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战后

三年前。

        埃里奥斯法权国，“纯白之城”泰勒斯内。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却有一种肃然的气氛。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站岗的士兵。

        因为埃里奥斯法师议会五大巨头之一的“冕之主”被另一位巨头“黑之主”刺杀，埃里奥斯法师议会首席法师“碧空之主”范恩向全国发出了对“黑之主”帕拉梅德斯的讨伐令。许多埃里奥斯之外的强者也接受了邀请，从四面八方赶到埃里奥斯。今天，众多参与讨伐的顶尖施法者们就将在“纯白之城”的索利达尔学院中举行会议。

        “缚魔之主！”索利达尔学院礼堂门前，身穿褐色衣袍，留着八字胡的尼古拉斯?贝斯特从背后喊住了赫赫有名的帝国传奇法师，“弗雷德里希宰相阁下！”

        双脚悬浮在空中的紫袍侏儒回过脑袋。

        “尼古拉斯，”弗雷德里希宰相眯起眼睛，“代表奥卡德的人是你啊。你好，尼古拉斯……来自奥卡德的‘隼之主’。”

        紫袍侏儒又稍微飞的高了一些。两人“并肩”走进会场。

        “你上次来这里还是参加帕拉梅德斯的婚礼，对吗？”弗雷德里希宰相说道。

        “我那时还是个学徒。”尼古拉斯显然不想多说。

        “尼古拉斯，”弗雷德里希宰相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一股避免让周遭卫兵听见谈话的无形力场开始在两人身侧成形，“说真的，你会来我真的很吃惊。你总是避免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信心战胜帕拉梅德斯？”

        “战胜？”尼古拉斯笑了起来，“不，我没那么说。但能杀死其他传奇法师的对手就在眼前……我很想知道他究竟到达了何等境界。别说你不是这样，弗雷德。”

        “那么，你有信心在他面前保住性命了，尼古拉斯。”弗雷德里希宰相说，双臂用力在尼古拉斯面前晃来晃去。

        “你不相信我吗，弗雷德？”尼古拉斯轻声说。

        尼古拉斯不再理会帝国的宰相。他径直向着会场内部走去。

        弗雷德里希宰相微微摇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你又在戏弄别人了，缚魔之主。”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黑色头发的中年白袍法师说道。他全身散发出巨龙一般无尽的威严，仅仅是凝视他，就像是在凝视无尽青空。

        他正是法权国的领袖，“碧空之主”范恩。

        “不。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碧空之主。”

        紫袍侏儒说。他伸出自己攥紧的拳头，缓缓张开。

        一颗黑色的纽扣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这就是你从尼古拉斯身上取来的东西，”碧空之主说道，“他很快就会发现的。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个莫大的羞辱，弗雷德？”

        “你还真是关心他啊。都说他把称号定为‘隼之主’是表达对碧空你的尊重……”

        “回答我的问题，弗雷德！”

        “这只是一个告诫，”弗雷德宰相说，“他身为大法师的路才刚刚开始，我担心他会对自己的实力产生错判。我想他会明白，现在就连我都有能力在他身上取下任何东西，更别说帕拉梅德斯了，他会理解的。他比我还要年轻——也许十年之后，就变成他能在我身上取下任何东西了，范恩。我已经老喽。”

        “你只比他大八岁，弗雷德，”范恩莞尔，“就连弗朗索瓦都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你要称老怕还是早了点儿。我们走吧。这次的作战计划，必须慎之又慎。”

        弗雷德里希宰相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三年，双方的实力差距便已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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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发生的时候，尤斯塔先生和家人一起在黑星堡。当他们匆匆赶回庄园的时候，庄园只剩下满目疮痍。约兰塔地区多年来最大的庄园，从此便成一片焦土。

        翌日清晨，奥卡德联邦宣布五国联盟内的非法佣兵团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当地佣兵公会会长马切伊和弟弟‘牛眼’菲利普?马切伊勾结非法佣兵团的罪行暴露，锒铛入狱。

        一些人认为此次事件和年底发生在帝国帝都城郊的袭击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但三大国官方对此都保持沉默。

        灾难发生后不久，为保障大军后勤而驻扎在约兰塔地区周边的民夫，就近开始了救援行动。奥卡德大军推迟开拨，改为开春前向五国联盟进发。

        ……

        而人们很快就会知道：这次灾难和今后的大事件比，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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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恒之血”在做梦。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在地球上的事了。即使能梦到，醒来时留在记忆里的，依旧只有支离破碎的些许碎片。他清晰记得自己家乡的模样，记得自己学习过的知识，却唯独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而“永恒之血”明白。

        人的记忆又不是像档案柜那样泾渭分明的东西。档案柜里的档案可以随意取出，可如果记忆彻底消失了，人的人格自身也便不复存在。归根结底，人脑不是电脑硬盘，人的记忆也不是硬盘里的数据，会本分的呆在自己的文件夹里。人的记忆更像是成长中的树木，当新的记忆进入脑海，就会部分和过去的记忆融合起来。人的个性、人的经历、人的常识都是彼此联系的整体，单独阉割哪一部分都会导致不可逆转的整体损伤。

        因此自己不是真的忘掉了。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而现在……便有一段被自己“遗忘”的，记忆的断片，重新浮现在了脑海中。

        ……

        “永恒之血”睁开眼睛。

        手在自己脸颊的肌肤上划过。面具不在。昨日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穿越以来第一次，他想起了一点关于自己过去的事。虽然只是零散的碎片，可他依旧视若珍宝——

        如果不是这种糟糕的记忆就好了，“永恒之血”露出苦笑。

        窗外，太阳高悬。看来已经是正午了。他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冬日的平原显得有些萧索，地平线上还有一篇突兀的焦黑。那是他自己造成的。

        “永恒之血”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原以为尼古拉斯议长会把自己带回浮沙城的。然而他却仍旧留在了约兰塔地区的黑星堡。

        稍事休息了一下，“永恒之血”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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