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付了钱就给我听这个？（2/2）

　　下午四点多，在昏黄的夕阳下，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亚洲面孔扛着一张椅子，拎着一个立起来能到成年人胸部的琴盒，来到了圣马可广场。

　　气温已经下降得很低了，中午的时候活跃在街头的艺术家们许多早已经收摊。这个亚洲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椅子端端正正摆好，将琴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支棕色的大提琴，然后将打开的琴盒放在了椅子前面，当做收钱的钱箱。然后坐了下来。

　　他先试着拉了几个音符，然后稍微调整了一下琴弦。等到音准调节好了，就摆出一副拉琴的模样，就此一动不动了。

　　下午的圣马可广场依然很多游人在徘徊。这样的街头艺术家最近大家见得多了，不过像这个亚洲人一样的就不太常见了——这摆明了是要先收钱再演奏的架势啊！

　　不断从这个街头艺术家身边走过的游人好奇地看他一眼，便继续将目光转向了广场四周的古典建筑上。这个人在那里一动不动坐了五六分钟，居然一个停下的人都没有。

　　“噗……”暗处观察的沈蓓蓓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苏老师说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看团长的表现，倒不像是准备拉大提琴的音乐家，更像是一个表演行为艺术的先锋艺术家！就是不明白这个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估计沈蓓蓓的话讲出了许多看到这个亚洲人的身影的游人的心声。居然真的有人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指指点点小声说什么。

　　这几个站住的游人又吸引了更多的人，慢慢的，在他的身边竟然有了十几个人停留。其中几个年轻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一起爆发出一阵笑声，然后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小面额的钞票，顺手丢进了琴盒里面。

　　原本一动不动的亚洲人冲这个金发的青年人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拉动了琴弓。

　　原来还是一个街头演奏者，不是什么行为艺术！

　　不过……这个家伙确定不是凑数来的？大提琴的音准不错，低沉的声音近距离听上去感觉非常震撼，甚至能感到内脏与之共鸣一般的感觉。声音浑厚而洪亮，最近见惯了街头表演的游人能分辨的出来，这人手中的琴的确是一把好琴。而且看演奏者的穿着和架势，也显得非常专业，就好像是从古典音乐厅刚刚结束了表演，回家的路上兴致来了随性表演的专业演奏家，架势里面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专业味道。只是——

　　听了好久终于能确定了！这个家伙来来回回就只拉出了八个音符：D-A-B-F#-G-D-G-A-，就这样不断循环，一遍又一遍。

　　围观的人先是不解，然后慢慢没了耐心。一开始投币的金发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和同伴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从裤兜里面掏出钱包来，这次的面额比较大，但是却并没有扔进琴盒里面，而是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同伴。

　　接过钱的年轻人得意地笑了笑，故意弹了弹手中的纸币，然后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这该是两个人打赌了，而一开始投币的那个金发年轻人输了。

　　这个小团体又听了两遍八个音符循环播放的音乐，终于耐不住了，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身后走来一个身穿休闲装的黑发女子。女子带着口罩，看不见面容，但却有一股出尘的淡雅气质。虽然身材比较瘦削，不太符合欧洲人的审美，但高挑的身姿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子就这么淡然走过围观的人群，一直走到拉大提琴的亚洲人的身边，将手中的小提琴架在了肩膀上。当大提琴的下一个循环到来的时候，小提琴也一起拉响了。

　　小提琴的声音清亮高亢，明显有别于低沉的大提琴。而高亢的小提琴声并没有掩盖住大提琴的声音，而且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小提琴演奏的乐曲旋律其实就是以大提琴所演奏的八个音符作为基础的。

　　“Canon！”最早投币的金发年轻人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然后立刻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才讪讪地笑了笑。

　　原本要走的人停下了脚步。小提琴加入进来之后，这个曲子立刻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大提琴依然在演奏着一开始的八个音符，但小提琴的声音却如同蹁跹飞舞的蝴蝶，始终围绕着这八朵花舞蹈。曲调似乎一直在重复，但每一次的重复和循环却都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街边的艺术家见得多了，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像是舞台剧一般的表演。就如同大提琴一开始是单调的乏味的循环，好像在寻找着自己的知音，而当小提琴终于被吸引过来，立刻让原本八个单调的音符变得灿烂起来。

　　又一次的循环开始。只是稍微落后了一个节奏，另外的一支小提琴的声音忽然在围观的人群身后响了起来。转过身看去，另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拉着小提琴穿过人群走了进来，然后加入了中央原本的两人中间。不断循环的乐曲继续变得丰满完整，很多围观的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个新加入的小提琴手仿佛是一个讯号。就在短短的时间里面，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加入了进来。而等到这支乐曲真正让人感觉震撼的时候，中央的表演者再不是最初那孤零零的大提琴手了。在大提琴的周围，是中提琴、小提琴、单簧管、长笛，甚至还有三个人合力搬进来的一台竖琴！

　　最初的大提琴声单调而乏味，但是仔细去听的时候，也能听出八个音符里面的情感有些悲伤和萧瑟。但是当大提琴的周围围满了新加入的伙伴的时候，乐曲忽然变得悠扬起来，似乎阴沉的天气中乌云终于散去，阳光终于洒下！

　　而当这个表演团体真正完整的那一刻，乐曲一直在循环的规律也慢慢变得不一样了。节奏慢慢加快，甚至到了围观的人忍不住想要摆动身体的地步！而乐手们对于乐器的操作也慢慢变得更加自由。手掌拍打着琴声发出打击乐一般的声响，手指拨动着提琴的琴弦，发出短促而愈发饱满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忍不住随着乐曲声摆动着脖子，苏钺手里拿着一个DV机，笑得非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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