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中醒来
恍恍惚惚中,杨克杰被一阵剧痛惊醒。他用力的捂住了心口,将身体卷缩成一团。
耳边传来一声猫叫,然后,略带粗糙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在脸上。
汗水,不住的流出,一颗一颗,让杨克杰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洗过了澡一样。
终于,剧痛消散,他坐起身来。
在他身下的,是一张凉席,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湿,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人印。在一旁,是一只黑色的小猫,杨克杰伸手过去,揉揉它的头,而它也舔了舔杨克杰的手指。
这是一个单间小屋,只有卧室厕所和厨房,没有客厅。里面的东西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桌子,一张电脑椅。
而在墙角,还立着一个自制的长矛。
记忆,一点点的恢复,杨克杰不由得怅然若失。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没有什么叫做猎人小屋的系统,他也根本没有回到过去,但是末日,的确来到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电器都不能用了,所以火药,也通通失效。
瘟疫在人群中蔓延,数千年的文明,毁于一旦。
接着,尸变体横行。
有的人被尸变体杀死,被扯得粉碎,进入了尸变体的肚中。侥幸没被撕得粉碎,一天之后,变成了新的尸变体。
有的,被尸变体抓伤或者咬伤,然后引发高烧,在昏迷中徘徊,一点点的,成了病变体,变成各种诡异的模样,也同时失去了理智,大脑被欲望充斥,成了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还有的,在一次次杀戮中,失去了人性,变成了野人,或者更进一步,身上开始出现野兽的特征,彻底变成野兽,成为了兽化人。
而这一切,似乎始终都针对人类。
饱经摧残的大地,渐渐又重新被绿色覆盖。
野兽,慢慢的来到了原本被人类占据的钢铁都市。
杨克杰捂着胸口,他光着膀子,在胸口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伤。
意外中,她闯进了一个兽化人的领地。然后被一个兽化人给偷袭了,那个兽化人一爪子拍在了他的胸口,也幸亏中间夹了一个手机,有了一点缓冲。
后来,杨克杰带着伤,一路逃窜回到了出租屋内。
之后,就是昏迷。
在昏迷中,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梦境。他梦到自己在末日前夕就回到了过去,但是,在过去,末日依旧爆发。
接着,他被猎人追杀,杀死猎人之后,他也变成了猎人,跟随着猎人小屋一路游荡。
一点点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先是遇到了一个叫做凯撒的恶魔,他战胜了他,获得了他的力量。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叫做奥古斯丁的神王,同样杀死了他,获得了他的力量。在之后,又有一个仙帝,以及史上第一个修真者。
一点点的,他知道了真相。
原来,不管是恶魔、神王、仙帝又或者那个修真者,通通都是他,他杀死了自己,获得了自己的力量,然后,终于打通了通道,回到了家。
梦境,结束。
杨克杰,也醒了过来。
“呵!还真是个美梦。”
他自嘲一笑,摸了摸头,头顶一片潮湿,杨克杰无奈道:“童童,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咬我头发。”
童童,就是这只半大的黑猫,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那只黑猫也叫童童。
童童不明所以的叫了一声,杨克杰摇了摇头,走进了厨房,将米放进高压锅中,掺了水,放到煤气灶上,打开煤气,点燃的火。
自来水早就停了,这些水他自己从河边用桶拎过来后,自己过滤的。
接着,又切了两根黄瓜,这是他在楼顶拿到的,那些住户在楼顶种植蔬菜,结果却便宜了他。
黄瓜炒肉,这种吃着清爽,咸鲜适宜的荤菜,是他夏天的最爱。
而肉,就不是猪肉了,是羊肉。前几天,杨克杰在街头猎到的一头羊。
距离末日已将近一年,这一年中,杨克杰学到了太多太多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知识。他学会了如何制矛、投矛。他学会了攀爬,学会了如何跑得更快,学会了潜行,学会了制作陷阱,也学会了如何分解猎物。
切肉的时候,杨克杰顺带切了一大块羊肉给童童。不仅是人在变化,动物也在变化。
曾经蠢萌的二货,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狼。温顺的金毛,学会了如何缓解捕捉猎物。混吃混喝等死的猪,也离开了猪圈,变得凶残恐怖。那些可爱的猫咪,也离开了温暖的家,游荡于街头,成为了鸟雀的杀手。
作为末日中诞生的一只黑猫,童童也不像末世之前的猫那样执着于处理过的食物,而是变得什么都能吃。人能吃的,它都能吃,人不能吃的,它同样能吃。
不过这个人,指的是杨克杰这一类,还保持着人的外形,保持着人的理智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杨克杰已经有半年没见过这样的人了。他偶尔见到外形和自己类似的人,走过去,但往往失望而归。因为那些人,都是已经回归野性的野人,或者更进一步的兽化人。
“童童,吃饭了。”杨克杰敲着碗,将童童吸引过来,把肉放进碗中,放到了地上。童童小口小口的舔着肉,顿时,原本被刀切的光滑的肉变得不再光滑。
它舌头上的倒刺,开始变回了先祖那样锋利,舔上一口,一片肉就成了肉末,被它卷入口中。
吃了饭,看着光秃秃的骨头。杨克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最近,伴随着身体越来越强壮,他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而附近,可以找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了。
摸了摸胸口,很神奇,原本他身受重创,可是现在,被手机碎片划伤的伤口依然在,但是却轻了很多,至少已经不阻碍行动了。
“今天,就离开吧!”杨克杰自言自语的说。
他这样自言自语的,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走了没多远,就自个又回来了。
他舍不得这里,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更重要的是,他害怕离开这里,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家之后,渐渐的忘却了自己,成为了野人,又或者更加彻底的兽化人。
太阳越来越毒,野兽通通都找到阴凉的地方去歇息去了,街头一片空荡荡的,偶尔有风吹过,花坛中的杂草微微起伏,街道上的灰尘滚滚而去。到处都响起了知了声,一声声,整齐而又嘈杂,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整个夏日这个时候,带着一股慵懒,显得几分闲适。
杨克杰穿着短袖,提着长矛,背上背了个大包,黑猫放在肩头,裤腿高高挽起,光着脚走在滚烫的路面上。末日前的眼镜,早就被他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他的视力,不但恢复了小时候的样子,甚至更好,更加锐利。末日前原本圆圆的脸,也变得棱角分明。上面的肉少了,看起来没有原来那样无害,带着几分凶狠。
他沿着街边慢慢前行,身上的t恤很快就被他的汗水浸湿。黑猫童童,开始舔起他的脖子,带着微微的刺痛。杨克杰拍了童童的脑袋一下,童童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舔了起来,它实在是喜欢这种咸咸的味道。
新华书店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或许,我该带一本书。书,或许能帮我抵御那可怕的野性。
心中这样想着,杨克杰走了进去。
由于已经将近一年没有人打扫了,这里面,灰扑扑的。末日来临,遭殃的是各种超市,像这样的书店,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杨克杰随手拿起一本《新华字典》,这是一本很枯燥的书,但是,有上这么一本却很必要,他小学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一本,不过自从上了初中,就再也没碰过了。
现在突然遇到这样的一本书,顿时,不由得嘴角上翘,回忆起读书时的美好时光。
他拿起了这本书,放进了包中,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新华书店。
这一本虽然不是故事书,看起来枯燥无味,那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每天翻一翻,不让自己忘记那些汉字,不让自己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自己身后有着一个传承5000年的文明,就已经足够了。
砰!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了杨克杰前方的地上。黑猫被吓了一跳,哇的一声,跳到了地上。
杨克杰也被吓了一跳,顿时排起了长矛,对准了前方。
他被摔得很惨,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他七窍中喷出。他的整个脸,已经变形,身体也变得扭曲,但他还挂着那一副怪异的笑容,像一只蠕虫一般挪动着,拖着散发着恶臭的身躯朝着杨克杰而来。
是尸变体,估计原本在屋顶,看到杨克杰后,就跳了下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最蠢的灵长类动物,杨克杰觉得,非尸变体莫属。尽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玩意已经称不上是动物了。
杨克杰松了一口气,抬起长矛,精准的刺入了他的眼窝。搅动一下,尸变体浑身一僵,瘫软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消失。
抽出了血迹斑斑的长矛,黑猫又重新跳回到了杨克杰身上,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背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他的头发。
杨克杰继续沿着路边阴影前行,一般能避开头顶的烈日,就避开。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那个梦境,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住处,而是到了下午后,随便走进了路边的一栋房屋中,撬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打开背包,取出了里面处理后的一大块羊肉,切下一小半,分给了童童,剩下的自己嚼着。
这就实在是干,又干又咸。于是,他拿出了一瓶凉开水,就着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时不时,还分给童童一小口。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清理起这个屋,将那些灰尘打扫干净。
之后,又在屋中搜索起来。
这家人一定很有钱,光从这间屋的尺寸就看得出来,剩下的装饰就更不用说了,能在家里挂画养花的,至少也是中产阶级。
不过,画上布满了灰尘,花朵也早已枯萎,只剩下一盆的枯黄。
到了晚上,整个钢铁大都市中一片漆黑。杨克杰就躺在大厅的坚硬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她的失眠症也已经被末日治好了,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而外面,野兽的咆哮声时不时的传入耳中,虫鸣蛙叫也时刻不停,比起白天,却热闹少。
童童显得有几分焦躁,它不安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窗外,一只眼睛正紧贴在满是灰尘的玻璃窗上。
童童浑身毛发倒竖,却克制着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它焦躁的来回几步之后,干脆缩到了杨克杰的怀里,避开了那令人惊惧的瞳孔。
那只眼睛,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猫,过了许久,才离开。
就在那只眼睛离开没多久,防盗门就发出一阵细碎的摩擦声。咔咔的响了两下,黑猫童童猛的站了起来,踩着杨克杰的腹部向那边看去。
有东西在那边试探了良久,然后无奈离开。接着,卧室的窗户,厨房的窗户,书房的窗户,又依次响起声音。但是无奈,杨克杰非常谨慎,他将这里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之后,关掉了所有的窗户,并没给外面的那个东西空当。一直闹到了大半夜,那些细碎的声音这才消停了下来。
童童疲惫的趴了下来,垂下了眼皮。
黎明时分,月亮即将落下,太阳还未升起。此时,正值大地最为黑暗之时,万籁俱静。
客厅中,突然,一股风将窗帘刮起。
窗帘后面,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悄然打开。
在被刮起的窗帘下面,一颗闪着幽光的眼睛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猛然间,杨克杰翻了一个身,他的手,自然的搭在了长矛上。
那个蠢蠢欲动的东西猛的一僵,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和杨克杰紧紧依偎在一起的黑猫被杨克杰惊醒,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一下之后,又在杨克杰怀里缩了缩,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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