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节诱猎

北明翔鹿城，皇宫昊阁殿内，澹台摩立与相国博尔术图以及大阁主霍扎思等人，也在关注着摩罗的这场战事。毕竟几十年来，这还是北明第一次进入摩罗国土，主动挑起的战事。而且澹台摩立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布局，摩罗国都不但布满了北明眼线，更是把摩罗国上上下下摸的非常透彻。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澹台明月怀疑第二军团所谓的赫连查哈，应该没有如此精明的头脑。

        澹台摩立看着北明国都传来的密报，脸上的表情阴云密布。特别是北明国主武波尔汗发布了昭告，居然说段琅大军连连失利，摩罗大军正展开最后的围剿。一旦灭了段琅这支强兵，他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蒙都大军。到时候，恐怕北明将以惨败而告终。

        澹台摩立看着博尔术图等人问道，“诸位爱卿，北明的密报你们也看了，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们说，要不要朕继续派兵增援，或者向大历国通报一声，请他们增兵救援。”

        大阁主霍扎思主动说道，“陛下，老臣以为，这或许是摩罗国散布的假消息，用以安定民心。臣与继山陛下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给老臣的感觉非常沉稳干练。而且身边又有明月公主辅佐，应该不会像密报上说的那样，被敌军逼入绝境。”

        澹台摩立担心的说道，“再精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段琅毕竟没有与摩罗人开过战，也许密报上说的内容都是实情。”

        博尔术图也跟着说道，“是啊，老臣总觉得这个继山陛下，行事风格过于大意了。别的不说，就说他一个大国帝君远道奔袭，竟然一直不与国内进行联系。这一点，老臣有些担忧。毕竟大历国刚刚成立不久，国内根基不稳，继山帝君与明月公主又没有后嗣，万一有人篡位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再说他们仅凭六万兵马就敢深入险地，或许，继山陛下真的小看了摩罗国。”

        大阁老霍扎思看着博尔术图说道，“相国大人，你的说法在下不敢苟同。其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方面，更证实了继山帝君与公主殿下的沉稳与精炼。”

        霍扎思说着，目光看向了澹台摩立，“陛下，您应该了解明月公主，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绝非是个粗心大意之人。他们一直没有与国内联系，恰恰说明继山帝君有着特殊渠道，不需要借助咱们北明进行传话。身为帝君与帝后，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国事。继山帝君敢远道奔袭，应该是做了详细安排。至于大历国内想谋权篡位，相国大人可就多虑了。当日继山帝君称帝之时，我与陛下都在下渡府。要不是众人恳请，段琅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帝君。即便是这样，他把政务大权也放给了李建山。陛下，臣以为在没有弄清楚具体事情之前，还是不宜过早的行动。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国内以及大历国的不安与混乱。”

        澹台摩立思索片刻，说道，“霍阁老，朕也是担心万一消息属实，那可就耽搁了时间。一旦继山帝君在摩罗出了事，我北明，可就无法向大历国臣民交待。”

        霍扎思微微躬身说道，“目前蒙都所部一直牵引着查尔钦克大军，并没有遭受损失。不但如此，消息上还说蒙都将军连扫了几座城池。现在即便马麦亚城那边的消息不明，至少蒙都将军这边游刃有余。老臣相信继山帝君肯定与蒙都将军有所联系，真要是需要救援，估计蒙都将军早就兵发马麦亚城了。所以，老臣还是觉得，沉下心来继续观望为好。继山帝君所带六万兵马，他要是想求援，肯定会派人前往于都城。历都十八斩在几十万大军之中都能杀进杀出，即便段琅大军被围困，想杀出来求援的话没人能挡得住。”

        澹台摩立眉头紧锁，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是经过霍扎思的劝说，澹台摩立最终决定还是观望一番在做决定。真要是把假消息传递给大历国李建山，澹台摩立也害怕真的引起大历国的动荡。别看段琅非常信任李建山，但澹台摩立觉得人心不可测，万一李建山起了夺权之意，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正是夺权的最佳时机。皇位对任何人来说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连父子至亲都能刀兵相见，更别说是朋谊之情了。

        相对于北明君臣的担心，其实段琅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夺权。不过，段琅可以不在乎，但是精明的澹台明月，却是暗中做了安排。在出兵北明调集兵马之前明月就留了一手，故意把周虎在随军名单之中去掉。有周虎驻扎在中都城大营，澹台明月相信没人敢造次。

        周家三兄弟名震天下，按说这么重大的战役，段琅应该把周虎这员猛将也带上。澹台明月这么做并非顾虑李建山，而是担心大夏那些漏网之鱼，会趁着段琅不在国内之际发生变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周虎坐镇国内，威慑南平应守山。如果把悍将都调集出兵，万一摩罗这边失利之后南平借机发难，将无人能够镇得住应守山。闫发成受伤之后基本上在家养老，崔志亮刘旭升等人虽说能掌控大局，却在战斗力上有些不足，唯有周虎这员悍将坐镇，才能让澹台明月略微安心。

        就在北明君臣担心的观望之际，摩罗国马麦亚城的局势也在发生着变化。龙牧下令暂时停止追击，带着一队随从前往马麦亚城与陆慕相见。这一天，对于段琅大军来说，也是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不过段琅与澹台明月也觉察到，这种暂时的安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马麦亚城之内，两大主帅在府衙之中相对而坐。听着陆慕所说的计划，龙牧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看着龙牧不说话，陆慕问道，“怎么，土司大人不赞同在下的提议？”

        龙牧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陆都督，此计甚好，只是~，老夫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你我两军各自下达指令，老夫担心在行动上会有所延误。要知道段琅所部行动非常迅速，这样的引诱计划稍有差错就会错过战机。甚至说，我部负责引诱的兵马，也会遭到段琅大军的击杀。陆都督，老夫这个担心不为过吧。”龙牧平静的看着陆慕。

        陆慕心说这个老狐狸，看样子是想要他的指挥大权。陆慕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兵马，交给龙牧指挥。毕竟在陆慕眼里，龙牧还没有这份能力。当初陆慕可以放心的把兵马交给陌坤，但现在绝不敢轻易的交给龙牧。

        “土司大人，您的担心在下很理解。说实话，在下也无法保证能不能及时杀到。这里面有很多因素，兵马追击的速度，以及消息的延迟，都可能干扰我军赶到的时间。但这场战事要想尽早结束，土司大人必须要冒一下险。即便我军慢了片刻，在下相信摩罗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四万兵力就算是硬拼，那段琅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只要在预定地点纠缠住段琅，你我就会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十几万兵力对付区区两万多人马，就算是累也能把他们累死。”

        龙牧眼神微微一眯，“陆都督，既然担心延迟，那为何不做个局，等待段琅上钩呢？”

        陆慕摇了摇头，“那段琅与澹台明月非常谨慎，这段时间咱们布好了口袋都套不住他们，更别说是做局等待了。以我对段琅这支兵马的了解，他们很可能有着特殊的侦查手段。就算咱们隐藏的再好，几万兵马总会有所破绽。万一让段琅侦察到是做局，这个计划很可能会被他们利用。所以，你我大军只能打时间差，用引诱围堵的方式把对方圈进来。”

        “如果这么说，那为何周龙所部能够上当？”

        陆慕眉头一皱，他听出龙牧的口气明显的不相信他。陆慕知道这个老家伙做事沉稳，但这种沉稳对于战事来说，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羁绊。难怪天下五国之中，唯有摩罗国缺乏领兵的智者。他们要不然就是没脑子的猛人，要不就是龙牧这样过于沉稳的老家伙。如果不是西越暗中出兵，陆慕相信龙牧早就被那澹台明月耍的团团转了。

        陆慕无奈的说道，“土司大人，有些事情不可一概而论。那周龙所部的上当，是基于刚刚夺取胜利的大意，加上他们的消息来源肯定没有我们这第二军团的消息。但是现在不同了，段琅与澹台明月肯定会把我军列为重点，即便在追逐之中他们依然要提前预判我军的动向。所以，这段时间屡屡不能围堵。土司大人，不要以为时间对我们有利。那段琅犹如山中的野狼，他们的兵马生存能力极其顽强。甚至说，这些人在没有任何粮草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在山林中生存下来。只要给了他们喘息机会，我相信这些人将是土司大人永远的噩梦。”

        “那~万一段琅不上当，岂不是又要继续追击下去。老夫到觉得，莫不如就这么一直追赶，直至对方坚持不住。当然，这也需要你我两军轮流主攻，否则我摩罗兵马也处于疲惫之中。”

        陆慕暗暗叹息一声，坚持的说道，“土司大人，你还是不了解那段琅。陆某敢保证，只要土司大人分兵堵截追击，对方必然会上当反击。他们也在寻找这个机会，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在下恳请土司大人冒一回险，如果对方不上当，那陆某无话可说，以后就依土司大人轮流追杀，直至对方坚持不住。”

        龙牧心中犹豫，他觉得陆慕这种方式对他们摩罗兵马太过冒险。但是陆慕话都说道这份上，龙牧再拒绝的话，可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人家是外援，不是他们摩罗兵马。

        “好吧，那就依照陆都督的计划而行。我会派出斥候在你军中，他们有接收雀鹰的办法。只要收到消息，还望陆都督尽快出兵，不要耽搁时间。”

        陆慕一抱拳，“土司大人放心，陆某与那段琅之间的恩怨深重，绝不会耽搁片刻。”

        龙牧点了点头，他知道西越大败之后，陆慕确实比他更想杀死段琅。两人又在细节方面做了推测与研究，终于定下了最终方案。

        龙牧与陆慕各自带人返回自己的大营，一场针对段琅的诱敌计划悄悄的展开。而此时的段琅与澹台明月，也恰恰正在研究着反击计划。澹台明月知道这样逃亡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有不断的削弱敌军有生力量，才能让他们走出不利的泥潭。

        次日一早，斥候就传来了消息。段琅得知龙牧大军又开始追击，马上下令集结兵马。但就当段琅刚要下令大军撤离之际，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大飞的鸣叫。

        “等等！”段琅制止住刚要下令的澹台明月。

        “发生了什么事？”澹台明月看着段琅，奇怪的问道。

        “大飞说，后面有两支大军，分成左右向咱们袭来。”

        澹台明月一愣，“什么，龙牧分兵了？”

        段琅向空中吹了几声哨音，得到大飞回答之后，段琅肯定的说道，“不错，龙牧确实分兵了。月儿，这老东西胆敢把兵马分散，正好咱们回杀过去，吃掉他们一部分兵力。”

        澹台明月眉头微微一皱，“龙牧向来做事谨慎，怎么会歇息了一天之后突然分兵？琅，这里面不会有问题吧。对了，那赫连查哈的第二军团，可有动向？”

        空中盘旋的大飞落了下来，段琅经过一番交流，站起身说道，“第二兵团依然驻扎在马麦亚城附近，没有任何行动。机不可失，再说有大飞在空中勘察，万一有情况咱们也能及时撤离。”

        澹台明月想了想，“好，那就杀他一个回马枪。周武，传令斥候，立即探明哪一侧是主帅大旗。”

        段琅说道，“不用，就算派出斥候也来不及了，干脆就选择一方杀过去。咱们打一场快速反击战，等对方得到消息过来援助，咱们马上撤离。”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好，那就选择左侧兵马，打完之后可以从外围撤离。”

        段琅当即下达了命令，将士们一听要开打，一个个顿时变得精神抖擞。对他们来说，天天这样躲藏奔命，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杀一场。这些老兵不惧战斗，却对奔波中的疲惫感到厌烦。

        龙牧分兵两路，故意相隔了三十里向段琅之处包围。但是龙牧也没想到，段琅并没有选择用于引诱的那支兵马，而是率领大军直奔他的主帅大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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