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芝

老道收留了孤苦无依的他们，替他们还了高利贷，跟林奕说，“给我打十年下手，就当是还钱了。”
  老道所谓的打下手，是让林奕打扫道观里那些落灰的典籍，在老道画符之前，准备好朱砂和符纸，打扫道观之类的琐碎事物。
  林奕对老道很感激，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项工作，然后照顾尚年幼的妹妹。
  他看着老道日复一日地画符，渐渐对符箓产生了好奇，借着闲暇功夫，他拿着树枝学着老道的模样，在地上画出一道五雷符。
  “这是你画的？”老道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林奕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自己不应该学着画的吗？自己和妹妹会不会被赶走。
  老道却是仰天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晚年落寞，还能意外寻到一个好苗子。
  老道开始教林奕练功，画符，剑技，算卦，把自己浑身本领都拿了出来。
  林奕也确实没让老道失望，他刻苦努力，除了算卦，风水，打架方面的事情他都学得格外好。
  把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这推演之术，唯一的亲传弟子竟然只会打架，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
  直到老道有一次下山，看到村里放学后奔跑嬉闹的孩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第二天就把林奕送回了学校，自己照看林芝。
  林奕自从父亲开始赌博后，就因为交不起学费学了，再次回到学校，同学们对他却很不友好。
  这个村子很小，上午村有什么事，下午就传到了村尾。
  林奕的家庭也被当地人当做谈资，津津乐道。孩子们可精了，听到大人说话就知道林奕和他们不一样，开始孤立起林奕来。
  “没娘养的孩子。”
  “听说你爸不要你了？”
  “那把木剑借我玩玩！”
  老道给了林奕一把桃木剑，桃木剑对小小的林奕来说太大了，剑尾几乎到了林奕的后脚跟，还有一截高过林奕的头。
  见有人要来抢自己的木剑，林奕一个闪身躲开。
  “真小气！”
  桃木剑不能离身，林奕谨记老道的叮嘱。
  那个男孩却不乐意了，他伙同其他几个小男孩欺负林奕，在林奕要坐下时拉开他的椅子，嘲笑林奕比他们大还跟他们读同一年级，甚至骂了林奕的母亲。
  林奕从头到尾都只是默默忍受，师父给他交学费让他来读书，他不能给师父添麻烦。
  他就这样忍到了下午放学，然后偷偷跟着那个要拿他木剑的小男孩，给他套了麻袋，拖到森林里一顿揍。
  只要不让人知道是我做的，就没事了。
  后来每天放学，林奕都逮着那几个欺负他的小男孩胖揍，一天换一个，轮着来。
  知道被欺负的熊孩子哭哭啼啼地找家长来接送。
  日子本也就可以这样安稳顺遂地过下去，但是自己运气好像不是很好。
  林奕看着车窗外的快速闪过的景色想，自己十五岁，林芝八岁那年，林芝被查出患了白血病，然后自己就开始在黑市接悬赏，遇到了陈勤鸣。
  怎么什么坏事都是在八岁发生啊。
  自己八岁的时候被遗弃，小芝八岁的时候查出了白血病。
  林奕回到家乡，先是去道观见了师父。
  才推开门，就看见在院子里饮茶的师父，石桌上还放着一杯茶。
  林奕恍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你。”
  随即坐到另一张石椅上，端起那杯茶。
  轻抿一口，“好茶。”
  虽然什么都没喝出来。
  王重明瞪他一眼，“白费了我的茶叶。”
  然后运起功法，将灵力汇聚于双目，畅快地笑了起来。
  “你这次出去，可有遇见什么人啊？”
  “遇见什么人？”从h市杀到b市那遇见的人可就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奕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了徐灿和沈清的身影。
  “否极泰来，时来运转。我们搬到b市去吧，你也去跟他们上同一所高中。”
  “你们三个气运相连，关系越亲密对你们越有好处。”
  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气运相连，还有这种说法吗？
  林奕买了一束花，到医院去看妹妹。
  “又来看妹妹啦？”路过的护士看到林奕，停下脚步寒暄起来。
  “是的，我妹妹多亏你们照顾了。”不同于对付黄鼠狼时的冷漠无情，也不同于面对陈勤明的表面客套，此时林奕的笑容温暖而真挚。
  “这是我们的工作，快进去吧，她现在醒着。”
  道别护士，林奕走到妹妹的病房门口。
  窗户大开，风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温和的阳光投射进病房内，一个没有头发的女孩呆呆地看着窗外，林奕只能看到恬静的侧脸。
  林奕忽然有点心酸，林芝也才十岁而已，就因为化疗剃掉了头发，也不能上学，也没有朋友。
  已经两年了，从查出白血病以来已经过去两年了。
  林芝若有所感，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奕，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文静的笑容来，惊喜道：“哥哥！”
  林奕收敛起难过的情绪，走过去把花递给林芝。
  “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林芝细声细语地回道。“哥哥呢？最近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
  ……………………………………………
  阳光倾泻在他们身上，似乎也在怜惜这对命运过于坎坷的兄妹。
  林芝精神不是很好，聊了没多久林奕就退出病房，妹妹在里面睡着了。
  “你妹妹的情况不太好。”林芝的主治医生拿着一沓资料给林奕分析，“这几次化疗的结果明显没有那么好了，我的建议是转院。”
  “b市的一家百德医院有这方面的专家，他们应该能拿出更好的治疗方案，就是价钱方面会高一点，而且那个医生很难挂到号。”
  主治医师知道林芝的家庭情况，对两个孩子来说这笔费用太高了，但是这家医院无法为林芝提供更好的治疗了。
  b市百德医院，是林奕遇见沈清和徐灿的那家医院。
  又是b市，想到师父的“气运相连”论，林奕一阵恍惚，这是命中注定的吗？
  不过自己本来也打算给妹妹转院，徐灿给的那三十万再加上自己的积蓄，能够支撑好长时间的治疗费用了，只要自己再多接几个任务………
  要不还是休学吧？
  林奕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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