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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10 烽火狼烟有白衣


太子共有三位结义金兰的兄弟,关羽、孙策、马超,千里走单骑过后因为妻子变相死在自己的刀下,万念俱灰关羽不知所踪。

        马超两次不顾边关将领没有朝廷诏书不得调动百人以上兵马的禁令,冒着被抄家灭族的危险,率领数千西凉铁骑从殽函之险长途奔袭到虎牢关。

        千剑宗师时的泰山一役,比起关羽马超二人早了许多天驰援大哥的孙策,迟迟没有露面,这一迟就是四年,倘若不是稷下名士周瑜是三弟孙策的总角之好,刘辩甚至怀疑三弟遭遇了不测。

        汲县城郊,一员头戴鎏金耀日盔,内衬黼黻秋狩甲,外披绫罗赭黄袍,腰缠玳瑁玉带的骁勇小将,沐浴在仲春的明媚阳光下,闪耀出夺人眼球的金灿灿光辉,恍恍如镇守南天门的天神大将。

        小将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坐在一匹神驹无双的千里乌骓马上,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从田里耕种回来的庄稼人还有那些途经汲县的商贾,已经把这位仿佛黄金铸成的将领当成了天王神将,这不幽州军军阵外聚拢了乌泱泱一片的庄稼人商贾伏身叩拜,祈求今年风调雨顺财源广进。

        这人正是消失了四年的江东小霸王孙策,不知道是窝在哪座名山大川勤学苦练了,还是被父亲禁足在家中熬炼筋骨,孙策内外气质相比较泰山前已是截然不同了。

        要说之前是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浪,现在则是如一条白练横贯江面的钱塘江大潮,看似风平浪静的波澜不惊,蕴藏的能量足以力挽狂澜。

        少府刘虞站在汲县城头,俯视城外即使隔了几里远,还是引人瞩目的黄金甲小将,抚须笑道:“文台贤弟,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单说这一点当年事事力压文台兄一头的皇甫嵩,还有咱们这波建康俊彦里官帽子最高的陈群,都是大大的不如文台兄了。”

        “不知道文台兄请哪位高人看的风水宝地,介绍介绍,我回去以后也给家里的祖坟挪挪位置,你家的藏风聚水也太好了,老子是猛虎,儿子别说虎父无犬子了,直接青出于蓝的成为蛟龙了。”

        “还有你家的那个二儿子,小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是聪明早慧的小名士,一武一文,好事全让你给占全了。”

        幽州军能与少府刘虞并肩站立的,除了镇北将军公孙瓒以外再无第二人,幽州军以外倒是有不少,熹平之春郭嘉程昱荀攸这些小瑚琏们口里讥讽为青黄不接的建康俊彦。

        其实不怪这些少年青年一辈小瑚琏们不留口德,瞧瞧世人对他们的称谓就知道了。

        老一辈尊称为永寿之春,少年青年一辈被誉为熹平之春,卡在中间的刘虞刘表这些人得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建康俊彦,差距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少府刘虞身边按刀站立的魁梧武将,也是中年一代建康俊彦的一员,江东猛虎孙坚:“哈哈,伯安兄长这话说的中听,什么皇甫嵩王允的,老子的儿子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儿子。”

        出身贫寒的孙坚,当年在稷下学宫兵家一脉求学时,皇甫嵩王允这些出身高贵的世家望族子弟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倒是天潢贵胄刘虞与他这位兵家祭酒的得意弟子私交不错。

        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孙坚还是当年的一副直心肠,没有沾染那些虚头巴脑的官僚作风,刘虞会心一笑:“这是文台贤弟的儿子自己争气,那杆大戟连我这个见惯了边陲名将的老家伙都胆颤呐。”

        “小小年纪就是一品金刚了,公认沙场征战第一的北地枪王吕良,还有这段时间突然间名声大了起来的祖猛奴,在伯符的这个年纪也不过堪堪进入二品光景,我看啊,这小子的武学天赋不比武帝城的童渊差了。”

        若是夸赞长子别的方面,孙坚还会客套一二,但是长子的武学天赋真是没的说,这不昨天把幽州十大校尉挨个揍了一遍,要不然也抢不来这个先锋官。

        孙坚受用之极的咧嘴大笑,城下的长子孙策那叫一个心急如焚,一来再迟些大哥可就真的完了,二来他接下来要实践那个名震稷下的超越战术,怎么不心潮澎湃。

        碻磝,黄河北岸的一条重要水陆交通要道,也是整条黄河北线中段的防守中心。

        秦末最后一员大将章邯,临河站立,开春过后上游的冰面解封,黄河水位陡然上涨,河面波涛汹涌。

        章邯拿着爱不释手名曰蔡侯纸的密笺,仔细审阅,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意:“小霸王是吧,当年本将败在了那位霸王手里,身败名裂,今天就拿你祭旗。”

        半日后,一支几乎震断黄河河堤的黑甲突骑,金戈铁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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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注定成为历史转折点的西壁垒大战,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有五六位文臣武将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浓重的笔墨,如果再依托熹平之春,这场西壁垒大战过后能被后世称作名臣名将的英杰,不会少于十位。

        驻守在轩辕丘生死未卜的太史慈,是在史书上单独立传,还是在其他名臣传记的对话中一笔带过,就看太史慈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徐庶刘晔这两位稷下名士,想来已经预定了两篇,一个主持东征军大小军务,凭借区区八九万人马挡住了南北中三线六十几万大军,这等丰功伟绩几可媲美青史上七大以少胜多的战役了。

        商周牧野之战,太公姜尚以四万五千步卒击溃殷商七十万大军。

        光武中兴的昆阳之战,光武帝刘秀临危受命以一万七千人大胜王莽四十万人马。

        历史有时比小说家的演绎更加难以置信,徐庶以七八万人马挡住六十几万大军这段事迹,注定要流传在后世汗青的字里行间。

        至于双方的主帅太子刘辩和二皇子刘协,甭管有没有西壁垒大战,两人怎么也逃不了史官的盖棺定论。

        除了徐庶的力挽狂澜,刘晔的春青下山南,曾与徐庶有过知行之争的沮授,在这场西壁垒大战中也将收益颇多。

        郡城怀县,这座挡下了十几万黄巾贼的坚城,再一次迎来了一支黄巾大军,只不过这一次的黄巾大军进攻时,比起过去有章法多了,瞧那战阵的排列士卒的军容,已经和一般的大汉戍卒没什么两样了。

        狼烟四起,西壁垒落幕的前夕,黄河以北点燃了两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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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坡上,迟迟未动的刘辩终于是有所动作了,一封他等了许久的诏书终于是等来了。

        刘辩接过大长秋亲信宦官送来的一封御笔诏书,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文姬,你不会怪我吧。”

        马车内,没有博山炉的紫烟袅袅,也无青瓷瓶的枝头插花,只有一架以梧桐木制作的七弦琴。

        蔡文姬娴静的端坐在车厢内,修长的白皙手指搭在琴弦上,那双秋水眸子静静的注视着那副看了十几年怎么看都不腻的巍峨背影,嫣然一笑:“婉儿妹妹本来就和辩弟弟青梅竹马,王老剑尊又对辩弟弟有再造之恩,当得起太子妃。”

        “如果不是辩弟弟冒着皇位易主的危险,先是打残了卫仲道,后来又亲自跃马河东卫氏,奴家早就嫁给那个风评极差的世家子了。”

        “奴家现在能这么看着辩弟弟已经心满意足了,每每总是觉的是在做梦,如今又得到了太子侧妃的诏书,已经没什么好奢望的了。”

        刘辩不知道戏志才派遣妻弟姜史阿护送文姬姐姐来到前线有什么深意,也没时间去深究,反正身边有程昱徐庶两位稷下大才,要是还敢谋划出千剑宗师那般的惨案,自己可不是任他揉捏的软柿子了。

        无论有什么深意,文姬姐姐在这里倒是让自己时刻紧绷的精神有所缓解,一张一弛才是正道,老是紧绷着一根弦反倒是不妙。

        西壁垒大战以前,自己是想过迎娶婉儿妹妹和蔡姐姐,蔡姐姐成为太子妃的呼声也很高,蔡姐姐本身在朝野上下就有极高的清誉,父亲蔡邕又是儒林的三大宗主之一,徒子徒孙多如牛毛。

        婉儿妹妹则就不同了,出身贫寒,唯一的依靠又溘然长逝了,而且大父在早年的剑断昆仑那件事上与整个庙堂闹的很僵,加上婉儿妹妹性情太过跳脱不适合母仪天下,就连母后和舅父都极力反对婉儿妹妹成为太子正妃。

        婉儿妹妹自己也早有心里准备,就在一年前,母后舅父不知道怎么突然同意婉儿妹妹作为太子正妃了,不过自己又不想册立太子妃了,前途未知,生死未卜。

        要是这场西壁垒大战胜利了还好,如果是失败了,婉儿妹妹和蔡姐姐将会受到株连,只要她们没有嫁入太子府,还有一线生机,谁曾想蔡姐姐说你死了奴家也不会独活,只想在临死前求个名分。

        刘辩递过去的诏书,莫名的有些抖动,此时土坡无风:“我刘辨何德何能可以娶到蔡姐姐这样名动天下的女人,上辈子可能拯救了天下。”

        蔡文姬眼角含泪,情不自禁的想要扑进那个伟岸的胸怀里,沙场不允许携带女眷那是写进十七禁律五十四斩的,只能是笑靥含泪,低声轻吟一首情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侍女茱萸那双素洁小手,连忙铺开了青檀熟宣,研磨、添笔,以一手秀美俊逸的八分书,记述这首一枝压尽簪头花的《青竹吟》。

        士大夫文人们如果见到茱萸笔端落成的八分书,又得感慨良多了,一名小小的蔡府婢女竟然得了书法四贤师宜官的五分精髓。

        多少儒林士子十年如一日的临摹那位有幸在鸿都门前立碑的书法大贤的字,穷其一生,难能得到三分精髓,蔡府的底蕴,真是无愧于‘诗书传家’四字。

        “主公!”

        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喊,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脉脉,满身鲜血的甘宁,单手拖着九环大刀跑了过来,另一条手臂因为伤势过重只能用布带绑在甲胄上。

        即便如此,甘宁还是屡次请战,当初还是水贼时就跟着自己的锦帆老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铁石心肠的先登死战,因为那帮子札甲步卒早就吓破了胆,主公已经无人可用了,他不上谁上。

        就是这么一位刚强上将,一位胆敢率领区区一百人冲击五万敌军大营的青年骁将,竟是泣不成声。

        “主公,兄弟们真的撑不住了。”

        短短一句话,把时常瞪着铜铃大眼叫嚷看我甘兴霸冲破对方大营的甘宁,逼的是泪如雨下。

        让一员沙场悍将因为作战事宜向主公求饶,何等的难以启齿,何等的奇耻大辱,不下于名满天下的文坛老名士承认自己这辈子所作的文章全是花钱买来的,由别人捉刀代笔。

        刘辩面无表情的扶起了甘宁,并不怪他,也没有资格去责备他,整整两万人战死的还剩下不到一千人,他做的已经够好了,若是没有办法胆大包天的甘宁,岂会像个懦夫一样跪在自己面前。

        兀突骨由于大腿被一根长矛刺穿,只能是坐在一棵柳树旁边,蓦地把头别了过去,不忍再看。

        混不吝的胡车儿倒是还能站立,只不过遍体鳞伤的他不能披甲,缠的像个粽子,这次并没有嬉笑甘宁真他娘的还不如个娘们胆子大,默默的垂下了头。

        管亥、姜冏、方象、卞喜、戈定、以及新近冒头的朱治,进气多出气少的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听到甘宁艰难吐出的一句话,有几人眼角流出了泪水。

        刘辩还是面无表情,沉默了几息时间,转身走向了马车,不顾蔡文姬的反对把她牵出来拉进自己的怀中,沉声道:“诸位记住了,这名白衣女子是孤的女人。”

        诸将有气无力的拱手致敬,人人带伤的士卒默然不语。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位享誉天下的蔡大家,还不如一名精通刀术的江湖游侠儿来的实际。

        蔡文姬没有因为众将士的轻视生出怒气,先是给未曾披甲的辩弟弟亲自披上了甲胄,紧接着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万众瞩目的点将台。

        “咚!”的一声轰鸣,擂动了点将台上的战鼓。

        白衣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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