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坠入裂缝
魔法史课枯燥无味,宾斯教授半透明的身体飘在半空,他正在用嗡嗡的低沉嗓音逐字逐句地念着课本。
因为下一堂课是黑魔法防御术,大多数人早已心不在焉,在宾斯教授的催眠和古老繁琐的历史长河中昏昏欲睡。
几束光顺着窗户侵入教室,光束中尘埃漂浮,宛如静止。除了宾斯教授的讲课声,尤娜只能听到自己沙沙的书写声,课堂静谧得如同荒芜的午后,从那些阳光与灰尘里散发出陈旧的气息。
玛德琳戳了戳尤娜的手肘,依在她耳畔,柔软的浅金色发丝蹭得尤娜脸颊发痒:“我可以用你的墨水吗,尤娜?”
尤娜点了下头,扫了一眼玛德琳的羊皮纸,她在写魔药课的笔记。
玛德琳·嘉宝与斐伊·特拉弗斯绝不相同,纵然她也喜欢谈论甜点、香氛、新衣服和昂贵首饰,让自己的目光永远追逐着灿烂的明星人物,但她并非令这一切占据了大脑。
正相反,她是一个高效又精明的学习机器,她从来不把时间花在她认为不值得学习的科目上。
因此,同样是表现得无所事事,玛德琳每次交出的作业和测试都和斐伊有天壤之别。
从另一方面来说,玛德琳身材修长纤细,有着一张金发蓝眼的漂亮面孔,她是耀眼令人注目的,斐伊像是寄生在她的影子里,就如同从前寄生在尤娜的影子里一样。
在好朋友们勤奋学习的时候,斐伊正双手拖着圆润的脸颊,手指顺势撑起沉重的眼皮,整堂课她都在睡与醒间反复挣扎。
敲门声打断了宾斯教授慢悠悠的声音,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微醺地站在门口:“抱歉,我找一下尤娜·沙菲克。”
尤娜合起书轻轻走出教室,甚至没有吵醒在身边小鸡啄米的斐伊。
她没有开口寻问,斯拉格霍恩教授就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现在恐怕必须得送你去一趟圣芒戈,尤娜。”
他银色的胡须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随着一个想要安慰却略显尴尬的笑容:“放心,你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
斯拉格霍恩领着尤娜往校外走去,穿过城堡的秋风疯狂撕扯,她纹丝不动像石塑的摆件,毫不焦急地问道:“教授,她又怎么了?”
斯拉格霍恩停下来,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尤娜,却不是担忧她会伤心。
她多么像个空心的怪人啊。
“你妈妈差点把自己弄成了两半……”斯拉格霍恩如实回答,话一出口,又觉得多余,她的神色依旧非常坦然。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早些赶过去。”
到圣芒戈医院时,尤娜在门口看到了阿尔杰叔叔,他穿着件立领风衣,头发乱七八糟的,因为好几天没合眼的缘故,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老了十岁。
他很高兴见到尤娜,小跑过来:“我还以为你要晚一些才能到呢。”
斯拉格霍恩眼冒精光,比尤娜还更来了兴致,他乐呵呵地上前和阿尔杰·沙菲克握手:“你一定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新司长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巴纳巴斯·古费在《预言家日报》上写过关于你的文章,我还认真读过呢。”
阿尔杰显然没有兴致与斯拉格霍恩寒暄,他感谢教授收到信后很快把尤娜送到圣芒戈来,然后三言两语结束了对话,带着尤娜进医院去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忽然觉得,尤娜·沙菲克也不是那么奇怪了,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进了圣芒戈医院后,尤娜隔着门看到茨尔维妮躺在病床上,阿尔杰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暂时还没有醒来。
洁白的医院里有股呛人的味道,闻得久了能辨析出一点点清香,走廊是一条深邃的甬道,尽头处有扇高高的天窗,身着墨绿色长袍的治疗师在涌动的人潮中穿梭,尤娜靠着墙,什么也没有问。
站在这里就足够了。
关于母亲茨尔维妮究竟怎么了,关于父亲格雷戈为什么没有出现,她没有半点好奇,甚至于不想知道细节的原委。
茨尔维妮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危险的变形魔法或是来路不明的魔药了,她迟早有一天会走上用黑魔法来维持美貌的道路,关于这一点尤娜深信不疑。就算这些东西也许会要了她的命,就算她现在已经是个大美人了,但茨尔维妮仍是义无反顾。
她那股追逐美丽的热情多到可怕,尤娜知道她一定是又开始尝试把腰肢变细,又一次失败,又一次弄伤自己。
而父亲在做什么,尤娜就更加心知肚明了。
且不说格雷戈本来就懒得管自己的妻子,他钟情的只有手里的黑魔法物件,更何况他日夜钻研的蓝砂快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这时候他是不会离开自己的书房的。
于是,工作繁忙且孩子刚刚诞生不久的阿尔杰只能来到圣芒戈照管哥哥的家事。
尤娜在医院呆到了晚上,茨尔维妮依旧没有醒来,她感到这次意外注定不会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之后的每天她都会去,在母亲的病房外站一会儿,晚上住在阿尔杰叔叔伦敦的家里。
格雷戈从未寄来只言片语,茨尔维妮日复一日地沉睡。就在尤娜以为她不会再醒来的时候,在某个圣诞过后的清晨,初晨照在松软的雪地上时,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时,随着晓风轻轻摆动时,尤娜看到茨尔维妮坐在病床上生龙活虎的同护士谈笑风生。
过去两个月的一切像是被镂空了一样,消失在会被谈及的记忆里。
如果生活是一块光洁结实的木板,虫蛀的部分已然被茨尔维妮信手剔除,只是被她挖去的部分太多,木板不再像一块木板了。
尤娜回到霍格沃茨时,圣诞假期已经结束,她一回到学校立刻又投身到星星中去,斐伊抱怨她不如睡在天文塔好了。
没人把斐伊的玩笑话当真,她本人的小情绪也在饱餐一顿后烟消云散,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特拉弗斯一般善忘,比如戈兰在星期三中午拦住了尤娜的去路。
公共休息室中午时分一般都很空荡,戈兰·赛尔温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前,他的跟班小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如同石像般守着门。
“尤娜,你是不是又要去图书馆了?”戈兰靠着墙壁,明知故问地挑高了眉毛。
尤娜把他从发梢看到脚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戈兰不满于她的沉默,收起恶毒的笑:“一定是你又在格兰特面前告状了,她才整天找我麻烦。我之前在图书馆里说的话,你听到了对吧?”
像是怕她反驳,他又补充道:“我问过了,只有你才会跑到那种偏僻的地方看书,你别想抵赖!”
戈兰斩钉截铁,怒不可遏,可惜他比尤娜个头还要矮一些,无论如何都欠缺了一些气势。
尤娜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又怎样。”她说罢,撞开他抱着书径直往门口走。
“西弗勒斯!”戈兰大叫了一声,尤娜下意识地回身,看到斯内普从又宽又长的油腻袍子里抽出魔杖对着自己。
“尤娜,你这个骗子,阴险小人。”戈兰看她停住了,得意洋洋地绕到她面前,勾起嘴角很丑陋地笑着,这个笑出现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却异常和谐,“你只会在别人背后搞那些小动作,像你妈妈一样撒谎都面不改色,我没有说错吧?”
她斜着眼睛看他,无动于衷地,满是轻蔑。
戈兰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如果不是你多事,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杂种/已经死在猫头鹰棚屋了,我猜你是故意的,是吧?”
“可以肯定,她就是故意的。”斯内普一脸阴沉,拖长声音说着,慢慢走上前来。
尤娜干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书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上:“首先,布莱克是一个纯血巫师,如果要说杂/种,你们其中的某个人更名副其实。”
斯内普蜡黄的脸变得更难看了,戈兰气急败坏地打算用更难听的话回击,尤娜却打断了他。
“其次,如果我把这两件事都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会怎么样呢?”
“你们要不要猜猜看?”
“你们最讨厌的布莱克当然会继续在这里上学,而你们几个,恐怕就要被开除,被赶出霍格沃茨了。”
她说着,双眼泛起笑意:“你们被开除了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不会再天天让学院扣分了不是吗?”
戈兰刹时语塞,只剩下吞咽口水的份儿,斯内普眯起眼睛,不慌不忙地答到:“你不会说的。”
他如此笃定,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尤娜不置可否,起身前去轻轻拨开门口人高马大的小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他俩傻愣愣的,看起来不比巨怪聪明多少。
她刚出公共休息室,迎面撞上一个红发女生,女生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我叫莉莉·伊万斯,能帮我叫一下西弗勒斯·斯内普吗?”
尤娜按住还没合上的门,朝门里说:“斯内普,有人找你。”
她没有回应莉莉的感谢,将红色的发辫推到肩后,扬长而去,没走几步她便听见地下长廊里传来那女孩的抱怨。
“西弗,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答应要陪我去图书馆的。”
一阵沉默后,男孩低声回答:“抱歉,莉莉,我只是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女孩笑起来,欢快地催促他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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