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血战
时隔多年,不管是天意的安排还是有意的人算,总之,两场近乎于相同的战斗就在这个屠龙坡上面展开。三万人前赴后继,但是因为地上一场大火又一场雨之后多了许多黑灰,深厚如同泥沼,一脚踩下去便如同沼泽一般将人深深吸住,光是前进就已经十分艰难。
一些坡度比较陡的地方不能够将泥沙留住,一场大雨便将那一处陡坡冲刷得光秃秃的,略微有一些稀泥,滑不留脚。成百上千的人一起朝着山上冲,其中不乏下盘不稳的西疆国将士,其实大多数西疆国将士腿脚都不如汉唐王朝的士卒稳当,只因为西疆国在马背上打天下,进是战马,后退也是战马,对于自身的脚力反而没有这么注意了。
下盘不稳势必导致脚步虚浮,脚步虚浮则不能够在这稀泥如浆,厚泥如沼的屠龙坡上自由的行动。许多走在队伍前方的将士一不注意便脚下一滑,朝着后方倒去,生生靠着后面的同袍撑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如果是遇上许多人脚下都不稳当的时候,一行人便要全部摔一个狗啃泥,等爬到云家军所在的山坡之前时,一个个都如同小泥人一般,浑身上下都是被摔肿了的淤青,只是被黑黄交杂在一起的泥巴给糊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这些伤势。
云家军居高临下,见到冲上来的西疆国将士便迅速上前拼杀,趁着西疆国将士们立足未稳便一刀砍下,凭借着地利的优势,倒也能够打出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四的战绩。只不过没有人能够说自己的实力可以在数十倍于己方的人群当中大杀四方,砍杀掉三四个敌人之后便后力不济,身上开始负伤。
火焰烧尽了山上的树木,来年的春天,深埋于土壤之中的种子仍旧会生根发芽,经过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漫山遍野又会是树木繁茂、百花盛开的样子,或许在五十年之后就不会有人记得在这个屠龙坡上曾经发生过十分惨烈的战斗,但是那些因为这战斗而牺牲的人却不会和屠龙坡上的树木一样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大雨和烈火让山路变得更加不通,许多被白天那一场神魔之战的余波震断落下山的参天巨木也不是这么容易被烧成灰烬的,所以在这崎岖的山道上面还遍布着横七竖八的圆木。
这些圆木横亘在道路中间,成为了西疆国将士的上山的巨大阻碍。道路闭塞,山路更是泥泞不堪,这无疑给西疆国这边的战斗增添了很大的难度,甚至可以说这一场战斗比之数年前与云如龙的一战更加的艰难。
战斗开始的一段时间,云家军这边借着屠龙坡的险处频频传来捷报,不停地砍杀让很多将士都杀红了眼,手中战刀的刀柄被敌人鲜红的血浆给浸透,变得湿滑而不沾手,几乎很难握稳。
许多将士们都割下身上衣袍的一部分,用割下来的布条紧紧缠住自己的手和战刀,让战刀不至于在战斗当中脱手,从而保证持续的战斗力。要知道,在如此宽广的包围圈当中,一旦战刀脱手,就要赤手空拳与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搏斗,这与等死并没有多少差别。
无论是西疆国还是汉唐王朝的将士,身上穿的都是轻甲。这不是国家无法制造出防御力更高的厚重甲胄,而是根据本国将士的
身体状况而精心设计的。要想保证将士们战斗时的灵活性,又要追求比较高的防御力,两国的铸造司在设计甲胄之时就陷入了难题。
并不是每一个将士都像云藏锋或者胡璃之流,力大无穷,身体的素质可以承受住厚实重甲的自重。很多将士穿戴超过八十斤的铁甲便已经寸步难行,更何况要穿戴着这样的甲胄去战斗。
而且厚重铁甲在灵活性上面必定输于现在的轻甲,这就会让许多将士在短兵相接之时落入下风,成为一个不能够活动的铁乌龟,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站着等死。所以如果要提升甲胄的防御力,就只能够在材料上面下功夫思考,但这并不是靠个人的能力能够完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出来的。不过,战争却不会给他们时间。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不仅仅是要在战略上面考虑很多的因素,就连将士们的衣食住行也会影响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西疆国的将士们生来便要比汉唐王朝的士卒健壮一些,能够承受的重量自然也要比汉唐王朝的士卒高很多。所以自古以来,西疆国的将士身上所穿的甲胄都要比汉唐王朝士卒的甲胄重上一二十斤。
不要小瞧了这一二十斤带来的防御力。厚度的增加能够抵挡的箭矢和刀斧力量便更多,这就要求双方不断研究和制造威力更大的兵器,否则根本不能够破开防御,这也是汉唐王朝在历年的战斗当中十分艰难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进,屠龙坡上面的战斗变得更加艰难起来。一千人的队伍无论如何强大,也不管怎么借势,最多能够扩大自己的战果,却是绝对不可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的,更不可能挡住敌人汹涌如潮的入侵。
这边挡住了几个人,那边挡住了几个人,可是总会有人倒下,只要有人倒下,防守的圈子就会有缺口,就一定会缩小防御圈,这个防御圈一缩小,面对的敌人就更多了。因为地形的限制,三万西疆国将士当中只会有将近五千人的队伍同时与云家军交战,后面除去鹰王的弓弩手,至少还有一万五千人等着补上同伴的位置,继续与云家军拼杀。
这是一场死斗,即便是凶悍如同云藏锋和小虎这样的武林高手,在这种战斗当中也变得束手束脚,冲杀的过程当中,云藏锋已经身中数刀,每一刀都几乎造成重伤,都被他堪堪避过。
云藏锋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普通将士们?
倒下的汉唐王朝士卒越来越多,山上披着重甲的西疆国将士也越来越多。西疆国的甲胄很重,能够抵挡的攻击很多,往往只有砍中头颅或者双臂这样没有被甲胄覆盖到的地方才能够对这些西疆国的将士造成伤害。
反观汉唐王朝的士卒们,为了潜入西疆国境内,早就已经将军营当中领到的属于自己的甲胄留在了汉唐王朝境内。即便是没有留在汉唐王朝境内,也为了行事方便而扔在了某一个地方,埋在了西疆国的土壤当中。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战斗,双方的实力悬殊,人数差距更是巨大,到了千和万这个单位的数量差距即便只是一点点那也比想象的多出太多了。许多将士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战斗,因为他们只是
战场上面的一颗棋子,他们看不到整个棋盘,他们的命运都在背后下棋的人手中。
可是打仗从来就不讲究公平,战争带来的只有鲜血和死亡,以及背后棋手预想的利益,战场上面的棋子,要么弃,要么死?有多少人是能够功成名就的?又有多少人是能够出人头地的?战场上面最多的从来都是马革裹尸的死人。
云藏锋这边刚刚砍翻数个西疆国的将士,西疆国的铁甲在云藏锋的长刀面前几乎如同薄纸,只是长刀刀光一闪,便能够将人拦腰截断为两截,很少有人能够活下来。长刀的龙头饮血无数,龙眼上面翻着猩红的血光,熠熠生辉,威武中透着瘆人的气息。
这个时候云藏锋才有时间能够打量这个战场一眼,到处都是尸体和拼杀的人,云藏锋看到一个汉唐王朝的将士被几根长矛刺穿了身体还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妄图再砍杀一个西疆国的将士。
突然一声大叫传来,云藏锋循声望去,只见黑煤球身陷重围之中,一手拿着西疆国的长矛,一只手拿着一柄西疆国的弯刀,不断在敌群当中冲杀着。
这边砍翻了一个西疆国士兵之后,黑煤球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西疆蛮子,有什么招数尽管朝着爷爷使来,若是老子皱个眉头,便不是你们的爷爷,是你们的孙子。哈哈哈,且让我杀个痛快。”
黑煤球壮怀激烈,云藏锋却是眼底含泪,黑煤球已经身披数创,腰腹处鲜血已经流干,横向的一道豁口因为黑煤球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大,一些脏器和弯弯曲曲的肠子有好一截都吊在外面,跟着黑煤球的身体而被甩动。
所有人距离彼此都不算太远,但是这短短的几丈距离之间隔着的是数十个,甚至上百个人,云藏锋就算是想要救,也救不了黑煤球。
在这里把黑煤球救下来了又能够怎么样呢?这样的伤势在西疆国这样的地方,缺医少药的,即便是天下第一神医或者是云藏锋的师父马侯在场也是回天乏力。
“啊...”云藏锋如同一只野兽一般怒吼着,整柄长刀因为云藏锋的这一声怒吼而抖动起来,鲜血染红的刀柄就好像是一块血玉一般晶莹剔透起来,刀柄之上精雕细琢的真龙宛若要活过来一般变得越发活灵活现。
云藏锋的大脑当中有一个意识慢慢苏醒过来,他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即便是战斗当中,胡璃也关注着云藏锋的状况,小虎听到这一声怒吼,不断闪动使出《残念刀法》的小虎也停下身来。
两人都看到了云藏锋身体开始变化,一半身子慢慢长出了鳞片,五指变成了如同鹰爪一半的利勾,双瞳变得猩红,另外一半还保持着人形,只不过状若疯魔,一头短发不能够随风飘扬,却也微微被劲风吹得竖立起来。
小虎见过云藏锋的这个状态,心中暗道一声要遭,急忙突进到胡璃身边,对胡璃说道:“快走,我们一会再回来找他。”
胡璃死也不走,小虎只能够收刀将胡璃护在身后。
天空中数根长矛落下,将黑煤球死死钉在了地上,黑煤球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汉唐王朝的方向。云藏锋长啸一声,拔地而起,再落地,已是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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