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a市是多雨的城市。
尤其是春末夏初的交界月份。
细腻的雨丝被风吹在纸上，楚烟雨用纸巾擦了擦登记考勤的本子。
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三分钟。
今日的少年比昨日早到，懒懒散散地打着黑伞，遮住了他的脸，以至于楚烟雨没发觉他是时焱，直到他站在她的跟前。
楚烟雨目光从考勤表上抬起，见到少年漂亮的又不友善的脸。
他好像……被揍过了。
脸颊浮现着一圈淤色，嘴角有裂痕，在他白皙肌肤上尤其明显。
时焱杵着没说话，像一堵墙，楚烟雨也沉默，看着手里的表，直到响铃为止。
楚烟雨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要去看是哪位同学迟到了，她要拦着登记。
她刚踏出一步，时焱跟着挪出一步，不让她去看。
楚烟雨：“同学，让一下好吗？”
时焱：“不好。”
楚烟雨：“……”
于是楚烟雨有了迄今为止第一个漏记。
假如有人问责，她会好好和校长解释是谁造成的结果。
少年突然问：“她给了你多少钱？”
“什么？”
“我能给你更多。”
“？”
自认为脑子不差的楚烟雨没理解时焱的话。
“装什么呢？不是校长给你钱，你昨天才拍我照片的？嗯？”
楚烟雨懂了。
原来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思维能力。
她说：“没给我钱。”
但是校长说，如果她帮忙的话，省级的奖学金会优先考虑她。
楚烟雨成绩出彩，家里也有困难，但是像她这样的条件，整个学校里不止她一个人，名额却只有一个。
她必须争取一切的机会。
“那你有病啊？”时焱将昨天被挨揍的怨气撒在楚烟雨身上，“你他妈要是再拍照片试试？信不信我弄死你。”
“杀人违法。”
时焱冷笑了下，阴阳怪气地重复楚烟雨的话。
楚烟雨不懂这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
时焱狠狠撞了楚烟雨的肩膀，逼她为他让路，叫嚣：“老子就是王法。”一边嗤笑一边踏进校门口走向教学楼。
楚烟雨这次伞没有落下，默默将时焱的名字写进迟到栏。
虽然今天时焱到得早，但是刚刚才跨进学校大门，也算迟到。
楚烟雨回到班级里时，班级正在调整座位，第二学期的期中考刚结束，班主任决定让高分生和差分生结对。
楚烟雨看了眼黑板上新的座位表，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标记了分数。
楚烟雨总分最高，毫不意外地瞧见新同桌的名字写着——时焱——0分。
班级里有位智商有点缺陷的同学，平常成绩一直都是倒数一，但凡时焱不逃课缺席考试，两人也不至于结队为同桌。
楚烟雨整好了自己的书包和文具走到最后排角落的位置。
她有礼貌地说：“请多关照，时焱同学。”
时焱坐在里面，没骨头似地倚着墙，长腿一推，将楚烟雨的椅子推了出来。
态度显而易见。
楚烟雨在时焱充满威胁性的目光中淡然地摆好椅子坐下。
上课时有老师压着还算平安无事，下课老师刚走出教室，楚烟雨就连人带椅子被踹了出去，让她手中的笔在本子上飞出一条猝不及防的斜线。
时焱凶道：“让开！”
“……”
她不是已经被踹开了吗？
时焱长腿很轻松地跨过她，和迎过来的兄弟们勾肩搭背地走向班级外。
楚烟雨整理好桌面去厕所，旁边男厕所走廊处，时焱和他的一众朋友打闹。
李峰提议：“下午逃课吗？去游戏房吧。”
时焱：“行。”
“那我多叫几个兄弟来，人多好玩。”
楚烟雨没看时焱那边，走进厕所。
时焱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楚烟雨觉得这点倒是挺好不影响她听课。
下午第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楚烟雨明显感觉到时焱准备溜了，他理好了没几本书的书包，看向班上的李峰，两人在用眼神传递某个信号。
下课铃响，时焱正起身，手腕被楚烟雨抓住。
她平静地说：“不要去。”
“你tm管不着。”
时焱要甩开楚烟雨的手，但意外的发现她力气挺大，花了点力气才挣脱。
楚烟雨没继续拦他。
时焱走的时候在班级后门对楚烟雨做了国际问候姿势。
“傻/逼。”
楚烟雨觉得时焱显然昨天没挨揍够。
李峰和时焱并肩走着，他注意到时焱方才的动作，问：“纪委怎么了？”
“她昨天来joyous拍了照片发给我姑妈，害我晚上被我爸揍了。”
“啊？我看她平常挺文静的啊，吃错药了做这种事？”
“我估计是我姑妈背后支使的。”
李峰眼神一暗，本就偏寡淡的五官透出几分阴冷，尤其他眼尾有道疤痕，像是攀附在肌肤上的
虫。
“要不要我给她点教训？”
时焱斜了他一眼：“你胆肥了招惹校长？”
“不是，我是说楚烟雨啦。”
“她算什么东西，不配动手。”
楚烟雨发了微信给校长，和她说明情况并要求不扣她日常考勤后也翘了课。
她并不知道时焱会去哪个游戏厅，但周边游戏厅也就这么几个，找了几家后，楚烟雨在一家地理
位置隐蔽的游戏厅瞧见了时焱他们的身影，除了眼熟的班级同学，似乎还有别校的学生。
一部分人自己玩游戏，一部分人围着时焱看他和外校的小太妹玩双人赛车。
小太妹故意输给时焱，掐着嗓子夸他：“哥哥好厉害哦。”
楚烟雨拍了照片发送完毕后退出了游戏厅，拨通了举报电话，揭举这里有大量未成年进入游戏厅。
没多久就有警察来游戏厅巡逻了。
a市正在创文明城市，对此类事情管理严格，但凡有人举报处理速度很快。
这群逃课的不良少年少女们灰溜溜地被警察叔叔邀请去局子里喝茶。
楚烟雨第二天看到时焱脸上的伤痕变多了。
眼窝处都晕出一片青黄色，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突兀。
少年平日里的气焰灭了，恹恹地趴在桌上。
楚烟雨跟着早读课文，读错了几次。早读和上课间的空隙，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戳了戳时焱。
时焱没抬头，嗓音有些粗哑：“别烦老子！”
“给你药膏。”
“什么啊？”时焱抬头瞧了一眼，楚烟雨白净的手递来了只云南白药。
“我不需要！拿开！”不耐烦地推开了楚烟雨的手，时焱继续趴了下去，像是枯萎的植物。
楚烟雨固执地将药膏放进时焱的口袋里。
“给你了。”
“你好烦啊，我用不着。”
“那就不用。”
“……”
时焱太累了没力气折腾，没将药膏从口袋里丢出来。
中午食堂吃完饭回来，楚烟雨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占据了，班上经常和时焱玩在一起的冯惠倩坐在
楚烟雨的位置上，还有别的班级的女生坐在课桌上，楚烟雨的笔袋被挤掉在地上。
时焱腿上还坐了个打扮艳丽的女生，娇俏地倚在时焱怀里。这个人楚烟雨知道，隔壁班的蒋丽
莉，因为违反校规化妆烫发被记录过好几次。
楚烟雨弯腰将笔袋捡起，坐到旁边位置借了别的同学的课本看书。
“时焱你脸上的伤痛不痛呀？”蒋丽莉做了美甲的指尖轻轻拂上时焱脸颊上的淤青，时焱肌肤触感细腻，比她都要水嫩。
“痛啊。”时焱侧头避开蒋丽莉的手，“你别碰。”
“那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痛啦。”蒋丽莉嘟嘴轻轻地为时焱吹气。
冯惠倩不满了：“丽莉你好狡猾，我也要给哥哥吹吹！”
有刷手机看到推送的女生提议：“哥哥，等你伤好了我们去密室玩吧，最近新开了一家，人气很高哦。”
“行啊。”
“那说好了，下次我带我闺蜜一起来。”
楚烟雨暗自心疼自己买云南白药的钱。
下次绝对不浪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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