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八章 接连二三

从分身本体汇合，心神恢复的第一个瞬间，叶拙就感应到了圆丘之下的祖脉意念，以及从其中锁定自身的冰冷杀意。惊骇之下叶拙有过诸多念头，也做过诸多尝试，奈何无论遁法还是杀伐之术通通都无用，在对方驱使大道法则一般的无上手段之下，自己诸般手段都是笑话，走不脱也攻杀不到，没奈何的叶拙只有接受自己感觉起来好像毫无束缚，其实却是被禁锢在这半空一处的事实。

杀意一直都在，一直都冰冷十分，一直都足够骇人，但从头到尾，这股杀意除了锁定自身之外，叶拙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的动静，无论之前自己催动阴阳遁、风行万里想要遁身离开，还是紧接着诸般术法神通轰杀攻击的时候，那道杀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波动，也没有进一步的杀招闪现，一如最开始一瞬间叶拙所感到的一模一样。

杀意足够骇人，便是叶拙也被惊得有些失态，但是叶拙心志足够强，最重要的是心性足够通达，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思想随之变得通透十分，随后叶拙就没有再多去理会杀意或者杀意源头所在，猜测中可能破天荒一般成了妖的祖脉。

当然，叶拙的不理会只是没有去做无用的思量，去做更多的但同样也无用的应对准备而已，该有的正常的关注还是有的，意识到自己入定依旧留着警戒四方的那一分心神戒备的除了先前跟自己纠缠过的魔意之鞭外，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锁定自己的冰冷杀意，以及源头处的成妖祖脉。不为能抵御，也没奢望大劫真的来临自己能够应对过去，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叶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事情发生之前，自己依旧还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求最好的结果，留一份心神是为如此，此刻全力修炼也为此，关注杀意或者成妖祖脉或许没有实际的意义，但就算自己最终真的无法度过这一场劫难，叶拙至少也不想自己糊里糊涂之间就身陨道消。

习惯性留着的一分心神没有浪费，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叶拙忽然感应到了一直都如古井一般无波的杀意有了一次微动，动静不大，浮在水上水黾腿脚稍动荡起的涟漪或许都要更剧烈几分，但却瞒不过叶拙的感应，时间不长，只有那么一个刹那，随即便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冰寒，却已经足够让叶拙再次凛然以对，定睛观探了。当然，这些也都是叶拙习惯性的举动，便是观探出什么来，也只能被动以对，也就是杀意仅仅波动，若那个刹那间杀意直接化出杀招，那可能就是叶拙最后的一刹那也不一定。

最坏的情还没有出现，自己还没有被忽然爆发的杀招灭杀，叶拙自然也就还会继续自己或许没有意义，但也肯定不能置之不理的探究。

只是一番盯看，除了之前时候已经有所察觉的一根根魔意凝成的鞭子慢慢散开越发的稀淡之外，叶拙并没有发现圆丘那里还有更多的动静，圆丘依旧，冥冥之中的祖脉气意也依旧，连同恢复先前的冰冷杀意，一切都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叶拙境界够高，神念神识足够敏锐，或许会觉得自己刚刚只是恍惚了一下，一切都是错觉也不一定。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跟我的修炼有关？”

叶拙当然不会有自己生出错觉的想法，刚刚的动静确定无疑，只是久久没有动静，忽然来这么一下随即又恢复先前平静，除了心中生出更多疑问以及更多的猜测之外，叶拙也想不到更多，无法确认任何东西，一阵之后，念叨一句“爱咋咋地”，叶拙撇撇嘴收回目光。这一次的入定确实不同往常叶拙的认知，这么一阵的打扰，居然也没有被影响，周围大道之意依旧清晰如前玄妙如前，很快，收回目光的叶拙便重新沉浸于自己的大道体悟，以及自己就根本没有停下的玄黄经流转之中去了。

盏茶时间于修士而言确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叶拙才刚刚收回心思没有几个呼吸，便再次皱眉睁眼，又一次朝圆丘那里看过去，之前久久都没有丝毫异动的杀意，这会儿却是活泼了起来，刚刚才有过一次波动，现在又来了，不止一次，只间隔半个呼吸的功夫，先后又接连来了两次，其中一次跟前面一次相比相差无几，另一次动静却要大了许多，当然，就算大了许多，也只是水黾腿脚蹦哒的幅度大了几分的区别，依旧是微小的稍不留神就会忽略过去的波动。

已经足够了，再次观探过去时候，叶拙的眉头比之前皱的更紧了几分，眼中的疑惑也更浓了几分，说是爱咋咋地不假，但那只是因为叶拙琢磨不出缘由无可奈何的自嘲，更不表示叶拙就真的什么都不理会，真的彻底沉于自己的修炼跟体悟中去，真要这样，连那一分警戒的心神之力都不会留了。

等待是没得办法，但心中的希望却从未放弃，周围的每一点变化，尤其是杀意以及隔着一重禁制的成妖祖脉的变化，都是叶拙绝对重中之重的关注点，任何一点的变化都可能蕴着转机。

只可惜，除了在自己观探的时候，又一次感受到了杀意稍有波动，让自己眉头皱的更紧，眼中疑惑更甚之外，凝神盯着圆丘的叶拙依旧没太多的发现，最多是刚刚冒出来的猜测大概可以推翻，自己的无垢经最后几个周天还没有走完，琉璃境界还没有大成，冰冷杀意或者成妖祖脉的异动应该跟自己修炼没有关系。

第一次可以只当它是偶然的意外，但短短几十个呼吸，自己已经足够通畅，比之平常时候还要更迅疾不知道多少的玄黄经一个周天都没有流转完的工夫里，已经先后数次波动，叶拙可以肯定其中肯定蕴着一些东西，只是自己暂时没有弄清楚，是不是真的有所转机，还是说这预示着自己将迎来最后的时刻，自然也一无所知。

早已心思通透的叶拙心情没有因此而变的紧张，只是变得更加郑重，就在又一次感应到杀意波动之后，本来还想着再收回去目光重新定住，叶拙也没有再如之前一样收敛大半的心神注意去体悟大道之意。

冰冷杀意源自圆丘禁制之下的成妖祖脉，杀意波动自然也更成妖祖脉密切相关，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般变化，但能让成妖祖脉这样的存在有如此动静，还如此频繁，毫无疑问，那边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很有可能很快了，极有可能还会是更大的动静，也可能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大动静。

自然还是猜测，还是感觉，但不论如何，这都是叶拙自己能够感应到的唯一变化，继续盯看着感应着也是叶拙唯一能做的事情。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或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全力去探究，去琢磨，去拼，去搏，一直到可能中的事情发生，或者迎来转机，或者迎来自己的最后一刻。

这是求生之本能，也是重担在肩的责任感使然。

后面发生的事情似乎正如叶拙所想，杀意或者说杀意源头处的成妖祖脉波动不断，但是进程过程却又跟叶拙所想不大一样，接连出现的杀意波动偶尔接二连三，但更多的还是隔上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次，并没有如叶拙想的那样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

“大爷，究竟是什么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就在一次次杀意波动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盏茶也终于到了喝完的时候，叶拙心底又发出一声嘀咕，随即将心神稍稍往自身侧重了几分。无他，并没有因为叶拙分心而受到影响的玄黄经终于完成了几个周天的流转，自己的神魂也正如叶拙之前所感觉的一样，不出意外无垢大成圆满，是为无垢琉璃魂。

就在无垢琉璃魂成的一瞬间，叶拙顿时，感觉自己的神魂真如一尊琉璃一般，不沾染一丝的尘埃，比一张白纸更加洁净，更有一股从内而为，从神魂最深处散出的通透感。

“无垢，这就是无垢……”

一个瞬间，就像自己忽然体悟到大道法则之意时候一般，叶拙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万般感受难以言语形容，最终只得“无垢”两个字。

无垢玄妙的感受还在，叶拙的心神注意却立刻又从自身转到了外面，不是因为锁定自身的杀意忽然又有波动，或者说不仅仅因为这个，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杀意波动的瞬间，叶拙感应到了一缕情绪，一缕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有所欣喜，又好像是在哀叹，像是向往未来，又像是缅怀曾经……。

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定无疑，这是之前决然没有过的，从头到尾，除了冰冷杀意之外，叶拙再没有感受到过成妖祖脉那里有哪怕一丝一缕的情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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