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朝鸟悠摩挲着前面的木料，最后把视线移到外头郁郁葱葱的树木，心想比起天灾更早遭受苦难的是祭海女。

        以及为什么连附带的祭品和抱枕也会损坏啊，那些大叔到底是多恨彼此啊，这种交流未免过于火热了。

        朝鸟悠轻轻按了下玩偶的枕芯，拿出针线开始修补，在修补好第二个口子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心想这不是海里一行人就是狭山他们，朝鸟悠便没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直到很久都没有声响，朝鸟悠便分了几分注意力过去，看到的是在门口缩着的美海，美海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忐忑。

        “美海亲，小学不用上学吗？”朝鸟悠放下抱枕，拍拍手走过去，准备把美海拎回小学。刚走近却感觉裙子被扯了一下，接着手被拉了过去，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朝鸟悠低头看了下，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那是一块精致小巧的怀表，是煎蛋的形状，朝鸟悠打开怀表，时间已经调好了，时针和秒针分别是勺子和刀叉，而怀表内侧，放着一张照片。是抱着美海的美织，和坐在一旁的自己，照片中美海正扯着她的头发，那天她绑的是双马尾，小小的美海便捏着她两侧的头发，看起来爱不释手，美织则温柔地笑着，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像是想帮她抚平发端。

        大概是潮留至拍下来的，朝鸟悠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她看着怀表沉默良久，同时还注意到怀表边刻着一行小字040614，数字刻得不是很连贯，像是初学者刻的。

        朝鸟悠推算了一会，这是她和美织相遇那天。

        美海还在忐忑地等着朝鸟悠的回复，而前面的人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怀表，她便忍不住捏着衣摆，看到门后面给她加油打气的爱花和光，以及微微出神的伊佐木要。

        美海忍不住小声地说:“我上次找了煎蛋侠很久，这几天才把照片镶进去。”说完她又嘀嘀咕咕的补充:“全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话还没说完，美海眼前便如同铺满了金色，朝鸟悠抱住了她。

        “悠…悠酱。”

        “美织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朝鸟悠忽然说道，声音平静:“我以前很害怕这个世界，但是认识了美织。”

        那么好的美织。

        又是一段沉默，朝鸟悠退开了一部分距离，看向美海的脸，曾经的美海还只是个在襁褓里的孩子，那时候只会咿咿呀呀地笑，不知不觉长到了这个年纪。

        朝鸟悠抬起手抚摸美海的头发，用只有美海和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一直在感谢着，让我遇到了你们。”

        “我…”美海眼睛微微睁大，脸色慢慢地涨红了，似乎有些没消化完那句话，但对她来说也正常，朝鸟悠极少如此正经地对她说这些话。

        在她还呆呆站在原处时，便感觉身体凌空，离开了地面好一段距离——是朝鸟悠把她拎了起来，她又恢复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拎着美海说:“小学生给我回到小学学堂上课。”

        刚拉开门，朝鸟悠就看到了急忙跑开的爱花和光一行人，他们都背过身子假装看不见彼此，除了还没来得及闪避的伊佐木要，朝鸟悠刚把门拉开，对上的是伊佐木要微微闪烁的瞳孔。

        他本来似乎在想着什么，嘴角微微想下抿着，没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郁，可眼睛却在熠熠闪烁着，像是日光下平静的海面猛地被丢了一块石头下去一样。

        朝鸟悠拎着美海，脑海里的思绪都卡壳了，而下一秒伊佐木要便默默退后了一步，然后偏过了脸。

        朝鸟悠:“………”

        她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个脾气最好的人啊。

        在把美海拎到校门口时，她还看到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另一个小不点，在看到美海后那个小不点便直直冲了过来，在看到朝鸟悠时又停了下来，脚步虚浮磕磕巴巴地叫了朝鸟悠一声“大姐头”。

        自从朝鸟悠上次顶着个门在纱友面前走了一遭后，纱友每次看到她便雷打不动地叫她大姐头，朝鸟悠想了想，最后平静地应下了，眼看上课铃要敲响，悠便叮嘱纱友她们好好回去上课。

        朝鸟悠回去时，先岛光他们似乎讨论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举报舟曳祭。朝鸟悠没多大意外，只是听完先岛光和爱花的总结后，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她个人准备好铁钉警戒线保护祭海女。

        先岛光沉默了一会，心里并不是太想知道所谓的铁钉警戒线是什么，矢口拒绝了，兴许是朝鸟悠今天心情好，也没继续摸鱼或故意挑事，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时不时摩挲下口袋的怀表。

        朝鸟悠最后的工作是被安排去雕刻祭海女的身体和各种贡品雕刻，她看着前面杂乱的木头转身就跑，早有预料的狭山和江川一人扯住她的一个手臂，把她拦下来。

        “朝鸟别走，离开了你我们该怎么活，这玩意只有你会弄。”狭山旬被朝鸟悠拖着走，咬牙说:“我和江川也是一起在这里的。”

        “谁要跟你们在一起，悠酱是个美少女啊！”朝鸟悠继续说:“两个混账东西，自己下地狱去吧！”

        “好奇怪的悠酱，第三章说的明明是我们一起下地狱，一起对吧，是一起吧！”江川岳凄厉地喊着。

        所幸之前制作祭海女的数据都有留下，朝鸟悠蹲在木头旁，准备先做祭海女的身躯，这里的工具朝鸟悠用得不太顺手，心想明天干脆把家里那一套带过来。

        朝鸟悠熟练地用锤头轻轻敲打着锉刀，打磨出身体的雏形，这是个细致的活，朝鸟悠却能静下进来，她打算设计一些牢固些的机关在里面，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拆散祭海女的身体。

        不远处的江川岳已经把烤箱制作出来了，他还特地拿到朝鸟悠面前展示了一下，打开烤箱柜，里面是一排排的烧麦，朝鸟悠皱了皱眉头说:“我不喜欢烧麦。”

        “没管你喜不喜欢！”江川岳说完把得意之作护得远远的。

        朝鸟悠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想到刚刚江川岳多元素融合的现代科技贡品，她便忍不住想如果组建一个完美健硕的机器人身体给祭海女接上会如何，这也正好保留了先岛光坚持只能用祭海女的想法。

        正巧这时候木原纺走来，朝鸟悠便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进些，等木原纺过来后，朝鸟悠便跟他说了这个想法，试图倾听一下这位沉稳同学的意见。

        木原纺听完思考了一会，最后认真地说:“我觉得最好不要这样。”

        “先岛会生气的。”

        朝鸟悠又给他说了一下江川岳的烤箱，这次木原纺思考了更久，最后跟朝鸟悠讨论道:“如果加个鱼头上去。”说完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才继续说:“那一定很漂亮。”

        朝鸟悠听完只觉得吾心甚慰，拍了拍木原纺的肩膀，只觉得木原纺同学在审美与潮流这一块跟自己一样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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