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当利欧把戒指嵌入环形铜门的一处凹槽时，清晰的一声响，像是齿轮错移的声音。他迟疑地伸出手，单手将铜门上的把手一转，门边顿时喷出细小的灰尘，多年不曾打开的门封积攒的灰。

        “咳咳——”

        入眼处是深入黑暗的楼梯，下沉的墙壁上的煤油灯随着大门开启一次亮起来，照亮了通往地下世界的唯一道路。利欧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环形的地下藏书室的恢弘丝毫不输它从外面看上去那样，四周由雕刻着人像的列柱支撑，柱子和墙壁的空间环绕了一周摆放着各式物品的石架。

        最先引起注意的是正中间墙壁上镶嵌了一间纹着狮头的小木门。利欧把视线上移，木门连通着一根通往一层的运输书本的管道。他走过去，拉起那个木门，一英尺大小的狭窄空间里掉落了一卷牛皮纸卷。

        卷轴筒从地上部分的书架顺着专用的细长管道掉落到地下贮藏室的半圆形的小龛里，他用手指抹了抹纸卷旁边，没有灰尘。

        这封信件送来的时间应该不久，就在最近，正这样想着，他忽然记起菲利普说过，这件地下藏书室也是首骑士和会长传信的地方。匆匆推开牛皮纸卷，不出所料，信笺上彻底署名正是新一任的首骑士代号，“武器”。

        纸上的字迹有些歪斜潦草，还有墨水滴到纸上后被擦涂的痕迹，还有那隔着纸卷能感受到简单粗暴的行文方式。利欧已经在脑中想象出一张不修边幅的脸。

        信上写着：

        近日托一个蠢货的福，金骑士团有暴露的风险，我不方便露面。因为有白巫师被暗杀，我需要先前往圣三七联合会。如果可能，希望风波平息之后与你见面，宣誓效忠。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内容所提的情况足够严峻。利欧也并不介意是否一定要循规蹈矩进行什么没有实质帮助的宣誓仪式。

        留给他去北方之前的准备时间不多了。他收好纸卷，放回了小龛里，又转身在环形的石架隔间里寻找葛温多说的号角。放眼望去的各种古老的器物，都是圣三七联合会和白巫师们共同使用的东西：短剑、十字项链，还有白巫师专属荆棘手杖，光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有上百年的历史。

        拉德克里夫阅览室外下起细密的绵雨，六七英里之外，马车行驶到一段颠簸的路程。菲亚特的注意力转向了窗外，他的视线可及之处已经捕捉到了一处布满藤曼的、停滞的大钟。

        马夫告诉他，前面就到柴野别墅了。

        车窗玻璃映出一张阴柔美丽的脸孔。菲亚特又坐稳回车里，但思绪已经飘出很远，他就是被关在这么一间密室里，渴望出去……利欧克劳利来到橄榄街时，他知道机会来了。只需要装作给利欧一星半点的回应，说是施舍也不为过，那个单纯善良的男人就会上当受骗，好帮他逃出橄榄街那个束缚他的牢笼。

        如果没有菲亚特，利欧会直接踏上去北方的路途，而现在，他必须先返回柴野别墅，给汤森去一封电报，拜托他近日照顾菲亚特。

        “先生，您又要出远门了吗？”此时，奎宁说已经按照利欧的吩咐，拿来了他的皮革手提箱，站在门廊处。

        随着话音落下，利欧迈着大步从庭院的步道走到屋子的大门前。“是的，行程有点匆忙。”

        “可现在还在下雨，先生。”奎宁瞄了一眼大厅落地窗上的雨。

        利欧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飞快地说道：“那就把我的伞拿来。”

        没有在别墅的屋门前停留太久。利欧又几步进到了屋内的正厅，直接把从奎宁手里接过的箱子摊在地上。

        “我不会出去太久。”利欧一边把手中从拉德克里夫藏书室拿出的东西塞进箱子，一边让奎宁再拿一些随行的东西。等阖上手提箱的时候，他简单地将接下来几日他不在约克郡的事务安排一番，吩咐奎宁：“替我去一封电报给汤森，就说麻烦他这几日照顾些菲亚特。”

        但此时奎宁的眼神却被窗外的光景和响动所吸引，“先生，快看，有人来了。”他欣喜地伸出手指给利欧看。对于柴野别墅有意外的访客，他总是以一副欢迎的喜悦。这别墅的沉闷把他憋坏了。

        “谁？”利欧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马车停在了别墅前正中央的废弃的喷泉池旁边。

        屋外，马夫将车门打开。

        “先生，快看！从马车上出来的人真漂亮！”奎宁欣喜。新鲜的东西总能立刻把他吸引过去，他已经一脚跑向了马车。

        利欧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菲亚特，于是，他紧随其后，从大厅走了出去，却停在了门前的石台上。站在那里可以清楚地听到菲亚特和奎宁打招呼的对话。

        菲亚特的手里拿了一把长柄伞，裤装和靴子，身上披了一件没过膝盖的墨绿色披肩，身形显得纤瘦。看到有管家来，他问：“请问利欧克劳利在吗？”说着，他把手上的长柄伞递给奎宁，自报家门，“请告诉他，菲亚特博纳利来了。”

        奎宁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就在他娴熟地接过菲亚特的长柄伞时，他听到了“菲亚特”这个名字，眼睛闪闪迫不及待地对他说：“恕我冒昧，原来您就是克劳利先生口中的‘菲亚特’。”

        “利欧经常提起我？”菲亚特来了兴致。

        “他认为您很美丽。”奎宁说。

        “真的？”菲亚特似笑非笑。

        奎宁认真的点头，重复出利欧当时的话，“他说，如果我见到您，就会知道您的美丽。”

        几步之遥之外，利欧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禁伸手揉着额角，没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感谢赞美。”菲亚特带着撞破尴尬的笑意来到利欧面前，点头示意，“抱歉，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就贸然来访。”

        利欧虽然有些窘迫，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咳……随时欢迎。”他快步上前迎接他，绅士地张开一只胳膊，带他来到大厅的主楼梯旁。

        奎宁很识相地把利欧的手提箱提了出去，此时就只剩他们两人在偌大的前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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