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尽道清歌传皓齿 风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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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谦他们因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没有在音乐网站上给他们看好的两首歌留下评分和评论，然而随着上午展播时段央视一套和京城卫视的一起发力，《青花瓷》和《蜀绣》已经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
当天上午九点半的展播时段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好的收视时段，但这个时段看电视的人再少，也终究还是有很大的数量的。而这两首歌风格特殊，是那种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的耳朵的作品，于是音乐网站上面冷清了三四天的“新丝绸之路”文化作品专栏页面慢慢开始回温，这两首歌的评分和评论数很快就涨了起来。
与普通的观众相比，对这两首作品敏感度更高的实际上有两类人。
第一类就是其他电视台和高谦他们这个小组做着同样的工作的那些人。也许只是一时的疏忽，在那些良莠不齐的作品中没有发现这两首歌的存在，但等到央视一套和京城卫视不约而同播放了这两首作品之后，他们自然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很快从音乐网站把这两首歌翻了出来，等到中午的新闻节目结束，各大卫视当天的第二轮展播时段开始，《蜀绣》和《青花瓷》开始了非常风光、让人目瞪口呆的霸屏之旅。短短的十分钟的展播时段，各大卫视在具体的节目编排上时间前后相差不会超过五分钟，这个时间里面不管调到哪个卫视频道，总能听到这两首歌婉转的曲调。而到了晚上的黄金时段的展播时间，这样的霸屏带来的影响就更加明显和突出了。
国内的电视传媒行业在过去的十五年的时间内有了长足的发展，影视剧行业经历了多轮洗牌。从最早期影视剧数量较少的年代产生的“千台一剧”现象到广电出台的“一剧四星”政策再到后来为了提升竞争而改革的“一剧双星”政策，电视传媒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不管换到哪个台，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栏目这样的现象如今也只能是晚上七点到七点半的时段才会发生了。但是央视的新闻联播每天也就一次，可是这个展播节目却是每天三轮！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有志于参加这次活动的“大拿”们还想“站在岸上观风景”，这样的“盛况”还将持续好几天的时间。
而这些“大拿”无疑就是对这两首作品更加敏感的第二类人。
“该死的，大意了！”
京城近郊一个颇有些古色古香韵味的小四合院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坐在红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面目俊秀的古装年轻人作别恋人踏上归途，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不过转瞬间，脸上的不满又变成了凝重，旁边的手机响起来，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挂断了。他盯着电视屏幕上不断流转的画面，耳中仔细过滤着每一个流淌的音符，脸颊的肌肉都隐隐跳动了起来。
两首歌播放结束，惯例添加一个电视台自己制作的简短片尾，今天最后的一次展播就此结束。中年人又过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然后将刚才挂掉的电话重新拨了回去。
“杨老师，晚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礼貌的年轻男声。
“嗯，小贺啊？”中年人道，“刚才有点儿事，不太适合接电话，不好意思啊。”
“杨老师言重了！”对面赶紧道，“您……有没有留意电视台播放的那两首歌？”对面的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犹豫。
“你是说《青花瓷》和《蜀绣》吧？”中年人道，他并不讳言，“我刚才就是在听这两首歌才没接你的电话。”
“那……杨老师您看……”年轻人继续嗫喏道，“既然已经有人拔了头筹，是不是把您帮我准备的作品提交上去？”
中年人这回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顿了顿，才道：“小贺，你实话实说，你觉得《青花瓷》和《蜀绣》这两首歌是什么水平？”
“这个……我不太好评价，您也知道，我毕竟只是个只发了一张单曲的新人。”对面的年轻人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两首歌很特别，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就对了啊！”中年人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之前为什么要计划将给你准备的那首作品延后提交吗？”
“记得的。”年轻人道，“杨老师说过，要看看我们的对手是个什么层次，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是啊，如今对手出招了，你觉得，我们之前准备的作品还能拿得出手？”中年人苦笑了一下，“大意了啊，之前完全没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这是我的疏忽。”
“杨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对面的年轻人赶忙道，“您为了我的这张专辑费心费力，我……”
“好了，不用安慰我了。”中年人笑了笑，“这样吧，你先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仔细研究一下这两首歌，我得摸一摸这里面的东西。不瞒你说，你觉得这两首歌很特别，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很好听很优秀，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好在哪里。你得先让我想一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面找到些脉络。我也不怕你笑话，反正听完这两首歌，我之前拿给你的那首作品，是拿不出手了。咱们得重新再做打算了！”
“杨老师……”对面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才道，“谢谢您！”
“呵呵，没什么的。”中年人道，“毕竟我压了你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让你一鸣惊人来着，总不能让别人看咱师徒俩的笑话。好了，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到我这边来，咱们还得再加把劲儿才行！”
“好的杨老师，您也别太辛苦。”
“先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中年人进了一个小房间，这里面有他吃饭的家伙事儿。他打开电脑，到音乐网站下载了这两首歌的无损版本，又调试好播放设备，才坐到了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开始了播放。
造价高昂的播放设备远不是一台电视机能够比拟的，小小的房间中似乎有音符在不断跳跃。中年人第一遍听的时候很放松，整个身心都平静下来，这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真正进入了这两首歌所营造的境界中。从音符中，他似乎能够闻到早春的缕缕花香，能感觉到感觉到蒙蒙烟雨的淡淡凉意，能看到雾中楼台的蒙蒙幻影……这让他很放松很宁静，也感觉很欣喜。
可是当音乐播放第二遍的时候他慢慢就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第一遍听的时候沉浸其中，是单纯的欣赏，是要找到这两首歌中隐藏的创作者的心思和感触；第二遍再听的时候就是想要抓住这些心思，尽量去描摹、去学习、去寻找。可是，让人失望的是，他找不到！这让他有些惶恐，也有些震惊。
中年人并不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九十年代，这个世界的大街小巷那些盗版的录音带里面飘出来的歌声中，有三成都是他的，这在港台流行音乐大行其道的九十年代是其他大陆歌手近乎难以超越的成就。可是进入新世纪之后，原本的辉煌在一夜间湮灭了。当年他所在的那家大陆唱片公司原本就只靠着他一个人撑场面，当经过一轮资本导向的洗牌后转眼间就坍塌了，接手这家唱片公司的是来自港区的一个资本挺雄厚的传媒集团，当年年轻的他还想着这也许并不是坏事，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港区的这家公司在亚洲地区的影响力远不是原本那家大陆的唱片公司所能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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