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热情的乡民

相比于城内医馆里的坐馆大夫，行走于乡间的游方郎中，手段往往要差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人会顶着医生的名号，用根本无法治病救人的符水，从百姓手里骗取钱财。

        可就算是这样，每当看到有游医经过的时候，乡下的村民们还是会十分激动的围上来。

        这也难怪，毕竟技艺高超的医生们，要么是被大户人家聘用成了客卿，在主家没有许可的前提下，不会轻易对外人伸出援手，要么，是在城内的医馆里待着，除了采药，很少会亲自来到乡下地方。

        乡民们想要见到医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另外，游医们的收费水准比较低，也是促使乡民们无比热情的理由之一。

        这不，李林就遇到了乡民们的盛情邀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围上来的人群，连车带人一起弄进了村里。

        “诸位乡亲父老，无需着急，且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站在车辕上，李林大声的招呼道，连喊了几声，这才让大家伙儿渐渐的安静下来。

        “大夫，先给我娘看看吧。”一个汉子挤到了最前面，在他身后，还有个被村妇搀扶着的老太太。

        “贞贞。”看着老太太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李林回头朝已经下车正在帮忙收拾场地的两女招呼到：“给我拿两个胡床（马扎）。”

        “哎~。”清脆的答应了一声，贞贞钻进车厢里，让商秀珣在下面接着，来回递了好几趟东西。

        两个小马扎，一个给李林，一个给病人坐着。一个由鲁妙子动手制作的折叠桌，是用来诊脉和写方子的案几，另外，还有装着金针和一些药材的木头箱子，以及一套笔墨纸砚。

        摆好了场子，让村妇扶着老太太坐下，再让老太太把胳膊递出来放在铺上了软垫的案几上，李林搭上三根手指，静静的开始诊脉。

        脉象艰涩不畅，如同小刀刮过竹面。细细的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动静，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老太太的气色，李林心中大概有了点想法：“老人家，是不是肋腹之处闷胀难忍？稍有动作，便会觉得胀疼？一阵一阵的，时轻时重，对么？”

        “对对对，大夫，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娘她老说肋下胀的难受。”村汉很是担心的问道：“大夫，我娘的病，不严重吧？”

        “放心吧，只是气滞之症而已。年纪大了，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李林笑着安抚了一句，提起笔来，在贞贞铺好的纸上写下了方子：“柴胡一两、香附一两、川芎五钱，研为细末，早晚用开水冲服，一剂三钱。”

        “给。”写好了方子，将其递给汉子，李林笑着说道：“照方抓药便是，另外，平日里用过膳后，搀着老人家在村里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哎~！谢谢大夫。”答应了一声，汉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来：“大夫，诊金几何啊？”

        “诊金就不用了。”一边摇头，一边从贞贞手里接过她刚刚秤好的药包：“拿着吧，给我三文药钱就行了。”

        “才三文么？”听到这个价格，汉子有些惊讶的喊了起来。

        “这么便宜？我记得上回铁柱带他娘进城看病，连诊金带药费，一次就花了好几十文呢。”

        “不会是假的吧？三文钱，能买到真药么？”

        “就你聪明~！也不看看人家大夫坐的什么车，带的什么侍女。”

        “就是，人家大夫又不缺钱。跑这么远来，就为骗你那三文钱？切~。”

        周围乡亲们的议论，纷纷涌进汉子的耳朵里，最开始，他也有些怀疑手里的药包不好使，但听到其他人的反驳之后，他就突然想通了——人家大夫写个方子还费了笔墨呢，算上包药材的那张纸，或许已经超过三文钱的价值了。这要是在骗人，他图的什么啊？

        “谢谢大夫。”从布包里点出三个大钱，恭敬的交到贞贞手里，汉子认真的鞠了个躬。

        有这一家子带头，其他乡亲们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在商秀珣的指挥下，排好了一列长队，依次接受李林的诊治。

        有些人是确实身怀疾病，有些人虽然没有明显的病症，但也想要从李林这里得到亲口验证。这一开诊，就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不知不觉之间，天色都渐渐的暗了下来。

        虽说乡民们身上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也让李林积攒了一些经验。不过，在诊断的过程中，李林一直遵循着‘先自己思考判断，再用系统终端复盘确认结果’的原则，于是，长时间的思考和分析，还是让他有些头晕脑胀。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抬起头来，看到剩下的队伍中似乎没有需要紧急治疗的重病患者，李林活动了一下颈脖，站起身来，对眼前的众人招呼道：“剩下来的，明日辰时再来。”

        “啊？”

        “还要等明天么？大夫，马上就到我了，你再……。”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要死的紧，耽误一天有什么关系。没看到人家大夫已经累得不行了么？”

        “就是就是，大夫身边那两个姑娘也累了啊。”

        在诊断的过程中，李林表现的很温和，也很平易近人，而给他帮忙的贞贞和商秀珣，也一直都很耐心。从三人身上感受到了真诚，然后，将心比心，村民们也十分配合，表现出了很是尊敬的态度。

        “大夫，今晚在我家休息吧？”除了替李林拦住了舍不得离开的同伴，还有一位热情的村名，主动向三人提出了邀请。

        没有直接回答，李林回过头来，把视线转向了卫贞贞和商秀珣，对上了视线，他用眼神提出了问题：‘你们决定吧，是要回去休息，还是答应他，就在村里住一晚？’

        今天才离开牧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抱着这种念头，商秀珣飞快的眨了好几下眼皮，一双明媚的凤眼之中，明确的透露出了她的想法。

        贞贞倒是无所谓，只是淡淡的笑着，给了李林一个‘你做主就好，我听你的’的眼神回答。

        “恭敬不如从命。这位大哥，叨扰了。”

        “唉咿~，大夫你也太客气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长着络腮胡的汉子连连摆手，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上前抓住了驾车驽马的辔头：“来，大夫，我给你领路。”

        汉子的家在村西头，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五间瓦房。

        “堂客，快去抓只鸡来~！”人还没进院子，就已经先远远的喊开了。

        听到汉子的声音，正屋里走出了一个妇人，在她的裙摆后面，还有两个小孩子探出了脑袋，正在好奇的看着汉子身边的李林，以及坐在马车车辕上的二女。

        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了，这不，一看到从妇人身后探出脑袋的两个孩子，贞贞的脸上就露出了关爱的笑容。不等马车停稳，她又钻进了车厢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来。

        “来，孩子们，过来啊~，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点心哦。”

        “姑娘，别，太破费了……。”

        “没事。”拦住了汉子，让他不要阻拦自家孩子，李林笑着说道：“我这侍女最喜欢小孩子了，你要是拦着，反倒是会让她不开心。别管她，随她去吧。”

        挠了挠头，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越发坚定的想要招待好李林三人了——之前吩咐的是抓一只鸡，等到生火做饭的时候，汉子又叫来大儿子，让他跑去里正家里，讨来了一条养在门前池塘里的鲜鱼。

        加上自家晒制的干菜，地里采来的野菜，还有大半粟米加小半稻米煮出来的干饭。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虽说手艺远远赶不上贞贞，甚至比飞马牧场里的厨子也多有不足，可是，这家人弄出来的一桌子菜肴，却是充满了诚意。

        收拾好了行李，从汉子临时腾出来的那间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桌子饭菜，李林先是一愣，然后，心生感慨之下，反倒是轮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好意思？唉，程大哥，真是让你破费了。”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粗茶淡饭而已，大夫，你可不要嫌弃啊。”一边招呼李林坐下，汉子一边去后厨抱来了一个坛子：“大夫，这是我三年前买回来的酒，一直埋在屋后那棵树下。不是什么好酒，来，我给你满上……。”

        三年前？一听这话，李林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汉子没说，但看他家两个孩子的年纪，这酒十有八.九就是女儿红或者状元红。好不好先不提，这意义，可是非同一般啊。

        “使不得，使不得~。”

        赶紧起身，想要阻拦，可不等李林伸手，程姓汉子已经拍开了坛口的泥封，给粗瓷碗里倒了满满一碗酒液。

        “大夫，别客气了，你愿意赏脸来我家住，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一坛酒而已。来来来，快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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