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房间里，利欧和克劳利的谈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克劳利先生，有一封信。”门外是奎宁的声音。这时，他已经打开那扇门，伸手把信递给利欧。

        利欧一眼就看到那牛皮信笺上的火漆徽标和他手提箱上的一模一样。一只狮头，那是他所任职的圣三七联合会的徽标。“先放在桌上吧，谢谢。”他对奎宁说。

        汤森见他并不打算读信，问：“你不看看？联合会一般不会寄信的。”

        “联合会的那一堆破铜烂铁还不够我收拾的，还有一整个墙壁泛黄的手抄本。”利欧指了指半掩的房门。如果穿过那扇门的后楼梯，就能看见他的图书馆了，那地方几乎占满了二楼的大部分地方，呆在那里准会成为一个大学者。

        “而且我就要卸任了，联合会肯定提前选好继任的人选，我在那儿不是惹麻烦的。”说完，利欧又让奎宁把壁炉里的火烧旺些。

        “利欧，关于巫师的传言从来没有间断过。”汤森说。

        虽然“巫师时代已经结束了数百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你都说了巫师的存在是传言。”利欧反驳道：“汤森，你可是个医生，应该站在科学那一派。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我研究的是历史学，这才是我的身份。圣三七联合会的声誉向来很好，不冒险，不犯规，更不会挑起那些不存在的巫师传言。”

        “可是你的容貌，包括你的心脏，从那场屠杀之后，你到现在也没弄清那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我亲眼看到有一束光穿过你的心脏，可偏偏医生在你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子弹。你我都知道，那一定不是枪弹。”

        “你想说这个巫术的原因？只是现在还没办法解释的奇怪现象而已，就像你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人。”利欧一直否认，“而且那不是屠杀，汤森，那是一场人类之间的内战，内战而已。”

        汤森知道利欧始终不愿意提起那次血腥的残杀。利欧所效力的圣三七联合会是从一而终的和平派，他们在数百年的历史里对巫师与人类的和平相处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数百年前，黑铜雀王朝的金骑士团消灭黑巫师之后，以圣三七联合会为首的人类与白巫师联盟签订百年条约，其中包括禁止使用巫术干扰人类，还有鼓励白巫师与人类通婚。

        “那个时候你和我一起疏散了那些无辜的市民，所以你也一定不会忘记还有最后那一批被扔在城里的生命。我答应过他们会回去救他们的。”  利欧说。

        那时，利欧接受了联合会的救助使命，把拉顿教堂作为中立区的庇护所。

        “那束致命的光刀来的方向本应该是朝着我的。”汤森回忆，他协助利欧将大部分居民先送出战火区，也就是在输送的途中，是利欧保护了他。

        “你是我的弟弟，我必须这么做。”

        “可也是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倒在那些残躯旁。也是你，让我带着那些人继续往前走。”汤森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停下来平复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一家人，利欧。你让我扔下你的时候，我真的一度以为要失去你了。”

        “真的很抱歉，汤森。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但如果是你，你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汤森把脸别了过去，再怎么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幸好利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又转过脸，看着利欧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自责了，你已经完成了联合会的使命，剩下那些逝去的生命是你无能为力挽救的，你已经尽力了。”

        那些记忆又涌入脑海。利欧清楚的记得那场战争的最后，残存的记忆只剩那个未完成的使命和那些无辜生命的承诺，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断壁残垣，低头看他的胸口，浸染的血渍已经干涸。

        “好了，换个轻松些的话题吧。”汤森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他敢说利欧的宅邸里那些钟表都几乎成了无用的摆设。他问：“你还要换地方生活吗？上次你跟我提过这件事。”

        说这些的时候，利欧忽然一阵恍惚，菲亚特死前那张苍白枯槁的脸孔涌入了他的脑海，逼迫他想要改变些什么。“不了，谢谢。继续留在这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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