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默是金

周六下午，复活节前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照常进行。

        尤娜又一次没能坚持到比赛结束，因为倒霉的斐伊被击歪的游走球砸中，当场晕了过去，玛德琳嘹亮的尖叫也没能唤醒她。

        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把斐伊送进了校医院，如狂风骤雨过境一般的庞弗雷夫人步履匆匆:“别再碰她了！离远一点嘉宝小姐。梅林的胡子，格兰特教授的药还没有熬好呢，你们这儿又出乱子。”

        她把“又”字念地很重，然后如鱼得水一路前进，两旁的溪草纷纷避开，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病床边。

        玛德琳在庞弗雷夫人的数落下退后几步，她捂着脸耷拉在尤娜这根木桩上，仿佛一株遭受着巨大摧残的菟丝花。

        斯拉格霍恩教授招呼几个帮忙的学生先回魁地奇赛场去，他茫然地扬着眉毛，在不远处有些担忧地望着斐伊，可惜他的一颗心已经飘回赛场，仅仅是作为院长的责任让他留在了这里。

        尤娜直勾勾地望着笼罩斐伊病床的那片阳光，来去的人影如刺绣的排线般交错，床边忙碌的庞弗雷夫人被光晕融化，尤娜只能隐约分辨她的轮廓。

        不由自主地，尤娜想起她也是这般置身事外地站在茨尔维妮的病房外。

        她慢慢想到，她是否从未改变过。

        庞弗雷夫人直起腰，长舒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只是手臂有些淤青，晚上或许她就会醒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如蒙大赦，迫不及待挂上惬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她一定没事。好了，两位小姐，我们再不回去，说不定比赛就要结束了。”

        “可是，教授……”

        玛德琳的犹疑被斯拉格霍恩毫不犹豫地打断:“庞弗雷夫人会照顾菲欧娜的，你不用担心。”

        显然他压根没有记住斐伊的名字，玛德琳不得不小声提醒:“她叫斐伊·特拉弗斯，教授。”

        “对对对，特拉弗斯。”他随口回答着，示意她们快和自己一起离开，否则他就追不上自己飞远的心了。玛德琳不情不愿地跟上他轻快的步伐，她其实更想留下来照顾斐伊，但尤娜也选择了先离开，她又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了。

        玛德琳看了尤娜几眼，她表情严肃，嘴角向下撇着，水潭似的眼睛中空无一物，甚至连倒影都抹去了。

        这让她玛德琳把想说的悄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穿过绒毛般柔软又绿意盎然的草地时，斯拉格霍恩的话题突然从今晚复活节晚宴的布置及食物上折转:“尤娜，我听埃弗里说你还没有找到一起赴宴的男伴，或许……”

        “埃弗里只会胡说八道，教授。”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斯拉格霍恩愣了愣，无不惋惜地微笑着:“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如果你还没有男伴，我是说如果的话，或许你可以和伊西多尔·埃文斯或者小天狼星·布莱克一起来……很可惜，很可惜，他们都是很棒的小伙子，只是不愿接受我的邀请，但是如果谁能把他们带来参加一次聚会，我想他们会喜欢的。”

        他拐弯抹角地希望尤娜去邀请他喜欢的学生一起来，可惜尤娜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只好作罢。

        斯拉格霍恩教授偃旗息鼓，玛德琳却来了劲，她笃定尤娜已经趁她不注意邀请了别的男生，即使魁地奇赛场已被欢呼和解说员热情的呐喊填满，她也要趴在尤娜肩上问出那是谁。

        “那不过是为了搪塞斯拉格霍恩教授。”尤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玛德琳好像被斐伊传染了。

        就像此刻她依然不是非常相信:“可是你说的话就好像……算了，但是晚上你一个人去的话斯拉格霍恩教授就会知道你骗了他。”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告诉他我的男伴满脸长满疱疹，正躺在校医院呢。”

        尤娜最擅长的事就是把不靠谱的谎话说的像真的一样，无论别人是否相信，她自己首当其冲深信不疑。

        这一招显然很能唬住别人，晚宴上斯拉格霍恩就被她这个蹩脚的谎糊弄住了，倒不是他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只是尤娜说的很像真的。

        他眉毛高低着像是踩了跷跷板，不禁问道:“太可惜了，他错过了最好的甜点。那个可怜的男孩是谁？”

        她流利且清晰地答到:“是约翰，教授。”

        谁也不知道约翰是谁，谁也不知道是哪个约翰，总之霍格沃茨一定是有一个约翰的。

        接下来的一整晚，尤娜似乎消失了。

        她像一个透明的幽灵，驻足在宴会的角落，栖身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晚宴结束后，复活节假期也随之而来。尤娜在天文塔上眺望着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学校，在山崖上古老的城堡中间，微风拂过的草坪泛着鲜嫩与初生的黄色，阳光如此鲜艳，洒满在无声的路上。

        她把头发扎成马尾辫，向下望时发尖落在脖子旁，让她有些瘙痒，不过那种不适已经被轻风吹淡。

        临近正午，太阳光愈发的炽烈，建筑的阳面发出刺眼的白，衬托出阴影如夜一般黑。尤娜吃过午餐后又回到天文塔，她主动承担起了给格兰特教授送药的任务，庞弗雷夫人因此还送给她一瓶蜂蜜糖。

        格兰特教授还是病殃殃的，她口中的小麻烦显然给她造成过巨大的伤害，不过在庞弗雷夫人的照料下，她已经在慢慢恢复。

        假期第二周时，她已经能在尤娜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室散散心。

        走过暖洋洋的草地，风吹来时有些冰冷，空气里有好闻的露水的味道，空旷的校园里难觅一丝声音，只有偶尔飞过的鸟雀啁啾着，清脆悦耳，正如同苏格兰高地的春天一样。

        她们顺着时钟广场往外走，被廊桥上呼呼的风吹得头发纷乱，从环状石堆的山坡向下看，猎场看守的小屋、南瓜菜园和远处的禁林宛如一幅崭新的油画。

        碧盈盈的绿色杂乱无章，漫无目的的生长着，格兰特教授心情愉悦，不时和尤娜讨论天王星和海王星。

        格兰特教授恢复活力正高谈阔论着，她身后忽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早上好啊，格兰特教授。”

        “早上好，海格，你这是要去哪里？”格兰特教授转过身，笑容可掬地看向猎场看守人，海格又高又壮像座小山，她看见小天狼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向她打招呼，却完全没有理睬尤娜，尤娜用同样的沉默回应。

        “我得到菜地去，鼻涕虫快要成灾了，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鼻涕虫。”海格伤心欲绝，不过他很快振奋起来，“但有小天狼星做帮手，我想除起虫来至少会轻松一些。”

        很难说小天狼星是自告奋勇帮忙，还是在完成某一项禁闭任务。

        不过这都不重要，格兰特教授和海格匆匆告别后，尤娜继续谈论星星，而小天狼星则去对付鼻涕虫。

        假期接下来的几天里，尤娜每天都陪格兰特教授来禁林边散步，有时她们会遇到还在为鼻涕虫头疼的海格，不过小天狼星好像再也没有来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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