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二章 自省

四方一阵查探，没有找到祖脉气意的异常动静，倒是对周围的更多禁制阵法有了更清晰的感受，其中自然也包括白骨岭山腰处的那一座迷雾禁制阵法，不仅仅感受更清晰，心神之力也更容易的便送了过去，甚至能直接送到那座迷雾禁制外面让虫母小家伙跟狐灵儿两个感知到。虽然仅止于此，便是心神之力究竟怎么送出去也不清楚，虽然心神之力能够伸展的更远持续的时间也更久，自己并不能借着那一缕心神之力跟虫母小家伙做更多交流甚至借此去跟狐灵儿请教些什么，于自己的处境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却也足够让叶拙感到由衷欣喜了。

收回心神之力的叶拙依旧没有感应到祖脉气意的变化，唯有继续一边修炼，一边关注，一边继续搜探，试着去琢磨其他更多禁制。虽然大多数都不能如之前已经有所发现的几个相比，但因为感应更加清晰，每一个也都比之前更加深入。如果就这么下去，就算叶拙并没有精研过阵法一道，靠着水磨的功夫一点点渗透深入，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半载之后，叶拙就能将其中大半都琢磨通透，甚至从中找到不仅仅心神之力可用穿透出去，便是自己真身也能脱身而出的路径也不一定。

虽然还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能够实现的机会连一丝都还算不上，但有这样的可能，让叶拙生出这样的希望怎么也能算是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叶拙甚至因此冒出来，那位成妖祖脉之所以显露气意，之所以发出邀请并且将自己引领到这里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琢磨这处禁制核心所在，好让自己顺利脱身的想法，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便又被叶拙自己摁了回去。如果成妖祖脉真有这样的想法，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以对方那样的强大以及对此间禁制大阵的操控，直接就可以将自己送出去了，自己金丹大圆满的境界放到修真世界除了不多的那些个元婴大能之外已经是顶尖存在，但在这位气意磅礴到无可想象的成妖祖脉前面，却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只是就算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自恋的妄想，叶拙也没什么所谓，自己也依旧还会朝这个方向试着琢磨，哪怕只是为了涨涨见识，又或者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好不是吗。但是就在刚刚将这个念头摁下去，叶拙正想着继续探查其中某一座禁制阵法的时候，忽然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缕诧异之情。

不是忽然之间一直关注着的祖脉气意有了什么变化，四面八方处处可感却又处处难以确定的感受依旧，也不是忽然间叶拙感应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发现，叶拙忽然的诧异只是因为自身，就在刚刚将那个有些自恋的念头摁下去之后，叶拙陡然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的变化，一时间叶拙自己还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变化，叶拙诧异于如今自己的心平气和，诧异于自己对于一切坏的可能似乎都没有太多所谓，甚至都可以说是有些消极的态度。

“是因为成妖祖脉太过强大吗？”

本也是急切不来的事情，更何况关乎自己的心境，没有想到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已经金丹大圆满的叶拙叶拙有怎么会随意的就丢开不管，喃喃一句后，也不再急着去探查周围了，依旧留着一分心神关注着四处祖脉气意动静，以及习惯性的警戒自身，随后便凝神沉思起来。

之前都已经有了被禁困几十年甚或数百年的觉悟，如今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就已经有所变，就算只是从一方禁制空间来到了另外一方禁制空间，哪怕叶拙还没有实质性的发现，却也比之前自己的打算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了，更不要说这种情形应该只是暂时，虽然当下成妖祖脉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祖脉气意也变得似乎模糊了不少，叶拙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四面八方都存在，却没有办法确定对方究竟在什么位置或者哪个方向，但依旧还在这一点就足够让叶拙安心，也足够让叶拙相信，成妖祖脉邀请并且透过玄妙十分的指引将自己引入此地，断不会就此没了下文，自己需要的只是静静等待，时间或长或短而已，至于究竟要等待多久，几十年数百年的准备都有过，再怎么也不会比之前想的更久，叶拙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失了耐心，没了沉稳，说不得就在下个瞬间，下个时辰，明后天的哪一天就会迎来转机也未可知。

便是此刻的叶拙自省，也能确定这些都不是自己硬想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也不是无奈之下安慰自己的想法，而是自己自然而然就生出这样的心思，自己确确然没有什么急切，甚至就算再次生出了或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或许自己只是被换了一个禁锢之地，却依旧还会被禁锢几十年甚或数百年的可能时候，叶拙感觉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想法，依旧还能平和以待，至少当下确实如此。

之前在那一处空间，对着那座原本的土丘后来的禁制气意时候，叶拙还没有注意到或者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这么多还可以说是顾不上，但这会儿到了这里，面对成妖老祖，面对可能的希望但同样可能是走入绝望之境的时候，自己依旧还能如此平平静静就接受这一切就有些不同了，这也是刚刚那个瞬间，叶拙心底忽然冒出一缕诧异之情的缘由。

连祖脉成妖都已经见怪不怪，连自己可能会被禁锢及时数百年甚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出去时候，都没有太多的愤懑之情，这一刻却对自己的心绪起伏近乎无波而诧异，哪怕这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件好事。

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更没有仔细回味，此刻开始想之后，叶拙很容易就发现，这跟自己素来的性情似乎有些不大相合，不是说种种决定，而是说有了这些决定之后自己的心境跟反应。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更早的时候不提，眼前自己身在这座禁制空间之中，四面八方都是虽然隐约但确定无疑的成妖祖脉气意，叶拙很快便将时间点确定在了自己回到离云岛上之后，或者说更早一些感应到祖脉感召的时候。

“真正的变化应该是进到这里之后。”

都是不久之前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还清晰无比，并没有费太长时间，叶拙便有了定论。叶拙确定感知到祖脉感召回到离云岛，以及后来义无反顾纵身跃下白骨深涧时候的自己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自己。等到发现自己被禁锢，可能还会被禁锢几十年甚至数百年，自已依旧没有太多的焦躁便接受时候，就已经有点苗头。当然，更大的变化还是这一次，发现了祖脉成妖，受到其邀请，面对着一方面可能是绝大希望另一方面却是绝大失望的情形，自己依旧还能如此平静以待，依旧还是没起什么波澜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即便叶拙从来都以自己的心志而自傲，自信不输于任何一个同阶修士，尤其经历过轮回大阵那一次真正的生死之后，甚至连元婴大能叶拙也绝地未必都能比得上自己，至少被自己灭杀的太姥老妪不够，但就算如此，面对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向生一个向死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时候，自己也不该能如此平静才对。

是跃身而下来到禁制空间被禁锢之后才发生的变化，但是真的是因为成妖祖脉这位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吗？叶拙却并没有这样的确定，或者说叶拙一番思量之后感觉更大的可能不是因为成妖祖脉。不是叶拙觉得对方做不到，已经见识过对方不凡手段，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的显露，就已经让叶拙高山仰止敬佩万分，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影响到自己的心神大概也是能够办到的。只是还跟之前想起对方为什么为费这么多工夫将自己引领过来时候一样，叶拙不觉得自己值得对方这么做，或者说对方真有这样的打算的话，也根本不用绕那么多的弯子那么费心费力的。

  相比于外因，叶拙更倾向于内因，自己的心绪变得比往常更加沉稳，更加镇定，更多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缘故，只因为，叶拙也已经想起来，进入禁制空间的这些日子里，自己也不是原地踏步没有丝毫的提升，事实上，自己的境界也有了一个不小的进步。

虽然从金丹后期近乎大圆满到了如今的真正大圆满，听起来似乎只是提高了那么一点点，于真元，于金丹，于修为术法种种的影响甚至外人都未必能够察觉出来，但是叶拙自己却很清楚，恐怕还真的就是这一丝提升让自己的心境有了如此变化，金丹大圆满圆满二字说的恐怕更多是心神境界的圆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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