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盘尼西林
听了对方这样说,小黛玉的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她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纤细的眉毛时不时的皱起,那一副样子倒是看的周主任心里直挠痒痒。
周主任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自己端着一杯水走了过去,递到了小黛玉面前。
小黛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主任做出一副惋惜的口吻说道:“你这么年轻,有这么漂亮,将来还有大好的时光在等待着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知情的人去葬送自己的一切呢?”
小黛玉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她穿着紧身旗袍的胸脯也在跟着呼吸震动。周主任看这咽下了一口口水,他凑过去,小黛玉不由得向后一惊。
周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着这一股淡淡的汗味和香味,他低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是要想明白。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可以安排你出去,并且安顿好你今后的生活。”
小黛玉眼皮下垂,看样子是有些被说动了。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问道:“那,我要是说了,跟我一起被抓的阿星能被放了吗?”
“谁?阿星?”周主任听后心头一动,看来他自己的估算有些错误,她看重的并不是王茂才,而是那个姘头阿星。
是啊,王茂才这个老头子谁会对他重情重义的?
周主任听后会心一笑,一副坚定的语气说道:“那是自然。你们要是都说出来的话,你们两个都没有事情,毕竟这属于立功表现嘛。不过要是不说出来的话,你们两个可都是要按照汉奸叛国罪论处,到时候上了法庭可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小黛玉被他这样连哄带骗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到底还是见过一些世面,三六九等、形形色色的人也是见了不少,不至于那么傻,被周主任几句话就给骗了。
她想了想之后说道:“王茂才并没有死,我也知道他现在在哪。”
听到这话,周主任如同一个太监被喂了春药一般,眼睛忽然一亮,“快说,他现在在哪?”
“我说可以,不过,你得遵守你的诺言。你得让我先见见阿星。”小黛玉随即说道。
周主任听出来一些阴谋的感觉,不过细想一下这倒也是情理之中,他挺直了身子站起来道:“嗯,好!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两个的性命可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嗯,见了阿星安然无恙之后,我就交待。”小黛玉坦然道。
“好!”周主任抬手看了看表,知道这已经基本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他便笑道:“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转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之后,他便对门口的人嘀咕一些,小黛玉透过铁门那个小窗户看到他嘀咕的神情,却不曾听到说了些什么,便只好放弃了。
……
经过搜集,刘主任拿出了可以让老潘下狱的实锤,老潘在日伪潜伏期间,曾多次向日本人提供有利于对方的情报,且有叛变的嫌疑。
这可是个了不得发现,情报部门对于潜伏在对方人员一直都是有着严格的管理,为的就是防止潜伏人员变节。
潜伏人员长期潜伏在敌人的阵营之中,内心和外在都会受到对方无时无刻不在的影响,潜伏人员变节,或者是干双面间谍的情况也都是比比皆是。
对于这样的情况,预备干部处都十分重视,发现属实之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这些材料又都是很难证明的,因为潜伏者多多少少都会和对方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就要看对方怎么去理解了。
所以,老潘的这些罪名想要坐实不是很容易,但老潘想要刷洗干净,也基本上面临着同样的困难。
拿到了这些之后,刘主任将信息汇报给了周主任。
周主任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这些材料只要上报上去,老潘即使不会被因此判刑,但也会被逐出核心圈,自然没有和自己匹敌的可能了。
他乐呵呵的说道:“不错,这件事办的很好。等到材料汇总之后,就把所有的证据提交上去,钉死这个老潘。”
“对了,阿星那边暂且暂缓对他的审讯,不要整死了,这次看来,他是掌握一些我们需要的情况的,要是都弄死了,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一张一弛才有效果。”
在周主任看来,查找王茂才的已经退而求其次了,他现在最看重是老潘这件事,当然,如果能够找到王茂才的蛛丝马迹,自然是更好的了。
刘主任听后头如捣蒜的点头道:“是是。我这就去办。”
周主任听后意味深长的对刘主任说道:“庭戈呀,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了,从举荐你到上海来,到如今带着你一同进行后期侦查审讯工作,你都表现的不错,我很满意,戴老板也很满意。组织上考虑要给你的工作加一加担子。怎么样?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周主任这样的允诺,刘主任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他当即挺直腰杆,中气十足的说道:“老师,属下没有任何要求,预干处戴老板的枪口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去!”
刘庭戈胸脯子拍的扑通作响,声音喊的比谁都大,一副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样子。
周主任点点头,“不错。不过你放心好了,组织上既然给你加担子,肯定是有更加重要的岗位。将来,如果我主持预干处在上海的工作,我想举荐你到杭州或者是苏州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快四十了吧?如今可以独当一面了!”
苏州和杭州都是华东地区的重要城市,预干处在这两个站的站长都是配少将军衔。如果真如周主任所说的那样,自己将要连升两级,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听到这里,刘庭戈的心更加激动了。
“好好干,大好的前程等着我们!”周主任微微一笑道。
……
针对阿星的审讯已经停止了,此时他已经遍体鳞伤了。
下午的时候,刘庭戈让人把他送去了医疗室进行诊断,相应的,也做一些简单的治疗。
刘庭戈走过来看着他那副狼狈样,蹲在地上笑了笑道:“预备干部处的审讯室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汉奸、**、日本人我都见过,什么样的硬骨头都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死了,要么求死。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算深刻。”
阿星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气力再说话了。
刘庭戈用手里的手套扑了扑鼻子前的血腥味,又做出一副无奈的语气说道:“我最可怜的就是一种人,那便是按照先前的约定,自己死扛着的,却被其他人抢了功劳的人。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忠肝义胆,说实在点就是傻!你也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了,别说是女人了,就是亲兄弟又有几个能够信得过的?”
说毕,刘庭戈缓缓站了起来,他将手里的白手套扔在了阿星的脸上,吸溜了一下鼻子后说道:“你叫阿星,以前是跟着王茂才的。跟你来的那女人已经都招了,你要是再不招的话,就真没机会了!”
说着,刘庭戈对旁边的人说道:“把他带到医院去看看吧。”
要说之前残酷的刑讯对他是身体上的摧残的话,那么这一次对阿星将会是心理上的攻击。他没想到,小黛玉竟然将一切都交待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又在考虑,会不会是他们威逼利诱?一个女人他们总是有办法对付的,不管怎么说都有可能让她开口。
他心里不责怪小黛玉,他现在没有时间责怪任何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愤怒之后,阿星开始沉着冷静的思考着这些,首先要确认的是小黛玉开口没?其次就是,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再就是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看来想要糊弄是瞒不住了,既然瞒不住的话,说明自己手里还掌握着王牌,那么自己能不能跟眼前的这些人做交易呢?
阿星在思索着这些问题,思索的时候,医生也赶来为他救治。他们给他的外伤口进行了消毒和缝合,并且给他注射了一些药。
阿星尚有一些意识,他模模糊糊的看到,医生给他注射的是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这种药他听过,具体什么原理之类的他不懂,不过他知道这种药的药效和珍贵性,在日本人即将撤离上海的时候,76号按照日本人的要求,曾经提出高价要向南京那边秘密渠道购买盘尼西林。不过无论出到什么样的价位,都被对方否决了。
那些见钱眼开的中间商人说根本搞不懂这些玩意,足见这种药物的珍贵性。
现在,他们给自己注射的这种药,只能说明一点,自己对他们还有巨大的价值!
那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跟这些人达成交易。
想到这里,阿星心里闪过一丝兴奋,因为生活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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