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们都一样都是怪物
李奇将菇菇放在浴缸里面，此时的菇菇几乎全身的皮肤都在渗血，连洁白的连衣裙逐渐被染成了血红色。
菇菇脸色苍白，青筋暴起，血红的皮肤也冒出一层冷冰冰的鳞片，而全身也开始不停地抽搐，要不是李奇紧紧地按住她的手脚，保不准菇菇会跟那些得疯狗症的病人一样四处发狂撕咬。。
“啊！”菇菇仰头尖叫了一声，血红的眼瞳徒然睁大，张开满口的利牙，猛然向李奇扑去，一口咬住李奇的肩膀。
吃痛之下，李奇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害怕菇菇咬这副洛伊师姐的身躯反而会伤害到她，所以卸掉一切力量来抵御，忍受菇菇的撕咬。
李奇紧紧抱着菇菇，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任由菇菇在他怀里挣扎撕咬，一直在菇菇耳旁温柔地呢喃，“菇菇，不怕，有我在。”
不知是李奇的举动触动到菇菇，还是异化自行消退，失去理智的菇菇慢慢停止了挣扎，只是在李奇怀里颤抖不已。
过了大半个小时，菇菇的呼吸开始恢复平稳，但温热的眼泪却是滚滚落下。
“妈妈……”菇菇哽咽着。
“菇菇？”李奇征了征。
“冷……”菇菇语气虚弱，声如蚊呐。
李奇的心头更是一紧，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菇菇算是从异化中恢复了理智。
此时的菇菇已经被鲜血和水湿透了全身，湿淋淋的血衣再也掩盖不住少女的秘密———那一层层坚硬又冰凉的鳞片。
“菇菇，妈妈去拿毛巾和衣服来。”李奇温柔道，“不怕，等妈妈回来。”李奇一边叮嘱着，一边跑出了浴室。
当李奇一走出浴室时，发现龙龟等人在走廊的尽头往他这边鬼鬼祟祟地望着。
“女侠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龙龟等人异口同声道。
“没什么，菇菇生病了而已。”李奇淡然道。
“哈？那严重不，菇菇小姐会不会有事？”龙龟等人一听，脸上都有些焦急。
听到他们焦急的语气和神情，李奇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虽然自己与他们相识都只是利益使然，自己依仗自己的力量，不仅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还对他们都是喝来喝去，但即使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们还是对自己除了畏惧之外，还带着尊敬之意，这让李奇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以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只是小病而已，你们不用担心。”李奇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那就好，菇菇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菇菇小姐人心地善良，上天不会瞎了眼亏待她的。”
“菇菇小姐上次还说要吃我做的酱油鸡腿，等她病好了，做一大盘让她吃个够！”
“我记得还欠她一回骑牛牛。”
听着这几个肌肉壮汉你一言我一语的，李奇不知怎地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盖伦怎么蹲在角落那？”李奇看到邪魅小伙盖伦像蹲小鸡那样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头。
龙龟耸了耸肩，摇头道：“不清楚啥原因，洗完澡后就蹲在那，嘴中还一直说着什么‘牙签仔’。”
李奇抿了抿嘴，忍住笑意，这邪魅小伙是给他骂自闭了。
过了一会儿，李奇回到浴室，手里拿着大毛巾和菇菇的衣服。但让李奇吃惊的是，菇菇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坐在浴缸中心，弯曲着身子，垂着脑袋，任由花洒喷下的水花冲刷。
“菇菇，这会感冒的。”李奇连忙把花洒关掉，却也发现菇菇身体一抖一抖的。
原来菇菇是在用手撕扯着手臂皮肤上的鳞片，她很用力，但柔嫩的手指根本撕不下坚硬的鳞片，嫩白的玉指早已摩擦得鲜血淋漓，而她似乎感觉不到痛疼，像木偶一般一直重复着撕扯和擦拭的动作。
“呜呜……”
菇菇泣不成声，只有隐约的气息声。
“好丑……好丑……好丑……”她一边撕扯，一边呜咽着。
手指流下的鲜血让浴室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水更加地猩红。
李奇感到内心传来前所未有过的剧痛，几乎有种窒息感。他蹲在菇菇面前，颤抖的双手慢慢地伸向菇菇，用毛巾包裹住她湿淋淋的娇躯，然后把她的小脑袋轻轻捧起。
精致可爱的脸蛋此时早已被鲜血和泪水浸透，恢复黑色的眼瞳，眼底涌现出令人绝望的悲伤，就像玲珑剔透的碧玉失去了光泽，毫无神采甚至死气沉沉。
“妈妈，菇菇……是怪……物吗？”菇菇凝望着李奇，悲伤的声线断断续续。
李奇身子一怔，紧紧地抱住了菇菇的头，埋入温暖的怀中，柔声道：“菇菇这么可爱，不是怪物。”
菇菇激动地摇头，哽咽着：“妈妈……骗人……菇菇，好丑，不可爱，是怪物……”
李奇轻轻摸着菇菇的后脑勺，怜爱一笑，“菇菇一定也不丑，因为菇菇是妈妈的女儿。”
“不，菇菇，好丑……菇菇，跟妈妈，不一样……”菇菇手指指着鳞片，一个劲地摇头。
“菇菇，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菇菇不是怪物。”
但菇菇还是无法被说动，一边哭泣着，一边继续撕扯鳞片。
李奇轻叹了一声，纤手温柔地拿起菇菇撕扯鳞片的手，凝望着她的泪眸，柔声道：“菇菇说的对，菇菇是怪物。”
菇菇一下愣住了，怔怔地望着一脸微笑的李奇，眼眶的泪水瞬间溢满。
而李奇反而轻轻地抹去菇菇的泪水，“因为妈妈也是怪物啊，菇菇是妈妈的女儿，所以菇菇的确也是怪物。毕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一样。”
菇菇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奇，小脸蛋摆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真的？”
李奇点了点头，摸着菇菇的小脑袋，“嗯，我们都一样，菇菇是小怪物，妈妈是大怪物。而大怪物爱小怪物就像妈妈爱菇菇。”
“爸爸呢？”菇菇歪着脑袋问道。
李奇没想到菇菇还会这样问，手指轻轻地捏了捏菇菇的琼鼻，“爸爸也是，他是大，大，大，大——怪物。”说着同时双手还向外逐渐展开，做出不断变大的动作。
“噗~”菇菇想用手捂住笑嘴巴忍住笑，但还没来得及捂住就已经笑出了声。
菇菇破涕为笑，也同样抱住了李奇，甜甜地笑着：“真好，都一样，爸爸，妈妈，都是怪物，都爱菇菇。”
忽然菇菇又掀起了李奇的衣服，伸长小脖子，水灵灵的眼睛在李奇皓如凝脂的肌肤上下打量。
“怎么了菇菇？”菇菇这一举动让李奇又尴尬又疑惑。
“妈妈，没有，鳞片。”菇菇摇着头，语气有些失望。
眼看着菇菇眼睛有些泛红，李奇无奈一笑，决定还是把善意的谎言圆下去，“妈妈现在是没有鳞片的，就跟菇菇一样，每到特定的时候才会长出鳞片。”
“也流血吗？”菇菇一脸单纯认真。
“嗯，也跟菇菇一样，妈妈流的血更多。”李奇为了配合也没多想，脱口而出，但这话一出，他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对话怎么那么怪，这充满歧义的话相比他这个大姥爷们来说，洛伊师姐来才更恰当。
好在菇菇也没深究，小脸蛋重新恢复了笑容，欢呼雀跃地在浴缸里玩起了水。
李奇一边用水擦拭掉菇菇小脸蛋上的血丝，一边溺爱地望着她。虽然菇菇外表已经是个豆冠年华的少女，但内心和思想却如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在这个年龄层段，思想还处于萌芽状态，意识到他人与自己的一些区别，但又没到反抗意识强烈的阶段，所以在区别自我、他人与得到他人认同之间，菇菇这阶段这类型的小孩更倾向于得到他人的认同，努力寻找与他人相同的地方，证明自己跟别人是一样的，不是另类。
李奇通过回想以往从心理书上的理论知识，加上菇菇的表现，才明悟她的需求是获得认同。如其苍白无力地跟她反复强调她不是怪物，还不如安慰她，妈妈和她都一样是怪物，就算是怪物也没什么害怕的，因为爸爸妈妈都依然爱着她。
李奇把菇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幕让他回想起小时候在外婆怀里听童谣的往事，于是情不自禁地低声哼唱着。
“鸡公仔，尾弯弯，站在屋背睇春耕，禾田十亩，今次丰收……”
“妈妈，这是，什么歌？好好听。”菇菇的小脑袋跟着李奇动听温柔的歌声轻轻摇晃着。
“这是一首叫《鸡公仔》的儿歌，是以前妈妈的外婆教妈妈唱的。”李奇答道，但下一刻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
诶，应该是爸爸的外婆，算了，不必在意细节，都一样。李奇耸了耸肩。
鸡公仔 尾弯弯
站在屋背睇春耕
禾田十亩 今次丰收
鸡公仔你话有几多担呀
放满谷仓令我笑眯眼
赶春耕 背弯弯
烈日好快到西山
禾田十亩 得我一双手
即使我做马和做牛
割到几时至有千担
……
动人柔和的歌声在小小的浴室里飘荡着，悠长安宁，如春风般醉人心魂，而菇菇闭上了眼睛，甜甜地睡去了，埋在她妈妈怀里的小脸蛋是那么的安详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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