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英雄暮年

　　以韦仲的实力，想留下钱策，后者插翅难逃，之所以空着手回来，是不想让钱飞鸿伤心，难道真的要让后者背上杀子的恶名？
　　“韦仲甘愿领罚！”韦仲叩首施礼，同时暗语传出，“老伙计，大公子已经出城，但不知所去何处。”
　　“无需费心，希望他好自为之吧。”暗语说罢，钱飞鸿抖擞惊悚，不怒而威的目光俯视全厅，声严词厉的说道：“在座都是我钱家的中流砥柱，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再有如钱策者，格杀勿论。”
　　众人起身，异口同声，恭敬无比，“是！”
　　钱飞鸿满意点头，随后看了眼钱重焕，道：“近期落日城与我琼山分家摩擦不断，老三，你去那里压阵一些日子吧。”
　　琼山镇是宁海城势力范围中最边缘的小镇，堪称荒蛮之地，钱重焕心咯噔一下，但不敢有丝毫违背，急忙抱拳领命。
　　“好了，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不得传出族门。”钱飞鸿再次点头，说道。
　　众人领命纷纷告退，但心中都揣着一块大石头，三大嫡子，一个被驱逐，一个被贬边疆，钱家的天真的要变了，尤其是二长老蒋兴和五长老昆海，犹如丧家之犬急忙从大厅内离开，好在钱策将所有罪行独自扛了，没有将他们二人牵扯出来。
　　待众人散尽，四道身影从旁厅缓步走出，男的相貌俊秀、白衣如雪，女的面庞精美、长发飘飘，在这钱家里，有如此气质的除了钱江、钱河、钱幽幽、钱兰四人再也找不到第五个，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显然都听到了刚才大厅内的发生的事。
　　钱飞鸿坐在首座，韦仲立于其身边，见家族中最优秀的四个小辈单膝跪地施礼后，轻抬手臂示意起身。
　　“江儿，你父亲...”钱飞鸿刚要开口说话，便被钱江打断了。
　　“爷爷，孙儿甘愿受罚。”钱江双膝跪地回道。
　　钱飞鸿苦涩的摇了摇头，随即走下台阶，把钱江搀扶起来，和蔼说道：“你父亲犯下的错就让他一人承担便好，你依旧是爷爷的好孙儿。”
　　钱江那古井无
　　波的眸子里有些沉重，被张墨尘拉下神坛，自己的父亲又是当年的杀人凶手，他的生活被践踏的面目全非，好在有钱飞鸿的关爱，所以除了沉重还有着一丝泪花闪烁。“谢谢爷爷，江儿定会努力修炼，光宗耀祖！”
　　钱飞鸿欣慰点了点头，横移一步来到钱河面前，“得了第一不要骄傲，以后的路还很长。”
　　钱河弯腰恭敬施礼，回道：“孙儿谨记爷爷教诲。”
　　老眼露出一丝和善，钱飞鸿又走到钱兰的身边，“伤好了？”
　　钱兰双腿一弯便要跪地请罪，却被一双如同枯叶的手拦住了，“爷爷，兰儿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钱飞鸿拉着钱兰的小手走到钱幽幽身前，“幽幽，兰儿岁数小，你要多多包涵她。”说罢，钱飞鸿将钱兰的小手递给了钱幽幽。
　　钱幽幽诚心一笑，捂住钱兰的手，“以前的事就让它随风消散吧，如果你愿意，以后便叫我姐姐。”
　　钱兰大眼睛泪波涌动，扑进钱幽幽怀里，“姐姐...!”
　　钱飞鸿回到台阶，与韦仲相视而笑，一场清理门户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结局也让人满意。
　　“你们四个是我钱家的未来，切记，心合一处才能乘风破浪，各怀鬼胎即便阴沟里也能翻船。”钱飞鸿从邻家爷爷再次变为不怒而威、严厉无比的一家之主，高声喝道。
　　四人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谨遵爷爷明训！”
　　点了点头，钱飞鸿继续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准备后天进入武学堂，还有一个月便是丹师公会的选拔了，希望你们好好利用这次进堂修炼的机会，争取在选拔中取得好成绩。”
　　“是！”四人再施一礼，随即退出大厅。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只剩下钱飞鸿和韦仲这两个家族的顶梁柱。处理完钱策和钱重焕，又安抚了四个小辈，钱飞鸿长长吐了口气，苍老的气息顿时浮现出来。
　　“老伙计，你是不是要从这四个孩子里挑出下一任家主？”几十年的兄弟，韦仲岂能不知钱飞鸿的心思？
　　钱飞鸿无奈、苦涩的点了点头，道：“没办法，我那三个儿子，一个手足相残，一个心地狭隘歹毒，我没得选啊。”
　　“那二公子呢？”韦仲问道。
　　和韦仲对视一眼，钱飞鸿摇头回道：“你以为他真的是浪子回头、良心发现？策儿也好，重焕也罢，他们只不过在行事上犯下了大错，而碧儿，他的心机让我感到害怕！”
　　韦仲眯起眼睛，不可置否，但真的心疼自己这个被家族事务‘摧残’的不成人样的老兄弟。
　　培养人才如同种植树木，需要及时匡斜教正，在钱策和钱重焕的事情上，钱飞鸿自知难逃疏于调教之责，所以才下定决心全力呵护钱江这四个家族的壮苗，只是他的眼睛里又涌出一丝力不从心的悲色。
　　钱飞鸿端起茶杯想润润嗓子，却是忍不住一阵痛苦的咳喘。
　　“老伙计！”韦仲担心的急声关切道。
　　摆了摆手，不用在众人面前强撑气场，钱飞鸿真的如同一个年至暮年的老人，松弛皱吧的皮肤，浑浊无神的眼睛，还有那微微凌乱的白发。
　　枯叶般的手颤颤巍巍的从胸口掏出一颗聚散丹，送进嘴里，钱飞鸿的气色这才好转一些，“老伙计，只怕我时日无多了。”
　　看着英雄暮年的钱飞鸿，韦仲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族大长老尽忍不住湿起眼眶来，“老伙计，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当初咱俩可是说好了，等培养出下一任家主，你我便辞去家族职务，游历江湖，你不能负我啊！”
　　钱飞鸿岂能忘记？这是他俩当年正式扛起家族时，立下豪言壮语之余做出的约定，时间飞逝，钱家的确如日中天，达到了空前的强盛，而自己和身边的老伙计也被岁月无情的吞噬，青丝早已白去，当年那胸怀壮志、意气风发的钱家双雄一去不返。
　　又是轻咳几下，钱飞鸿挤出一道微笑，“好，咱们老兄弟俩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观万山之巍峨，赏千湖之广阔！”
　　“从此不问江湖事，自顾烟消于天地！”韦仲忍着老泪，紧紧捂住钱飞鸿那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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