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家9

一群人换了个场地，到了另一处陈旧的练武场前。
  不需要有人指挥，众弟子中走出一个，安安静静地上了中间高台，紧接着，另外一个弟子站在了他的对面。
  没有人说话，现场沉默得可怕，大约几秒后，双方齐齐有了动作。
  一人抛出了几个阵盘，另一个则握起了剑，剑尖直冲敌人面门。
  “这是上个月的倒数一二名。”徐啸出声，台上两位已经打起来了。“徐家每个月都会有这么一场切磋仪式，根据排名来决定这个月的资源分配。”
  “你看，那边是历年来的排名。”徐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巨大的公告牌上密密麻麻张贴着纸张，一层盖着一层，看不见公告牌原本的颜色。
  徐青梧似乎放弃了挣扎，也为徐灿介绍起徐家的规矩来，“这只是练武场的排名，其他的风水相看之术、罗盘推演、阵法运用、符箓绘制，都有相应的排名。”
  以前的灵气没现在这么充足，所以修炼资源就显得尤其珍贵，数量稀少的聚灵阵，万里挑一的灵草灵丹，都足够让徐家人争破头。
  徐家的资源只偏向有用的人，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资源是天差地别的，只要在切磋中落后哪怕一个月，都可能和别人拉开很大的差距。
  就更不可能在下次的比试中翻盘了，长此以往，形成了恶性循环。
  徐青梧看向已经分出胜负的练武场，鲜血不知何时洒落在高台上，失败的弟子沉重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
  胜者也不见得有多轻松，他擦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犹如受到威胁的困兽一般，警惕望着周围的敌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抱着必须要把对方拉下去的心思在决斗。
  “下个月你也会加入进来。”徐青梧陈述着，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流露，让人猜不出他这话有什么含义。
  徐灿不置可否，他自顾自走到公告牌前，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
  最上面的似乎是徐家目前年轻子弟的排名，因为徐灿看到了很多次徐浩的名字。
  从几年前开始，他几乎每个月都稳稳占据第一名，紧随其后的是徐青梧。
  直到大约一年多前，徐青梧取代徐浩成了第一，徐浩的名字从榜上销声匿迹。
  可徐灿的目光没停留在两人的角逐上，而是一寸寸仔细扫视着上面的名字。
  终于，在层层叠叠的、冰冷的白纸下，发现了一个霖字。
  徐灿伸出手，摩挲了一会那个字。
  随后毫不犹豫揭开了上面的表，其下陈旧泛黄的纸张映入眼帘。
  这张纸上没有霸榜多年的徐浩，没有徐青梧，没有这一代任何弟子的名字。
  第34名，徐泽霖。
  这是徐泽霖那一代的排名。
  34名，是那一代的最后一名。
  徐灿定定看着那个名字，手指挪开，揭开了旁边的排名。
  第34名，徐泽霖。
  第34名，徐泽霖。
  第34名，徐泽霖。
  ……
  在所有能找到这个名字的表格中，徐泽霖永远是最后一名。
  场上的切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尾声，徐青梧深深看了徐灿一眼，作为上次比试的第一名上了场。
  “万年老二上场了。”徐啸嘲讽低语。
  有徐浩在的时候，徐青梧可不就是万年老二。
  徐灿没听进去，打斗声、人体与地面的碰撞声、鲜血溅出的声音很鲜明，又很模糊。
  他定定望着公告牌上的“徐泽霖”，脑海中一瞬间掠过很多东西，想捕捉时却只剩一片空白。
  徐青梧已经把人打下场地了。
  徐啸嘴角一扬，邪气横生，他抬手重重鼓掌，“我们伟大的未来家主也想试试这次切磋呢。”
  “那么，你愿意接受“家主”的赐教吗？”
  他特意加重了“家主”两个字的语气，一瞬间挑起了在场所有弟子紧绷的那根弦。
  本来因为切磋结束，暂时缓和下来的气氛，此时又开始凝固僵持。
  谁都没出声。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一到徐家就被内定为家主的外来人有什么本事。
  他们无法接受有人突然踩在他们头顶，突然拿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资源。
  更何况，对方甚至连个天师都不算。
  徐青梧站立在台上，脸上无甚表情。
  徐啸突然宣布切磋提前时，他就已经料到对方有这个打算了。
  虽然跟自己的计划不一样……
  徐青梧抬眼，不再掩饰敌意。
  也好，这是徐啸提出来的，就算到时候要追究责任，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怎么样？”徐啸又晃到了徐灿身边，眼中恶意满满，“你要试试吗？”
  徐灿没理他，仍是看着公告牌。
  果然如此。徐啸暗道。
  目中无人的余山怎么会接下这种小儿科的决斗。
  他正这样想着，下一刻就听见徐灿低声念着什么。
  “……被你骗了这么久。”
  徐啸皱起了眉，一时没听懂徐灿说的是哪遭，他正想再凝神细听，对方却不说话了。

  相反，徐灿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笑容很浅，极为少见的，带着些许温和和怀念。
  周身的不近人情和冷漠都褪了色，此时才真的像一个无害的高中生。
  随后徐灿转身，慢慢收起笑意，身上那股轻松惬意没消下去，足以让在场人都能感知到。
  “身为下任家主，我确实想看看你们的实力。”
  徐灿语气淡淡，徐啸表情一下呆滞。
  他接了自己的话…？情报有误？！
  周边弟子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徐青梧捏紧了手中阵盘。
  ……………………我是小剧场的分界线……………………
  童年小剧场第二弹
  那天，徐灿一如既往地从幼儿园回家。
  一打开门，徐父徐母破天荒地坐在客厅里。
  徐灿脚步顿了顿，随后脱鞋，放下书包，打算溜回自己房间里。
  “徐小灿。”徐母的声音很平静，“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一边问，一边揪住了徐灿两边的脸颊肉。
  徐灿艰难摇头。
  “可是我听老师说，今天发了测验的卷子啊。”温柔的笑意出现在徐母的脸上。
  “那我们灿灿这次考了几分呢？”
  徐灿不吭声，乖乖被蹂躏。
  “不想说吗？没关系的。”徐母笑容不变，“妈妈自己去找卷子好不好？”
  说罢，她松开手，就要去拿徐灿书包。
  徐灿揪了揪衣角，小声开口。
  “不小心扔垃圾桶了。”
  “真的吗？”徐母一脸担忧，不知所措地撑着脸。
  “那就没办法了。”她无奈叹气，让徐灿以为警报解除。
  “不过还好，刚刚老师跟我说了喔。”接着徐母笑意盈盈。
  徐灿揪衣角的动作一顿。
  “我们家灿灿啊，这次考了个大鸭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喔！”
  倒数第一名。
  徐灿绷着脸。
  “徐灿，出去。”一直沉默的徐父终于开口。
  徐灿臭着脸，重新穿好鞋袜，自觉出门面壁。
  合上门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一点都不像我。”是徐父嫌弃的声音。
  “我就从来没拿过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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