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黄长老与二楞子
南明十派联盟所占的昆极门遗迹，几乎已被开拓殆尽，与南山派之间已无争端。
两大势力因共同发展酒业达成合作关系，之后又再一起通缉颜越，组建了一个新的联盟，称南明联盟。
黄长老来乾元城，为结丹老祖派来深造酒艺。
遭到南山派前师兄排挤，酒道见解、炼酒风格也与众人，甚至是集仙居五樽灵酒师不合，被“请”出了集仙居。
正在这时，得到另一家颇有实力的酒楼“杯忘忧”相邀，想着不管在哪都可以提升酒艺，便跟着中年美妇来到了杯忘忧。
中年美妇为杯忘忧掌柜，同时也是一名灵酒师，前去集仙居品酒偷师间，偶然见到此幕，便将黄长老招揽到了自家酒楼。
黄长老一方面想要借这个平台，提升酒艺，另一方面为感激对方恩情，来到杯忘忧后，马上开始投入工作。
灵酒师酿酒，至少需要一名“打下手的”，打下手的说好听点也就是学徒。
这日，黄长老在店门贴出布告，招收学徒，布告上言明，只招二十岁以下少年。
灵酒师少有招收学徒，城中得到消息的少年们，纷纷前来报名。
待人数达到一定数量，黄长老撕去布告，考较众少年。
他是一个比较有责任心的人，虽只是招收打下手的，但也会进行一番严格挑选，只有悟性突出者，才会招收到手下，同时传授酒艺。
看着眼前的百余名炼气中、低阶少年，拿出一叠法术册子，说道：“你们当中，谁先学会这个‘匿灵术’，便可成为我的学徒。”
说着，将印刷出来的“匿灵术”法术册子，分发给众少年。
这个“匿灵术”，是偶然之间得到的一种较为少见的隐匿灵力波动之术，此间众少年之前定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
通过测试领悟匿灵术，考较悟性，对全部少年都公平。
将法术册子分发给众少年，只见众人马上激动地翻看起来，唯独有一名长得比较机灵的少年，没有立时翻看，而是张大着嘴，楞在那里，脸上痴痴呆呆的神色间，又有沉吟、犹豫之色。
黄长老负手来到这名看似机灵实则迟钝的少年跟前，“你怎么没有观看？”
少年回过神来，想要说话但又把话吞回了肚中，然后浑身一个机灵翻看册子。
少年身边传出了笑声，“真是一个二楞子。”
他们对成为灵酒师学徒，抱有的希望其实不大，但只要能够在这本法术中学到一些皮毛，就已不虚此行。
而那个看似机灵的少年，竟还在那里发呆，笑了一阵，跟人赛跑一般连续翻动册子。
黄长老负着手，在少年中来回走动。
先前那个看似机灵的少年，已微微引起他的注意，神识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个少年。
只见少年看似是在翻看法术册子，但实则心神全在周围人处，目光瞟来瞟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目光时常望向他人，难道想作弊？
黄长老生出这个想法，走到少年跟前，提醒道：“作弊者直接失去资格。”
少年听言一惊，连道我没作弊。
说完，见到黄长老脸上神色未改，又补充道：“大师，学习法术这事，作不了弊的啊。”
黄长老心想也是，便又去看其他少年。
时间过得很快，少年们已学了一个时辰，从一开始的激动，已变得个个眉头紧锁，凝神苦思。
苦苦专研的同时，心中也开始焦虑起来，现在只知自己尚未学会一点皮毛，而完全不知他人进度，这要是被哪个人一下子领悟，根本连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众人正焦虑间，一名少年喊了一句大师后，站起身来。
众人少年一惊，其中那名长得比较机灵的少年，更是脸色徒变，也是快速站起身来，抢着喊道：“大师，我学会了！”
黄长老见到有两名少年同时起身，有些惊喜道：“你们真的在一个时辰内掌握了？”
目光看向先站起身来的那个少年，激动道：“你先说。”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师，我想说的是，我想小解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笑。
黄长老刚生出来的激动情绪，立时冷了下来，对着少年连连摆手道：“去吧去吧。”
满心以为，真有人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这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大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后站起身来的那个机灵少年，心中立时火热起来。
前面那个只喊了句“大师”，而这人喊的是“大师，我学会了”。
黄长老激动地来到机灵少年身前，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真的在一个时辰内掌握匿灵术了？”
对这些随便招来的少年，根本没抱有任何希望，炼气修士在一个时辰内，学会一个完全陌生的法术，怎么可能呢。
但同时，心中也存在着一丝侥幸。
曾经有一个人，在炼气期时，就是只看了一眼，便完全领悟此术，还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施展呢。
若真有人能在一个时辰内领悟，比那个人虽然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已知足。
目光热切地看着眼前这个机灵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机灵少年视线跟随那个小解少年一阵，收回目光，望向黄长老，张了张嘴。
“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学会？”黄长老等得焦急不已。
机灵少年眼珠转来转去，欲言又止好半会儿，然后脸上露出讪讪之色，挠了挠头，低声道：“没。”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听到此言，沉寂一阵，然后爆笑。
“哈哈，还真是一个二楞子。”
黄长老两番被两个少年戏耍，心情可谓大起大落，气恼道：“你没学会，为什么要说学会了！真是气人！”
说着，一甩袖子，来到众少年前方。
“要是下次再有人抢答，直接取消资格。”
他知道了那个机灵少年为什么没学会说学会了，这是想要抢在别人前面抢答啊。
可这不是戏耍他么。
黄长老气恼地瞪了少年一眼，回想起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头就探来探去，原来从那时起就抱着这个心思了啊。
对着少年没好气道：“把你的小聪明用到专研法术上去。”
少年哦了一声，低头翻看法术。
黄长老见他这次虽然动作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态势上还是一副要和别人抢答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
“光是答得快又有什么用呢……哎，还真是个二楞子。”
黄长老待众人又再学了一阵，觉得众少年当中是没人有可能学会了。
让众少年放下手中册子，说道：“这个法术，你们当中虽然没有一个人学会，但你们若是能够说出，关于这个法术的一切特点，还是有机会可以通过的。”
常人学习法术，慢者两、三年，快者数月。
匿灵术，黄长老那时专研多时，仍未掌握，最后要不是那位大才，到现在怕是还没领悟此术精髓。
打一开始根本就没指望众少年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学会此术，这次考较的最终目的，就是现在这关，“通过对匿灵术的专研，说出此术的特点”。
黄长老说完，众少年心中同时生出一个想法，先答者定占优势。
一个法术的特点有限，先答者将之全部说出来后，后答者再说同样内容的话，即使真是他自己领悟的，也变得参有水份了。
众少年一个个叫着我我我，其中以那个看似机灵的“二楞子”，叫得最凶。
黄长老不喜欢这种爱耍小聪明的愚钝家伙，指着二楞子道：“你最后。”
说着，便一个个叫少年起来回答。
少年们开始说此术的特点。
有的说，这是一个帮助提升修为的法术。
有的说，不对，这是一个增长神识的法术。
又有的说，你们都错了，这是一个隐身术。
黄长老气得直吹胡子，待有一名少年正确说出，这是一个隐藏灵力波动的法术后，神色才渐渐缓了下来。
但少年们却没人可以再多说出其他特点。
待少年说到最后一个，黄长老摇了摇头，“你们都回去吧。”
少年当中还有一个被跳过的二楞子没有回答，二楞子急道，“大师，我还没有说呢。”
黄长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光是说出此术的一些简单特点，还不能算你通过。”
二楞子听言有些犯难了，但机会只有这一次，便开始说道：“这个法术，是教人隐藏修士身上的灵力波动的，功能说得明白点，就是隐藏修为加上避免被人神识探查到。”
这个解释，黄长老觉得还是挺对的，有些诧异地看了二楞子一眼，说道：“继续往下说，此术要怎么施展。”
二楞子又再道：“这个法术我虽然没有学会，但也有一些知道，施展此术，应该是要先了解周遭灵气流动迹象，然后再使自身灵力波动与此保持一致。”
二楞子说的确实对，黄长老微微有些惊讶，但其实与此术类似法术的原理，也与此术相仿，二楞子有可能学过相类似的法术，将那个法术的特点说出来在这里瞎蒙。
黄长老负手来回走动片刻，又再道：“那此术有什么缺点？”
他若能够说出此术的缺点，那之前的见解，应该就是真的。
二楞子眼珠转来转去片刻，最终有些无奈道：“我也不太懂，我觉得应该是人在原地不能走动吧。”
二楞子说出正确答案，黄长老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目光重新打量二楞子片刻，微有些激动道：“那为什么人在原地不能走动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师我算通过了吗？”二楞子这下没有回答，反问黄长老道。
黄长老目光一扫众人，没想到最终出线者，竟是这个爱耍小聪明的二楞子。
其他没有更优秀者，只能选择这个二楞子做为打下手的。
“希望这个二楞子别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迟钝吧……”
将其余少年全都打发走，黄长老望着眼前的二楞子，问道：“你这个二楞子，你知道为什么要考你们匿灵术吗？”
二楞子摇了摇头。
黄长老道：“那是因为想要看看你们和那个大才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你虽然从一百多个人里最终留下，但你和那个人比啊，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喽。”
在云阳宗时，黄长老经常在萧添柴面前说起那个错失的高才。
他每次说，萧添柴都会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黄长老则是神秘地笑而不语，而眼前这个二楞子，竟然不追着往下问。
他不但没生起好胜之心追着往下问，脸上表露出来的那种神色，还古怪异常。
黄长老有些不解了，哪个聪明人能忍得了另外一个聪明人。
二楞子对另外一个聪明人，没生起一点好胜之心，那就是说……
黄长老心中一动，回想二楞子在测试时的古怪行为，登时想到了二楞子可以最终通过的一种可能。
“二楞子，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哪里学过匿灵术？”
二楞子长得倒挺机灵的，但实则比较迟钝，还爱耍一些小聪明。
如果他以前在哪里学过匿灵术的话，那么，测试时的古怪行为也可以解释了。
他一拿到匿灵术册子，心里就在惊讶，这么巧，这个法术我居然学过。
然后，以他爱耍小聪明的性格，他知道，若是说得太快，反而会被怀疑，所以一直拖着时间，但同时心中也在担心，会被别人抢答。
所以，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瞟来瞟去，注意别人的专研进度。
有这个心理存在的前提下，之后才会喊出“大师我学会了”，待真正考较时，发现之前那个人只是要去小解，便又说没学会。
而所有少年当中，唯独他这个二楞子可以说出匿灵术特点，不就是因为学过此术么。
黄长老想到此处，脸色极不好看，目光盯着二楞子的脸，等待二楞子回答。
二楞子连连直喊，大师冤枉，弟子并没有学过匿灵术。
黄长老的猜测，终归只是猜测而已，二楞子究竟有没有学过匿灵术，还真不好说。
黄长老可以直接施展测谎、搜魂之术，以证真伪，但一来这种小事犯不着搜人家魂，二来对黄长老这类聪明人说，自然有让二楞子现出原形的法子。
“这么说，你是靠着聪明才智，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匿灵术特点？”
二楞子还没回答，黄长老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再考你个更难的，要是这个你还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握一些皮毛，那就真算你没有提前学过匿灵术。”
说着，与二楞子开始说起，一个不止可以隐匿自身灵力波动，还能隐匿灵力气息的法术，这个法术叫作“烟消之术”，要二楞子在短时间内掌握，不然将他开除。
二楞子听言，楞在当场。
“黄长老这是要将我逼出原形啊……”
二楞子正是颜越。
在集仙居看到黄长老被杯忘忧招揽走，心中暗想，我要跟一个灵酒师学习炼酒技艺，黄长老不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吗。
跟人学习炼酒技艺，必然少不了被人骂几句，身为筑基修士的颜越，可不想受他人责骂，而黄长老这个亦师亦友的人就不同了。
故而，看到黄长老贴出收徒布告后，便化身成一个二十岁以下的炼气中阶修士，前来报名。
待黄长老说出匿灵术的考题后，心中暗道，这么巧。
黄长老的心思，没有瞒过颜越，知道常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学会匿灵术，黄长老一定还有其他用意。
也正如黄长老所料，颜越当时的想法，一是担心掌握得过快，会被怀疑以前学过匿灵术，但同时心中也在担心，人群中是否有人真的学过此术。
若被他人抢在前面回答，那就与唯一一个学徒名额，失之交臂了。
所以一直在防备，他人抢在前面回答。
直到后来真的没有办法，只能说出一些匿灵术的特点。
没想到却引来了黄长老的怀疑，怀疑他以前学过匿灵术。
匿灵术颜越不算学过，只是在黄长老专研之时，在旁看了一眼，然后从旁指点了下。
但若是真给一个陌生法术，让颜越现学，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太过惊艳了，颜越相貌虽能变幻自如，眼睛却无法改变，若被黄长老将他本人联系在一起，极有可能通过眼睛，将他认出。
颜越现在是在躲避仇家，虽然知道黄长老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世间还有一种叫作搜魂的法术。
只要一被也在乾元城的南明联盟各派结丹怀疑，再将黄长老搜魂，那颜越的行踪就要暴露了，同时也会连累到黄长老。
是以，即使是黄长老，也不会透露真实身份。
可现在，黄长老却考较起了只有颜越本人才会的烟消之术。
当时在云阳宗，指点黄长老匿灵术后，黄长老有次抱怨此术颇有缺点，颜越便将没有缺点烟消之术传了他。
黄长老虽然直到此时，仍未掌握烟消之术，但此术的理论却记得一清二楚，说出部分后，目光望着颜越这个爱耍小聪明的二楞子，直欲将他逼出原形。
颜越见黄长老并未说出此术全部法诀，他可不能聪明地将这点指出，听完后陷入了沉思，然后向黄长老道：“大师你示范一遍给我看看，我光听你讲学不会。”
“嘿，你还将起我军来了！”黄长老心中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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