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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岛覆灭篇(七)


“萧当家的!”章泽兰先是高声一喝,随后微微笑道:“你且听本将说。”

        萧孟支闻言一怔,旋即他瞧了眼燕飞煌,只瞧对方颔首,于是他坐了下来说道:“章将军请讲。”

        章泽兰笑道:“萧当家的,实话跟您说了吧,其实本将现在急需有几件战功傍身。你们不晓得,子这次讨伐水匪以来,本将也犯了不少岔子,军营中看我不顺眼的不晓得有多少,待此地之战结束后,不仅不会受到褒奖,甚至还会降官罚俸。若是本将能兵不血刃的就将你萧燕两家招了安的话,自当是一功抵万过。但萧当家的有没有想过,即使我同意了招安,我家石将军会不会同意呢?

        这次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家石将军是铁了心的要剿匪,而你们萧燕两家便是重点关照的对象啊。石将军与本将不同,她不晓得你们两家投诚的诚意,若是此番战争结束后你们再来表达诚意,那石将军定会将你们当成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依石将军的性子,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萧孟支听罢,神色间显露出了些慌乱,他不由得顺着章泽兰的话茬问道:“那章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章泽兰沉声道:“为了向石将军表忠心,在剿匪结束前,你们必须要拿出些战功来。你们两家手下随军出征,即使不上阵杀敌,只在后方摇旗呐喊,那也得让你晓得你们是剿了匪的,你们不是敌人,而是兄弟。石莽将军事后晓得后,定然会对你们两家过去的罪责既往不咎。若你们听完本将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还认为本将在利用你们,那你们手里不是还握有董参军这杀手锏呢吗?

        只要有董参军,即使石将军不在意你们两家的战功,那也会妥协三分的。”

        “此话怎讲?”

        章泽兰闻言皱眉道:“石将军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二位应该知道吧。”

        燕飞煌微笑道:“这燕某人有所听闻,不过之前一直当做奇闻轶事,难不成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萧孟支哑然,他不敢相信,一直在千岛府与他们七家水匪相互周旋的,竟然是个女子。”

        章泽兰淡淡道:“石将军其实与那董平早已私定了终身,石将军之所以如此急促的想要剿匪,实则是想早日解甲归田,与那董平厮守终生。”

        燕飞煌嗤笑道:“那石将军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想想能镇住军匪的女子长得定是凶恶极了。这丑女子在军营中见惯的糙汉子,自当是一眼便迷上了那才貌双全的风流公子哥。”

        “啪!”

        章泽兰陡然一拍桌,打断了燕飞煌的调笑后,冷声道:“燕当家的,请注意你的言辞。”

        燕飞煌一愣,随后大笑道:“章将军,燕某人算是明白了。众人百相,可都敌不过儿女情长。章将军,想必你将那董参军带来让他做我们的人质,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吧。”

        章泽兰抿着嘴没有答话,燕飞煌会意道:“萧兄,章将军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不出兵,那就太小家子气了。但萧兄不必为难,这次我只带我燕家的兄弟去便可,你这边拿人,我去那边拿军功。”

        萧孟支闻言暗道:“我萧燕两家的兵力远超这章泽兰,想他也搞不出什么鬼把戏。而且这军功既然能唾手可得,为何不博上一博?”想罢,他笑道:“燕老弟这话说的,愚兄可不能让你将这功劳全给抢了,我萧家也出兵。”

        章泽兰听罢微笑道:“有二位当家的鼎力相助,咱们何求不能飞黄腾达。”

        燕飞煌笑道:“章将军说的是。”

        且说此时,董平正佝偻在门房里,打着盹儿。门房外,至少有二十来人把守着。忽的,有人“笃笃”的敲起了门。

        董平眯瞪起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失了礼数,那便要一失到底,否则会遭人瞧不起的。”

        屋外那人回道:“回董参军,我家当家晓得这夜里寒,所以特命贱妾给董参军送碗甜汤喝。”董平一听这来人是个女的,便一改慵懒之色,正襟危坐道:“请进吧。”

        董平话音刚落,那人便侧着身子用肩膀一推门,缓步行了进来。董平抬眼一瞧,不由得笑道:“本参军说让他送几个姑娘来,怎的进来的是个黄脸婆。”

        来人闻言,忙将将脑袋低垂了下去道:“贱妾这幅尊容,碍了董参军的眼了。”

        董平摆手道:“这黄脸婆在本参军这里可不是贬义,而是黄四娘的脸似芙蓉胸似玉,着实是个好婆娘。”

        这来人闻言扑哧一笑,她将甜汤放于桌上道:“董参军说笑了,贱妾怎配用杜甫跟白居易两位大圣人的诗句来修饰。”

        董平闻言,眸光微亮,他道:“大姐竟也晓得这两句诗。”

        来人点头道:“家中相公好吟诗作对,贱妾耳熏目染,自当也晓得些。”

        一听这句话,董平伸出手指,“啪”的点了点那甜汤。来人正欲呼声制止,却被董平使了个眼色给制止住了。随后董平在那托盘里写

        下了三个字,是为“刘夫堂”。

        这来人见状目光闪烁,忽的董平又笑道:“看起来大姐的相公,跟这两位诗人是至交,在下不才也认识这两位,如此一说,没准在下跟大姐的相公也能成朋友呢。”说罢,董平又在那刘字下,写了一个蒲字。

        “这位对于大姐的相公来说,怕才是真正的圣人吧。十数年寒苦,却不觉风雨凉。”

        董平说罢,就听得外面有人道:“赶快出来,你这般下贱身份,怎配跟军营里的大人说话。”

        闻言,来人匆匆也在托盘上写了两个字,随后她忙道:“贱妾得罪了。”旋即,她便将那托盘上的字迹擦干净,将其拿起就慌张的推门走了出去。

        董平见状,不由得心中像是突然压了一块巨石,怎的都喘不过气来。

        “依刘夫堂在萧家的地位,他的家室怎会遭到如此对待?难不成……”

        想到此处,董平双眼一闭,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听见动静,这外面便闯进来几个人,只听一人说道:“把他带到牢里关起来。”

        与此同时,萧飞煌与萧孟支已开始整顿起人马,准备随章泽兰出征。

        恍惚半夜风萧萧,湖水寒彻。

        董平在阴暗潮湿的牢里睁开了双眼,他眯眼一瞧,只见这牢里只有四人在巡逻把守。

        “看起来来,他们倒是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付。”

        董平笑笑,他右手一张,那垫着牢底的秸秆,便有四根被他吸附进了掌心之中。旋即,董平倒转吞气篇,这四根秸秆便缓缓的朝着牢房外飞了出去。这四根秸秆就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准确无误的就将这看守牢房的四人给洞穿了喉咙。这一招看似无风无浪,但董平使完,已是面色苍白,满头虚汗。如此精确的拿捏真气,就算是一些顶尖的高手都要掂量着做,更何况是体内真气并不雄厚的董平。

        将这四人了结后,董平盘膝打坐了半晌,脸上方才恢复了血色。他缓缓站起来,行至牢前,一掌将那牢门劈了个稀烂后,阴沉着脸行出了牢房。

        此时岛上空虚,留守的不足一成兵力。

        董平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被其撞见的人,都逃不了变成人干儿的下场。终的,在一处破旧的,能不能遮风挡雨的房屋前,董平瞧见了一个正坐在门槛上痴痴傻笑的男子。董平驻足,观望着。

        不久,一个妇人捧着些残羹冷炙走了回来。那坐在门槛上的男子登时便将那饭食抢过来,狼吞虎咽。妇人立于一旁,满目哀伤。

        “刘兄弟将你当做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其夫人又提醒你那汤中有毒,才令你逃过一劫。但你却为了自己的小算盘,就将这对夫妻给害成了这幅模样。本以为换了名字,就能活的像个人了。但你的良心啊,早在数年前,便已烂了。”

        董平幽幽轻叹,随后他拔腿朝前方这二人行去。

        “大姐,多谢你好心提醒了。”

        闻声,刘蒲侧身瞧去,她一见董平,先是一惊,随后满是惭愧的说道:“这是哪里话,贱妾险些就成了害了我家夫君好友的帮凶。”

        “大姐怎晓得在下是刘兄弟的好友,就因为在下晓得大姐的名讳?”

        刘蒲点头道:“我家夫君只有在跟交心的好友在一起时,才会提起贱妾的名字。虽来这岛上也有三四年之久,但晓得贱妾名字的,却是寥寥无几。”

        董平闻言心中更不是滋味儿,他不愿意再瞧刘蒲满是赤诚的目光,于是他蹲下来,看着仍是痴痴傻笑的刘夫堂道:“刘兄弟…怎的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刘蒲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道:“被闫家的人捉去,给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董平淡淡道:“见刘兄弟不中用了,所以萧孟支便将他当成了弃子。”

        刘蒲闻言赶忙替萧孟支辩解道:“当家的还是颇为照顾我们夫妇二人的,只是除当家的外,萧家上下都瞧我们夫妇不顺眼罢了。”

        董平听罢微笑道:“是啊,怪不得别人。能有一方安身之处,就该谢天谢地了。”旋即,董平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道:“拿上这个,带刘兄弟走吧。萧家的恩情,你们已经还完了。去临安,用这些银子能请个好大夫,或许还能将刘兄给救回来。”

        董平的这最后一句话,是彻底将刘蒲的婉拒给堵在了喉咙里。忽的,她猛的跪在地上,就是对着董平磕了三个响头。董平没有制止,他只是淡淡道:“从岛北走,你们只管走,其他的交给我了。”

        董平话音刚落,就见刘夫堂不停拍手傻笑道:“好好好,走走走!”刘蒲拿出块手帕,将刘夫堂的嘴角给擦干净后,便接过董平的银票,带着刘夫堂一起消失在了夜幕里。

        在她二人走后,其居住的那破屋便燃起了大火,熊熊烈火,细雨扑不灭的火。随后,这岛上各处,便接二连三的燃起了大火。这当真应了那句话,后院失火,鸡飞狗跳。鸡不飞是不行的,因为它不想做成没盐味儿的烧鸡。尽管事后还能调制蘸

        料,做成白切鸡,但鸡皮都烧焦了,没了白切鸡的精髓,还叫做白切鸡么?而狗跳,是因为它想活着,至少比鸡多活些工夫。鸡虽烧焦了,但在它们嘴里,却还是美味极了。

        就如同此时,几只野狗拦了路。

        刘蒲将刘夫堂护在身后,在她面前,是三个在火光映照下,面色更显凶狠的男子。一男子笑道:“这婆娘虽老了些,但还尚有几分姿色。平日里有当家的在,咱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此时正好,咱们当着这趾高气扬的刘夫堂,好生照料照料他家内人!”说罢,这人便朝刘蒲猛扑了过去,其身后二人也是跃跃欲试。

        忽的,这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只大手,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把你狗眼移开,本参军不准你亵渎这位夫人。把你的狗爪子也拿开,本参军不准你玷污这位夫人。但事已至此,我董平只能赐你一死。”

        董平掌心稍稍一用力,人首便已分离。将手擦干净以后,董平又笑眯眯的看向满脸惊恐与满脸傻笑的刘夫堂道:“船已经准备好了,快些走吧。”

        刘蒲定了定心神,她抓紧刘夫堂的手,便快速朝前行去。当她二人来至岛北水畔,当的是瞧见了一艘能载十数人的客船。但同时,站在那船前一座庞大身影,也让其望而却步。

        董平来至刘蒲身旁微笑道:“那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他不愿意随军出发而跳进了水里,我倒是还要亲自送你们出这千岛府。放心吧,有他护着,没人敢来扰乱你们。”说罢,董平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还染着血迹的布袋递给刘蒲说道:“不过一日三餐都要给他些肉吃,再放心,这袋子上虽染了血,但里面装的可不是人肉。”

        刘蒲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她低声道:“董参军的大恩大德,贱妾来日定要报答!”

        “快些走,便是报答我了。”

        刘蒲闻言,也不再多言,她接过那布袋,便与刘夫堂一起朝阿井与船而去。船一走,这便是划向了另一番光景。

        董平看着船,船上痴痴笑着的刘夫堂也看着董平。他虽仍在傻笑,但目光中却没了混沌。

        “董公子,好算计。待来日,咱们再好生较量,比个高低。”刘夫堂如斯想到。

        羊渊岛的火势渐渐熄了,稳坐于船舱中的石莽正欲下令发动第二轮攻势时,浓厚白雾却骤然升起,在白雾笼罩之下,不光这羊渊岛上一片模糊,就连她这方的队伍也陷入了混沌。

        石莽无奈,只得下令先退兵百丈,待云消雾散。

        在空中船舫之上,龙正风看着弥漫全岛的浓雾,不由得笑道:“四浪姑娘,你这本事,当的是媲美天上的老神仙了。”

        燕四浪于一旁笑道:“龙当家的谬赞了,这千岛府夜里本就容易起雾,再加上岛上刚烧过大火,现在又下着小雨,起雾是自然的。我只是从中调和,做个引子,将这声势弄的更大些罢了。话说回来,龙当家交待的事四浪已经做了,现在龙当家的能兑现承诺了吧?”

        龙正风微笑道:“我当然不会食言,燕姑娘随时可以离去,但我还是想劝姑娘一句,最好留下。”

        燕四浪笑道:“这倒是不必了,既然龙当家的这里来了官兵,那想必我燕家也免不了这番劫难,现在我还是回去帮自己当家,来的仁义。”

        龙正风笑道:“若四浪姑娘只是想去燕兄,那留在这里便能瞧见,无需这般麻烦的跑个来回。”

        “龙当家的这是何意?”

        龙正风笑道:“将军之时,车马炮怎能缺席?难道四浪姑娘,就不想瞧瞧燕当家与我一同创造的丰功伟绩么?”

        夜色,浓重。

        突然之间,有一不速之客前来。

        石莽听见脚步声,登时便抬起了头。

        “冷少侠,你怎的来了?”

        冷飘飘靠着舱门,长喘了两口气后道:“董平让我来的。”

        石莽忙的起身道:“是萧家有变?”

        冷飘飘点头道:“不错,萧家突然派人前来投诚。章将军同意了,于是他带着董平和燕飞煌一起去了萧家。”

        “就他们三个?”

        “我们这边,章将军只带着董平。董平在离船之前,用唇语秘密告诉我,萧燕两家所谓投诚只是幌子,他让我来找将军你,要将军你速速撤兵!”

        石莽闻言,没有言语,她心中暗道:“依章泽兰的禀性,他定会将萧燕两家的兵力为己所用,若萧燕两家突然反水,那他将会万劫不复。但此时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罢,她开口道:“本将会派人让章泽兰撤兵,但本将这里却是撤不了,一旦撤了,不光会全军覆灭,还会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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