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发表
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正襟危坐,即使没有第三者在,依旧保持着对彼此的警惕与试探态度。
毕竟,喜欢安窃听器的人,也总觉得自己是被监视着的——卧底的日常,再严谨都不为过。
更何况,这还是组织最强处刑者的私人谈话邀约。
虽然曾经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无论是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都不会赌组织成员的良心——哪怕曾经的榛酒不像个坏人,但自从亲眼目睹了那段传遍组织高层的处刑者战斗现场,他们就不可能再相信[榛酒或许是好人]的假设。
相顾无言。
一个小时后,黑发青年刷开了房门。
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立即从各自占据的沙发边站起身来:“榛酒先生。”
“都坐。伊丽莎白,搞点儿茶来。”
伊丽莎白短暂的离开了。
一树在第三张小沙发上坐下,望着如临大敌的两人,不禁郁闷:“你们在紧张什么?如果我要把你们当叛徒处刑,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会把你们公安卧底的身份告诉琴酒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时认出来的,但也差不了多久。
一树愉悦又狡黠的盯着两人,被脸色骤变的两张脸取悦,笑意也更愉快了几分。
身体比理智更快的站起,手已经摸到了枪上的两人惊恐的盯着悠然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的黑发青年。
直到半分钟后,苏格兰威士忌才从这死寂般的高压对视中找回一丝呼吸:“你什么意思,榛酒?”
“连敬称都没了吗……把枪放下,诸伏景光,降谷零。”
被准确的喊出本名,波本也找回了现实中的自己,不至于被纷乱的思绪溺死在高速思考带来的混乱压力中。
“你……”降谷零开口,嗓音喑哑,“如果真如你所说,初见便认出了我俩的身份,又为什么现在非要在我俩面前揭开真相?”
“因为你们的表情很有趣。”
“我是认真的在问!”降谷零厉声道——他已经无法抑制不安的情绪了,“你有什么目的!”
“确实有些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
[帮忙]这个词一出,便充满了和平交谈的可能性。
降谷零紧张到近乎绝望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些许平静——他之所以焦躁,是因为他发现,无论怎么想,无论外面的公安援军还在不在,若是榛酒执意要杀死他和景光,便没人能逃过这位可怖猎食者的处刑。
即使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有着情报壁障,最近横滨突然出现的“混沌灾厄”的威名也过于强的离谱了。就算异能特务科等组织能做到情报管制,已经坐上公安特别小组zero首领之位的降谷零也已经拿到了“混沌”的情报。
榛酒和混沌,是同一个人,却又是天差地别的武器形态——前者尚且有可能战胜,而后者,只要还在呼吸,就等同于行走的战争。
他们,根本就是活在不同纬度的生物。
而现在,不可战胜的战争说出了“帮忙”一词。
有什么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帮到的忙?
降谷零不敢想,只能试探着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树摇摇头:“不仅是你,苏格兰威士忌也要成为我的共犯。”
“共犯……”
一树收起了所有的笑意,面色肃然。
“我要你们调查boss的真身所在地。”一树双手十指交叉,认真的凝视着降谷零,“你和苏格兰威士忌是情报组的精英,我要你们打听到boss的所在地。”
“你……”降谷零心惊,“你也不知道组织boss的身份和所在地?”
“是,我不知道。”一树点头,“但我生来就是要杀死他的。”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活得太久了,黑衣组织的一切黑暗都是他肮脏私欲的延伸。”
“我会杀死他,然后解散这个组织。”
“黑麦威士忌是fbi的赤井秀一,但我不打算把剿灭黑衣组织的功劳给fbi,而是打算与你们公安合作。”
“你们也知道,这个国家很难判处死刑,而组织的boss,确实不该活下去。”
“所以,希望你们能对我打算杀死boss这件事秉持着随缘的态度。”
“至于杀死boss后,我会被你们逮捕,或是亡命天涯,就不是现在就要考虑的事情了,对吧?”
“你俩都是靠谱懂事知晓利弊的成年人,希望能听得出我的诚意和目的。”
“如果你们拒绝,我会洗掉你们的记忆,权当今晚的交谈没发生过。”
“现在,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商量。”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布置了公安的狙击手。但这个交易,在我杀死boss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你们无法在这个房间对外发出任何信号。”
“是成为共犯还是失去记忆,你们只有二选一。”
——是用催眠术立下绝不背叛的共犯誓言,还是用催眠术洗掉记忆,二选一。
一树的声音缓慢清晰,有条有理,不疾不徐。
然而其中的信息量与威吓感,却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呆立当场。
伊丽莎白斟茶的水声打破沉寂。
一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便起身向着总统套房的一间卧室走去。
“伊丽莎白,看好他们。我给你们俩半小时的商量时间,半小时之内,给我你们的选择。”
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分别在床上和沙发上醒来。
水晶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你们酒喝多了,睡得太沉,叙旧就下次吧。]
波本捂着宿醉的沉痛脑壳,只记得昨晚和苏格兰威士忌一起来到房间忐忑等待榛酒,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询问苏格兰威士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也……”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就像是错过了某个重要的选择,心底空落落的,忐忑不安,却又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那条河流。
【你看,只要你稍微违抗他们的利益,就没人会站在你这边。】
【实权与实力才是唯一能为你达成一切目的的捷径。】
黑鸦在稚嫩的年轻人耳畔呢喃。
【太宰治得到你给予的自由与庇护,才会暂时安于cheers的游戏;涩泽龙彦若是恢复了记忆,哪怕没有异能也会想尽办法对你复仇吧?曾经杀死你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你至今都没对他举起复仇的旗帜,真是善良。】
【你交到的朋友,你招募的手下,你经营的一切……有多少完全属于你的东西?】
[你。]
【嗯?】
正一个人坐在海岸废弃建材上,吹着海风喝闷酒的黑发青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是说,你。]
[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一树顿了顿。
[就算你最后要取代我,就算现在我也不怎么了解你,你现在也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触碰能知晓的存在,黑鸦。]
[你是我最珍重的秘密。]
昨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啰嗦的条件、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烦躁。
在普通人面前,怪物般的力量会使他们惊恐——所以,人类会爱抚猫咪,但对狮子举起□□。
那一刻,他意识到,一步退让,便会被这些惧怕他的普通人彻底撕碎,榨干所有价值后摧毁,万劫不复。
[这个世界那么多的异能者,那么多普通人眼中的怪物,总会有那么几个能得到人类真心的人吧?]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好一会儿,黑鸦的手落在了一树的头顶。
【因为你不知满足。】
黑鸦批判般的声音冷酷想起。
一树顿住。
然而,这只是黑鸦刀锋般冷锐评价的开始。
【因为你不合群。】
【因为你是怪物。】
【因为你不满于现状,看似平静实则永远不会停下向上攀升的野心。】
【即使觉得写小说很累练技能很累,最开始写出来的东西相当垃圾,学技能也多有我强迫的因素在,你也还是坚持着在为积分和等级拼命。】
【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再怎么强大也会觉得孤独不安,所以你本能的创建着属于自己的组织,就像是孤独的小孩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摆满玩具,使得视线所及之处看起来热闹一些。】
【但你从未因为孤独不安就选择堕怠平凡——即使没有人能坚持到至高巅峰,你也一定会甩下所有人,孤身一人走到更高的位置。】
【你就是这样的人,一树。】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那是一双平静的燃烧着浩瀚本□□焰的眸子,冰冷之下,像是要连本身也静默燃烧殆尽的炽烈。
一树终于下意识问出了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一个猜想:
[你是……未来的我?]
【我说过,我是另一个你。】
黑鸦将手递到一树面前。
【我们注定会走上一条人类无法想象的道路,那条不存在的路上没人能陪着我们走下去,除了我们自己。】
【世界对你的恶意并非抽卡不出货那么简单的小打小闹,而是能让灵魂都破碎扭曲乃至死亡的逼迫。】
【比起被我取而代之,是不是我们一起……会更好呢?】
【毕竟,我们都希望自己还是人类。】
【是人类,就会懦弱,会悲伤,会不甘,会愤怒,会孤独。】
【如果没人能接纳我们的内心,那就我们来接纳彼此。】
【我们的本性里,无法认可任何人,无法为任何人止步,又不想扯着别人陪自己疯狂燃烧,所以,能配得上我们的,只有自己。】
【一树,你选择接纳,还是对立?】
【是接纳我也是你,还是固执的认为,只有你才是你?】
【我给你新的选择权,等你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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