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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猎妖人


如同黑夜一般的黑布被揭开,场面顿时一片哗然,黑布盖着的大铁笼中装着一只半人半兽的妖怪。

        妖怪人面人身,但是却头生双角,脚为牛蹄,身后一根牛尾左摇右晃,鼻孔里面如同野牛一般“夯吃夯吃”的喘着粗气,但是看着这些围观着他的戴着面具的人群,眼里却有着孩童一般的恐惧。

        野牛小妖看起来也不算大,约莫是人类十来岁孩童的模样,身上却布满了鞭痕和淤青。

        在场的人身份都不被别人知晓,但是看起来都是不差钱的主。虽然有很多都是穿得破破烂烂来凑热闹的,但是真正想要买一个妖族奴隶做生意的人也不是没有。

        看清了铁笼子里面的野牛小妖的模样,很快便有人竞价起来。

        “八百两”、“一千两”、“一千一百两”等等竞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云藏锋自然是没有兴趣的,身上钱财倒是有一些,但是一路走出来已经挥霍了不少了,所剩不多。对于身边多一个妖族奴隶,他于心不忍,自己的结发之妻都是妖族中人,要他去奴役妖族,他做不到。

        当然,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到去阻止这一场拍卖,每个人有每个人活着的方式,这些人就是靠着这个讨生活的,自己断了别人的生路,岂不是徒遭人惦记和憎恨?天下事不平的很多,遇见一件不平事就铲平一件不平事是没错,但是总不能看着别人可怜就出手吧,云藏锋不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竞价渐渐进入白热化,王大胖子倒是说了一声:“真是可怜。”这一声说得很轻,仍然是被云藏锋听到了耳中,他看向王大胖子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在这个人人歧视妖族,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世界当中,还有这样一个能够觉得受奴役的妖族可怜的人,云藏锋突然觉得这个胖子有一些可爱起来。

        有些人觉得妖魔鬼怪离他们很远,却不知道其实他们所不相信的事情其实离他们很近。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妖怪,有的人却依靠猎杀捕捉妖怪维持生活。

        人,总是充满着欲望的。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中,虚荣往往成为驱使人前进的动力,虚荣也会成为毁掉一个人的无尽深渊。有的人有钱之后,口腹之欲,人伦之欲都得到了满足,总会想着用其他的方式来彰显他有钱有势的样子,于是奴役其他种族甚至是人类,就成为了满足他们虚荣心的方式。

        因为有了这样的需求,就会有人买妖族奴隶来饲养、玩乐、虐待等等,有了购买的人,就会有卖的人。既然有人需要就一定会有人甘愿冒着被妖族杀掉的危险去猎杀捕捉那些妖族、妖兽。

        这些人甚至研究出了一些丹药、秘法等等来对捕捉到的妖兽进行“催熟”,这种法子阴毒得很,是强行给没有化形的妖族喂食一种原料为化形草的药物。因为药力的减少,这些妖族往往只能化形一半,保留着一半妖兽的本体,而且整个化形过程痛苦至极。

        后来也有人特别研究这个化形方法,药方被多次改进,最后甚至可以用普通的药物来代替化形草再药方中的作用,以此来对妖兽们进行“催熟”。而这些被催熟的妖兽不仅无法继续修炼,毁掉了所有的潜力,还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减少寿命,即便是以长寿著称的灵龟一族,也只能活两百多岁了。

        保留一半妖兽本体的这一特征本来是药物带来的一种缺陷,却误打误撞的满足了一些人类的特殊癖好,导致对于这类妖族的需求量在交易市场的急剧增加,妖族妖兽也被大肆猎杀抓捕,妖族数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减少着。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种妖兽已经很难被抓到了。妖兽们都被捕捉得精明起来了,成年妖兽生下小妖兽之后,基本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孩子有了自保的能力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因为迁徙而夭折的妖兽也不再少数。

        像今天这样能够被捉到的野牛小妖已经算是很少见了,所以极大的刺激了真心购买者们的消费欲望和他们变态的心。

        此时此刻,竞价已经进入到白热化了,野牛小妖的价格也从八百两被叫到了八千七百多两,整整翻了十倍不止。拿着皮鞭的矮子手舞足蹈的调动着买家们的热情,其实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最后,野牛小妖被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公子给买走了,一旁有一个穿着稍次的公子不住的扼腕叹息着。云藏锋注意到马仲才的眼神从那个穿着稍次的公子叫价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云藏锋捅了捅入了神的马仲才问道:“马兄,你在看什么?那位公子是你的熟人。”

        马仲才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额,额,嗯,算是吧。”

        云藏锋说道:“马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来听听?如果不太方便的话,请恕云某唐突。”

        马仲才这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道:“云少侠,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不是说你那块令牌我在哪里见过吗?那个公子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那家的人。”

        云藏锋疑惑道:“此话怎讲?”

        这一句话让马仲才叹息了一声,这才引出来马仲才的一件秘事。

        在幽州道上的确有一个马家,声势也不算浩大,但是拿到幽州道上来比的话还是排的上号的,马仲才本来也是这个马家的人。故事很是狗血,马仲才是马家最旁最旁的一支血脉,从他父亲那里开始家里人就受不了在马家那种每月领着几钱银子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生活了。

        马家的族群庞大,生意也不小,但是马家不同于何家,生意还没有大到只剩钱的地步。所以除了家主那一支,马家的旁系血脉基本上都只是过着每个月从家主一脉那边领着救济过日子的生活。越偏的旁系血脉能够领到的就越少,有的家里人口稍稍多一点,连家里人都养不活。

        面对这个情况,旁系的马家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到马家的产业下面做工,同下人一个待遇,管吃管住还有月钱领,虽然不多也比救济要多一些。第二个选择就是脱离马家自己闯荡,从此天生天养,生死再与马家无关。

        马仲才的父亲选择了第二条路,他觉得打小就跟着家主那一脉的孩子玩,受尽了别人的白眼,看尽了家主一脉的脸色,他不想再呆在家主一脉的眼皮子底下,接着过这种寄人篱下的受气日子。哪怕是出来做其他人的狗也比在马家做家主一脉的狗要有尊严得多。

        马仲才就这样被父亲带了出来,十多二十年没有再回去过了。但是他记得小时候马家逢清明和重阳两个节日总是要举行一个大的祭祀活动,全族人只要是待在马家吃马家粮食的,无论亲疏远近全部都要到场。

        一大群人分批次依次进入祠堂之中给祖宗牌位上香,上完香之后还会有一顿鸡鸭鱼肉管够的饭食可以享用。这两天本来应该清苦,但是对于马家来说似乎不在意这些,对于马仲才来说却跟过年没有什么差别。这也是他能够清楚的记得这些事情的原因。

        他记得,云藏锋给他看的那块令牌的样子就刻在祖宗牌位后面的墙壁上面,就连纹路都一模一样。刚开始云藏锋给他看的时候,他没有认出来是因为时隔多年,所有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直到今天看到那个马家的公子哥才想起来。

        云藏锋听完马仲才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灵婆没有骗我,我要找的人果真就在这五庙村鬼市之上”,接着才想起来问马仲才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公子哥是马家的人的?”

        马仲才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说道:“那是家主那一脉的孩子,当年他比我小,我都十五六岁了,他才七八岁。我是个孩子王,小孩也没有什么偏见,像一张白纸一样。他们家主一脉有书读,每天都被送到马家自己的私塾里面读书,像我们这样旁系的就没书读,每天趴在墙边听,打打闹闹的吸引里面孩子的注意。”

        “马九就是这样被我们吸引过来的,他不喜欢读书,喜欢玩,后来特别喜欢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带着他下河里抓鱼,上山打鸟,后来私塾的先生把我们的事告诉了马九的爹,也就是马家家主。”

        “马家家主找上门来,我爹倒是没打我,其他的孩子被家里人一顿好打。打那之后,他们就不带着马九玩了,我也没好意思跟他一起玩,就偶尔偷偷的跟他两个人去山上树杈子上面躺一会,不然他可就太孤独了。”

        “有一年是冬天,我们还去山上玩,他掉进了雪洞里面,我害怕极了,就一个人跑了。傍晚,家里人找不见他都慌了神,直到半夜才把他找回来。他冻出了毛病,右手一直抖停不下来。但是他没把我说出来,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我那天跟着他一起,而我因为害怕逃走了,丢下了自己的朋友。”

        “我爹带着我离开马家那一天,我送了个礼物给他,是我自己用竹子做的短笛。我记得他有一根玉的,可漂亮了,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送根自己做的竹的。到了,我还是没跟他说声对不起,他也没在意,还是笑嘻嘻的看着我,看得我更加愧疚。”

        “十多二十年没见,如果不是他那不停发抖的右手还有腰间的竹笛我还真认不出来,这么多年,他还留着我送他的东西。”

        说着说着,马仲才这个身上挨了刀子都不会哭的汉子眼泪就下来了。云藏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感情他没有体验过,对于云藏锋来说,他的童年都是孤独的,只有师傅和龙灵。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拍卖已经进行了许多轮,几个铁箱子都被人推走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还被黑布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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