问他:“程三爷,我这人您接触多了,就知道,不是个生事儿找事儿的人,干什么买卖,守什么规矩,这次确实是因为老张是我多年的朋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想帮他一把,没别的想法。那天赌局的事儿,您能不能给我讲讲?”

        程三爷脸色略显阴晴不定,看着吴三诚恳的样子,沉思了一会,拿起酒杯在手上转了几下,又放回桌上,问了一句:“吴老板,你跟我交个底儿,你那朋友到底会不会赌?真是个棒锤吗?”

        “不是,非但不是棒锤,还是个绝顶的高手。”吴三见程三爷问得郑重,心下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佛法中物有二种。谓净不净失受摄因缘有七种。一决意弃舍。二他逼夺。三所变异。四度异性。五舍戒。六舍命。七正法灭没。决意弃舍者。若人不用此物。决意弃舍与他。他逼夺者。若异自同类人。为属己故逼夺。变异者。用圣通慧。变异别物。令成别物。度异性者。转男成女。舍戒者。此物先是比丘受。后舍比丘戒。犹摄属己。此物失本受。舍命者。约一切退失。故说失受。由一切灭失故受亦失。正法灭没者。是时中若无一人生在剡浮洲中。入人道摄。或具戒或不具戒。无量寿命及转易有生。--《明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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