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拉斯普丁的家信（五）

当清沂等候格里高利等得有些不耐时，狄塞尔忽然道：“六月阳光陛下，您愿意接受吾的效忠吗？”这话用的是灵魂波长，表达得清晰无误。

        珀尔斯疑惑地看了狄塞尔一眼。

        先用了灵魂波长感受了一下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偷听，清沂又上下打量了狄塞尔，饶有兴致地问：“狄塞尔先生，恕我多问一句，你说这话不怕被人听见吗？毕竟这儿也算是黑暗教会的基地，方圆五百里不止你一个灵魂法师。”

        “吾用的是死灵生物的古语，只有死灵王者和在灵魂学有深厚造诣的人才能听懂。不过，这种语言太过精深，吾只掌握了三百个单词而已，勉强能和您对话。”

        清沂瞥了珀尔斯一眼（对方更疑惑了），果然连黄昏祝祷者也无法解读这种多重加密的灵魂波长。不过自己倒是没觉得和普通波长有什么不同，想必是死灵王者模板带来的好处了。想到这儿，清沂笑笑：“狄塞尔先生，你的【灵魂专精】一定很高吧。能钻研死灵生物古语的人，怎么会屈居于此呢？”

        “黑暗教会里，”狄塞尔这句话用的是现代的灵魂波长：“灵魂法师不是主流，而且论魔法威力也比不上其他魔法师，自然是混得很差的。”

        “哦……那么，你是想在我这儿混到更好的位置吗？”

        “是的！”狄塞尔立刻回答。

        “我残暴无情，我杀人也不眨眼，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我是世界公敌，效忠我的话，你的前途说不定会很坎坷。你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狄塞尔抬起双手，用力往下搓了一把脸，眼睛从深深的眼袋中凸出，乍现憔悴而执着的光：“吾考虑过了。您之所以值得效忠，正是因为您非同一般的魄力，您为做一件事情不惜流血千里。刚才您冥想时自然流露出来的、暴君特有的气质，简直让人神魂颠倒。吾已不能自拔了。”

        （薛多：“不能自拔……”）

        清沂笑容不改：“继续说。”

        “这个世界是金字塔，和食物链一模一样的金字塔。您懂吾的意思吧？每一层都太坚固了，谁想要出人头地，就肯定会损害他人利益，因此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压力。‘福音’各国都承平已久，连‘末日交锋’也无法改变大陆格局，但是您的出现却让‘福音’有大变化，十一大王国之一的奥尔奎拉竟也消失无踪。唯有您才能对抗毕格鲍沃的主导权，唯有您才能将既得利益集团拉下马。您带来危险，也带来机会，想要得到机会，其捷径就是紧紧地跟随您。您便是要站在食物链顶点的人。”

        “我觉得你们的‘拉斯普丁少爷’也挺好的呀，虽然说办事毛躁了一些，却也值得栽培，为什么你不继续效忠他呢？”

        “格里高利的确是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危机感的人，这种人能有一番成就，但绝不会是什么大成就。然而，您是能带给所有人危机感的人，您的成就不可限量。”狄塞尔一直不敢抬头，只望着清沂的靴尖。“您对敌人像冬天般冷酷，吾不愿成为您的敌人。”

        清沂沉默了一会儿，摊手道：“你的旧主子该怎么办？假如你要投奔我，黑暗教会就再也容不下你了。”

        狄塞尔咬咬牙：“吾可以不必退出黑暗教会，那样也能为您做许多事情。”

        “哦，留着后路，对吗？那我该如何相信你呢？”清沂淡淡道：“你虽然善于察言观色，但你的胆识不足以让你同时在多方周旋还能做得滴水不漏。是的，你不适合做间谍，你只能选择对某个固定的上位者效忠。所以刚才那些话就忘了吧，我当做没听到。不过，我保留追究冥土一事的权利哦。”

        说完这些话，清沂再次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而狄塞尔面如死灰。珀尔斯虽没能插话，但也多少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做理会，只是翻开青铜教典，默默祈祷。

        过了一会儿，狄塞尔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那儿是否有一种特产，叫‘青碧之梦’？”

        清沂随手扔了两支药水过去，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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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爸爸：”

        “您惊讶于我短时间内再次寄信给您吗？那是因为，白骨暴君来了。虽然我没有见到他本人，但据狄塞尔说，珀尔斯和其他几位势力代表都私下聚会。如果他们不是密谋对付我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来了大人物。”

        小帅哥格里高利正写到这里，狄塞尔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连门也没敲：“拉斯普丁少爷，六月阳光和珀尔斯一同到访。”

        “这么快！”格里高利一下站起来，眼里涌出惊慌，又很快被压制下去。他看了一眼衣柜（冥土就藏在里面），道：“不会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我已经将冥土的灵魂之火给封印了，就算是六月阳光坐在楼下，他也不会发现异状的！”

        “那就好，你快帮我稳住他！就说……就说我在冥想！以他那么高傲的性子，说不定拉不下面子等我，而会自行离开。对，对，就这样说吧！他不会突然冲进来吧！他们还带了黄昏禅师和黄昏战鬼，对不对？”

        “不会的，您不是还安排了两位鬼杖法师在门口吗？而且那六位侍从不能与会，此时全被我们的人监视着呢。”

        “那也是……好，你快去吧！”

        狄塞尔离开后，格里高利坐立不安。他只稍微放出一点精神力，就感觉一个极强大的死灵生物出现，它还慢慢向这边逼近，灵魂波长就像触手似的四面舞动，想要将一切能触碰的东西都扯进灵魂之火中。好可怕啊，这就是白骨暴君吗！

        他立刻收敛精神力，好容易才镇定下来，继续写信。

        “我和狄塞尔已经设计好一切。和上次抓捕冥土差不多，我们只需要从旁安排，让六月阳光与铁蹄骑士团战斗，就能让他重伤，然后由狄塞尔封印他的灵魂，我再以‘拘魂头骨’强制签订契约。虽然他是冒险者，无法剥夺身体操控权与思想能力，但从此以后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除此之外，我还能得悉他灵魂之火中的信息，无论是死灵帝国的秘辛，又或者是玩弄灵魂的种种手段……我还想得到‘星夜之门’与‘卑劣之血’，拥有这两种力量，我说不定可以释放禁咒！还有，以死灵王者的身体培育出的鬼杖法师，战斗力会到达怎样的一个高度？很可能会立刻三次转职！这样的话，您的亲信就能迅速强大，而您也会是四大执事中最有力量之人，我们拉斯普丁家族也一定会成为流芳千古的著名法师家族！”

        写到这儿，他的恐惧竟已消失得七七八八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是可以办到的。没错，冥土已经被拿下了，白骨暴君只不过是棘手一些罢了，终究不值一提！想到这儿，他洋洋洒洒地又几千字，仿佛每一千字能赚十块金币似的。

        “……狄塞尔真是个很不错的家伙，脑子灵活，又听话。我决定将其当做我的亲信，实力上当然比不上您的班底，但我会努力的！”

        想到这儿，格里高利忽然有些不安。他写信也写了好久了，为什么狄塞尔没有上来？莫非，六月阳光还赖在楼下没走？但他不敢用精神力试探，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忽然，门开了。狄塞尔急急走进来，却不敢说话，只是走到书桌边上，弯腰写下一行字：“六月阳光准备回去了。”

        格里高利一下子就全身放松，但过了几秒他就瞪眼，抢过鹅毛笔疾写：“蠢货，你上来岂不是遭到怀疑——”他忽然感到肋部一阵深深的刺痛，手一哆嗦，把墨水瓶打翻了，他最爱的“紫鸢尾”浸染了他的袖子，开出大片让人迷醉的花。他低头看看，发现一把雪亮的小巧匕首，而锋刃深埋体内。

        狄塞尔伸出另一只手，捂住格里高利的嘴巴，然后右手狠狠地旋转，扭动。在黑暗教会里耳濡目染许久，就算是灵魂法师也能知晓人体的所有要害，此时格里高利?拉斯普丁的脏器就被毁得一塌糊涂。

        格里高利虽然是个魔法师，但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狄塞尔推开。他呻吟着，从椅子上摔倒，皮毛大衣上沾满他的血。他抬头看看门口，那两个本应冲进来保护他的鬼杖法师却一动不动，仿佛聋哑人。他越来越无力，疼痛感却越来越少，腹部传来的唯有麻木而已。

        狄塞尔蹲下，抽出另一把匕首，揪着格里高利那浓密柔顺的棕色头发，割喉放血。当小帅哥不再挣扎的时候，狄塞尔将手摁在他身上，抽出灵魂之火，而火焰又慢慢凝结为一块含有大量杂质的“灵魂宝石”。

        将宝石揣在兜里，狄塞尔走出房间，并关好房门。他双眼放射靛蓝色的光亮，用一种魅惑十足的语气对两位鬼杖法师道：“拉斯普丁少爷说，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有需要的话会通知你们过来。”说罢，便自顾自走下楼梯。

        俩鬼杖法师对望一眼，似乎有些迷茫，但还是跟着下楼，直接推门离去。一楼大厅里，只剩下清沂、狄塞尔和珀尔斯。狄塞尔对清沂单膝跪下，恭敬地把“灵魂宝石”捧过头顶：“从此，我只效忠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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