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戾气
陈百经说话声音很平淡,但却让对面的中年人打了个寒颤。中年人看着陈百经,那一瞬间,陈百经的身体竟像是无限拔高,变成了一个巨人,令人只能仰视。
杀气。
在《十月围城》里,陈百经是国术高手,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带出来,比如已经得到的暗劲,但有些东西,却是随着记忆出现在了现实里。
比如武者的气势,比如身为绝顶高手,对搏杀打斗的见解。
虽然在身体素质上,他和任务世界中的自己还有很大差距,但曾经拥有的技巧和见解,可都牢牢存在于脑海,不曾忘怀。
眼前这几个人,他有把握,能够在数秒之内全部打倒。
说到底,在《十月围城》里呆了五年,他已经不再是个普通的青年了。
“嘁!后悔?”另一个中年人站起来,用手指着陈百经,“你让我后悔看看……啊!”
“啊!痛痛痛!”
他话没说完,陈百经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指。陈百经用力,反向掰着手指,那中年人口中哇哇叫着,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另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左手,身子竭力后仰,以减轻手指传来的疼痛。
陈百经速度太快,那人都跪下了,旁边的几个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站起来,伸手来推陈百经,其中,带头坐下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竟然直接抬脚来踢陈百经的下体!
“这女人真的狠!”陈百经微微皱眉,那女人穿的是尖头高跟鞋,看她出脚的力量,这要是被她踢中,寻常人只怕立马就得晕死过去。
他稍微闪避,一脚一个,都踢在小腿迎面骨上,那几人立刻用手抱着小腿,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八蛋!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连女人都要打!哎哟……快来看啊,打死人啦……”浓妆艳抹的女人开始哇哇大叫。
旁边吃烧烤的人立刻看过来,有些人还凑近了来看,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陈百经看向一直与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刚刚,只有他没有对自己动手。
“你们可以走了,要是不服气,还可以来找我,我就在这里吃烧烤。”说完,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你再乱说,我就打死你。”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外面打架斗殴的,常常说出逼着更狠的话来。
女人当然是不怕的,陈百经这么做,其实正合她意,现在,她只要继续激怒陈百经,就可以让陈百经变成毫不讲理的那一方,到时候不论是私了还是报警,都要让他喝一壶!
只是,当她抬头,想要嘲讽陈百经的时候,她看见陈百经的眼睛。
那是一双冰冷无情,对世界无限漠然的眼睛。
这倒不是说陈百经到了什么传说中的太上忘情之类的境界,而是他现在对世界的真实性充满了疑惑,他不太能够区分现实和虚幻,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有些像是一款无比真实的游戏。
这个女人,不过就是用来给主角磨刀的小角色而已。
他看向女人的眼神,就和看向桌椅板凳之类的物件是一样的。
女人蓦地打了个寒颤,平日里彪悍的她,此刻竟然有些心里发毛。她绝不相信对方敢杀了自己,但是那个眼神高高在上,用一种超脱了物种,抛弃了道德、法律的角度俯视着自己,那是一种生物链顶端的生物,在冷漠地看着它的食物的眼光。
这一刻,女人害怕了。
生物的本能在关键时刻阻止了她继续作死,她低下头,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愤怒和羞愧,却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陈百经一眼。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人群散去,陈百经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了些许的恐惧。
“我刚刚,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对自己说:“就算是在《十月围城》,我也没有这么强的杀心,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我在任务世界呆了太久,有些分不清现实?”
他安慰自己:“听说有些人沉迷于网游,最后分不清虚拟和现实,将现实世界当成了游戏,比如有些人喜欢玩《英雄联盟》,就喜欢钻到草丛里,突然跳出来吓人,有的人玩《绝地求生》久了,看见楼房就想上去搜装备……”
陈百经捂着脸,低声自语:“我只是还不太适应而已……在《十月围城》里天天与人交手,戾气是重了些,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好起来。”
他心想,虽然那女人确实欠打,但自己以前可从来不对女人动手,这说明自己确实变了!
这件事得引起重视!
最近,自己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呆着,尽量还是不要出门,免得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系统说了,好多宿主都是死在现实里,追究原因的话,都是因为分不清现实和虚妄,有些精神分裂。我千万要小心。”
陈百经自语,突然看见烧烤摊老板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道。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他还有些不习惯。
“哈哈哈,没事没事,这是烤好的烧烤,还有一些等下我再送过来。”烧烤摊老板露出一脸假笑,转身就走。
刚吃了呃几串烧烤,烧烤摊旁边急停了两辆车,从上面下来十来个人,将陈百经团团围住了。
这十来个人,有的是空手,有的则拿着木棍之类的,全部不怀好意,盯着陈百经。
“就是他!就是他!”
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个女人,正是刚刚被陈百经吓跑的那个中年女人,她用手指着陈百经,叫嚣着。
“冷静。冷静。”
陈百经轻声对自己说。
十多个人团团将陈百经围住,女人心中底气十足,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陈百经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巴掌落在了脸上,陈百经没动,女人捂着脸倒在地上,一张脸迅速肿胀起来。
陈百经从桌子上扯了点卫生纸,将手掌上厚厚一层脂粉给擦掉。
“太不应该了!”他低着头骂自己,“怎么能打女人?这是你有生以来打得最臭的一次架。你看看这手掌上油腻成什么样子了!”
“确实不对,下次遇见这种女人,我还是该一脚踢开她就好。”陈百经自言自语。
围住陈百经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看着陈百经,心里有些发毛。
来之前就有人说过了,这人恐怕会点功夫,不太好解决,但是众人仗着人多,还是来了。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十来号人一拥而上,他就是武松在世也不行啊。
可是,陈百经的样子太不正常了。
这种自问自答的场面,特别像是神经病。
“啊!”
被一巴掌打懵了的女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坐在地上尖叫着:“你们还不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陈百经被女人高亢锐利的尖叫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打手们,心想:咦,我刚刚是走神了?这些人未免也太不专业了,怎么还不来?这可是法治社会,我总不能先动手,那样不占理。
正期待着,一群男人在女人的催促下哗啦啦冲上来,陈百经暗暗点头:“这才对嘛!正好我也需要打一架来发泄发泄。”
他脑中犹记得霍家二十四手,当下利用羌笛吹暮的步法,在人群中游走。
却见他忽快忽慢,像是在花间流连的蝴蝶,没过一处,就有一个男人惨叫着倒地。不多时,十来个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嚣张霸气。
“我又跟人动手了!”陈百经像是才从午睡中醒来,脑子还有些模糊。
他走到女人面前:“下回你想找人打我,可以多找一些人。嗯,想要正面打倒我的话,像他们这样的,起码要有一百个才行。”
说完,他皱着眉头,他原本是想警告这女人一下就好,怎么话到嘴边,就是另一种意味了。这种话明明白白的是挑衅啊。
不过,看着女人惊恐的表情,这效果竟然……很好?
被这帮人一闹,陈百经也没有心情吃烧烤,索性就打包带走。
他却没想到,刚回到出租屋,立刻有人打电话过来。
“你可真行,都上新闻了。”一个温柔俏皮的声音直接开口。
呃。
陈百经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电话上的备注姓名,是李若雪没错——自己跟她,有这么熟吗?
“什么新闻?”他开口问。
“《烧烤摊惊现真男人,让女人爬不起来!》”
“噗!”
陈百经正在喝水,直接喷了一屏幕的水沫子。
这个标题也太容易让人联想了,但是他自己可是亲眼见过那个女人的,对不起,想想就很可怕啊!
李若雪接着说:“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听说对方已经报警,等下估计警察就要来找你,你千万别跟警察杠上!”
陈百经点点头,挂了电话之后才反应过来:“李若雪消息这么灵通吗?还是说,她一直都在关注自己,所以才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他摸着下巴,果然,普通的英雄救美,对方都会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自己这种英俊小伙英雄救美,女人的芳心瞬间就会被俘虏啊!
陈百经整理了一下,没过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不是警察,而是齐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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