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焱恢复了上课。
他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没有把李峰揭露出来。
他现在眼里只装得下一件事，就是考上a大。
剩下的，别人对他的看法，别人对他的闲言碎语，化为丢入大海里的碎石翻不起什么波澜。
今年过年早，时焱没上几周课，就迎来了寒假。
放假前一天，楚烟雨再次站在成绩榜前查看时焱期末考试的名次。
中下游的位置。
进步不算快，但是的确在缓慢地往前挪动。
时百万在听见时焱主动要求他寒假找家教来补课时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害，年纪大了，耳背了。
时焱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
时百万又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没从西边升起啊。
时焱没大没小地踹了踹他老子的脚。
“对了，我同学也会来帮我补习。你们给她加工资吧，她平常学校里一直挺照顾我的。”
“哦，楚烟雨同学吗？”
“嗯。”
“那没问题。”
时百万对楚烟雨印象极好，一口答应。
新年临近，街上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春节的氛围。
楚烟雨陪同小烟火和陆佩采购春联、烟火鞭炮等过节用品。
路过小吃摊时，小烟火买了根糖葫芦。
她咬了一口，就丢给了陆佩。
相比对什么都没特别喜好的姐姐，小烟火喜欢的东西可太多啦。
她一路买了棉花糖、烤年糕、鱿鱼串……只要她馋的，都买了一份。
然后她都只吃一两口，像皇帝吃满汉全席似的。
她吃剩的，全交给陆佩。
陆佩也不嫌弃，跟在她后面做垃圾桶。
路过服装店的时候，楚烟火进去挑了好几件衣服拉着陆佩一起试穿。
她最后选定了店里模特人偶身上当季的外套，男女款各一件。
她故意问陆佩，他要哪一件。
女款还是男款？
这一刻陆佩回归了原本的自己。
选择了男孩子。
楚烟火笑得很开心。
她接着又给姐姐买了件藏青色的毛呢大衣。
正好把上次跳舞获得的商场购物券花光。
大年三十那天，他们穿着新买的衣服，一起在光火与喧嚣中迎接新的一年。
周水仙喝着啤酒，和底楼的老婆婆一起坐在楼道门口，看着年轻人们玩闹。
明亮的光飞升至空中，炸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花骨朵。
周水仙昂首看着百花齐放的夜空，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除夕夜。
她在医院的天台上，为楚天光放了一夜的烟火。
烟火烟火。
楚烟火。
第二个女儿的名字，是楚天光起的。
楚天光因为周水仙，给女儿取名为楚烟火。
而周水仙因为楚天光，为女儿取名为楚烟雨。
周水仙又喝了口酒。
她又想起总有人问她，你嫁给一个随时可能没有未来的男人，会后悔吗？
她看着在火树银花下奔跑玩闹的小烟火和在站在旁边安静欣赏的楚烟雨。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她多么幸福。
正月初一。
瑞雪兆丰年。
周水仙带着两个女儿去本市香火最为旺盛的庙里祈福。
初一是祈福的好日子，寺庙门口排起了长龙。
“姐姐，看那边。”楚烟火拉了拉姐姐的手，指向队伍的前方某个位置，“那个人是不是时焱哥哥。”
楚烟雨顺着小烟火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了显眼的浅色头发。
又换发色了。
这次是白金发色。
时焱和他的家人走在一起。
“是时焱哥哥。”
“姐姐你要不要去找他呀？”
“不用。”
“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他呀？”
“你想去就可以去。”
楚烟火欢呼一声钻进人群，泥鳅般地往前游，去找时焱。
时焱的衣角突然被人拉住。
他扭头看去。
竟然是楚烟火。
她在的话就意味着楚烟雨也在。
季月注意到时焱的动作，跟着往后瞧。
“呀，哪里来的小妹妹。”
楚烟火带着毛茸茸帽子，还长着对白色的狐狸耳朵，短发并不影响她容貌，圆滚滚的杏眼非常明亮，撑着把卡通雨伞。
非常可爱的小女生。
时焱介绍道：“她是楚烟雨的妹妹，叫楚烟火。”
楚烟火对时焱的家人甜甜一笑。
“叔叔阿姨好。”她抬头看了眼与时焱哥哥几分相似的时淼，“还有这位哥哥你好。祝你们新年快乐！”
她天生讨喜，尤其讨长辈们的欢喜。
季月从包里掏出了巧克力投喂楚烟火。
时焱问：“你姐姐呢？”
“他们在后面排队，我看到你就来找你玩啦。”
时家每年有给寺庙捐赠功德，从祖父那辈便与寺庙的住持交好。再往前走了几步，有个分岔路，有人过来专门接待他们。
楚烟火就不跟着进去了，她要等姐姐。
时焱让爸妈和哥哥先进去。
他说不放心小烟火一个人，陪她等家人。
只剩下楚烟火和时焱两个人时。
楚烟火说：“哥哥，我故意来找你的。”
“嗯？”
“不然你就可能和姐姐错过啦。”小烟火仰起头，笑眯眯道，“我是不是做得很好呀？”
时焱对楚烟火举起大拇指：“很好！”
“哥哥，我问你，新年快乐的下一句是什么呀？”
“恭喜发财？”
楚烟火向时焱伸出手，笑得可甜了：“是红包拿来哦！”
时焱：“……”
好家伙，原来过来找他是有目的性的。
楚烟雨在寺庙的入口处见到小烟火和时焱。
时焱非常自然地跟着小烟火来到她的身边。
庙内香客攘来熙往，香火鼎盛，飞舞的香火灰烬与纷纷扬扬的雪花融为一体。
楚烟雨和时焱一同弯腰祭拜四方神明。
祭拜完毕，将香火插入四方香炉中。
随着人流走到大雄宝殿，楚烟雨闭上眼许了个愿望，放了枚硬币进功德箱。
时焱也许好愿望，跟着她出了大殿。
外面下着雪，楚烟雨重新撑起伞。
时焱没撑，挤进她的伞里。
他问她：“楚烟雨，你许了什么愿望？”
楚烟雨从不许愿。
她自己的愿望一向靠自己实现。
但这次，她为他许了愿望。
她希望他顺利考上a大。
她对他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他开玩笑道：“和我有关吗？”
没想到她真的“嗯”了一声。
时焱快要开心到爆炸了。
今年绝对是好的一年。
寺庙中庭有着一颗千年菩提树，旁边工作人员在卖祈福用的红丝带。
时焱买了根求学业的红丝带。
很多人在树下来回寻个系丝带的好位置。
最好能在枝头照到阳光，最好不要和别人的愿望挤在一起。
这样的位置多半在大部分人无法触及的高处。
即便时焱身高一米八朝上，他够得到的位置仍然有不少红丝带。
他不怎么满意。
需要更高一点。
旁边有家长举高高小孩，从而提升高度，让小朋友来系丝带。
时焱不由看向楚烟雨。
楚烟雨：“？”
他说：“你帮我系吧。”
楚烟雨没多想，以为他纯粹的想借她的手来系丝带。
她从他手里拿过丝带，转身正准备系到树枝上时，他的双手从后面托住她的咯吱窝往上一提，双脚瞬间离地，就这么将她举高高。
她吓得手里的伞差点掉落。
周围路人见到他们这样，有人调侃地吹了声口哨。
时焱催促：“快点绑上去，我撑不了太久。”
楚烟雨：“……”
她飞快地绑好了红丝带。
时焱将她放下来。
脚碰触到地面才有踏实感。
楚烟雨瞪了时焱一眼：“下次不准这样。”
时焱乖乖答应。
他抬头看着挂在高枝上随风飘扬的红丝带。
正处在好位置。
心里想下次还敢。
高三的寒假比往年缩短了一半。
学生们元宵节都没来得及过，就重归课堂。
楚烟雨的生日从而第一次碰上上课。
她从来没把生日告诉过谁。
早上她意外地收到了好几份生日礼物。
体育委员将包装好的礼物放至楚烟雨面前。
“你生日在寒假，也不办生日会，以前一直没机会送你礼物啦，这次机会难得，又是最后一个学期了，以后说不定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谢谢你一直以来运动会愿意报名参加千米。祝你生日快乐！”
楚烟雨收下了礼物：“谢谢你。”
宁宇走到她座位边，轻咳一声，耳朵有点红。
他把精心制作的礼物交给她，里面是他亲自做的巧克力。
“祝你生日快乐，巧克力上我写了话给你，记得回家再看。”
“谢谢班长。”
又有几个同学过来送了祝福和礼物。
时焱也送了她礼物。
他将礼盒随意地搁在她的脑袋上：“我送的东西肯定比别人好多了。”
她接过礼盒：“谢谢。”
“快点拆开看看。”
楚烟雨听话地拆开包装。
掀开高质感的礼盒，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素色钢笔，笔身是绿理石纹白夹，配有一小瓶墨水。
看起来就很贵。
她对他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时焱见她要收好盒子，他又说：“你现在就用吧。”
“现在？”
“对啊，笔和墨水都有，你现在就能用，用了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好。”
楚烟雨拿出钢笔，吸了墨汁，在草稿纸上划了几笔。
出墨顺畅，书写顺滑。
从这天起，她开始用钢笔写几乎所有的作业。
后来这支笔陪伴了楚烟雨很多年。
从大学到踏上职场。
后来在结婚登记表上签下她的名字。
直到它光荣退役，她也珍藏着不舍得丢弃。
而楚烟雨送给时焱的《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生日礼物，最终也派上了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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