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凤君
“轰隆！”耗尽全部能量的雷鸣，无力从半空中跌落，砸进自己先前造成的深坑里，七窍流血，遍体鳞伤，呆滞的目光，望着空中的黑色漩涡。
“不可能！我怎么会败……我服用了雷暴丹……我修炼了天雷殛……我无敌于妖圣之下……我怎么可能会败呢！”雷鸣浑身颤抖，气息奄奄，满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我知道了！”雷暴丹能量耗尽，可怕的后作用袭来，雷鸣身体剧烈颤抖，脸上却露出癫狂之色：“我没有败！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定是胡妙妙那个小贱人！这一定是她构造的幻境！她怕我宰掉夜阳后，再找她清算总账，所以勾结夜阳背叛我！”
“凤君把她玩腻了，她眼见地位不保，就去讨好夜阳！就是这样的！我不可能败！这些都是假的，我是无敌！”
“可怜！”夜阳抽出三生寒戟，黑暗风暴刹那崩溃，他落到地上，望着疯疯癫癫的雷鸣，冷笑着摇摇头，长戟呼啸而过，一颗头颅飞起，鲜血狂涌。
旁边盘坐调息的胡妙妙，望着雷鸣分离的尸首，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随即又变得无悲无喜，身影变幻，夜阳出现在她身前，一只手提着长戟。
锋芒毕露的戟刃，在她眼前闪烁寒光，耳边飘着的一缕青丝，被凌厉的气息扫过，径直断成了两截，夜阳声音冷淡：“你呢？还要继续打吗？”
胡妙妙虽然精力消耗巨大，体力、妖元、规则却保持圆满，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真的要打起来，濒临油尽灯枯的夜阳，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耳中回响雷鸣的声音，又想起他临死的惨状，胡妙妙不由得退却了，朝夜阳摇了摇头，问道：“皇子殿下觉得此行是否能胜出？”
“凤君是什么实力？”
胡妙妙愣了愣，夜阳问凤君什么实力，而不是问明玉尊者什么实力，显然，对双翼黑狼有足够的信心，小小一个问题，就让她彻底息了其他心思，老老实实回答。
“二十年前，我从丘山域逃到冰凤族，那时候，凤君已处在假圣境多年，真实战力为至尊妖王巅峰，寒冰规则小成。”
“这些年没听说他突破妖圣的消息，不过气息愈发深不可测。如果没有铸就圣台的话，现在的实力至少是绝代妖王。”
“比之刚才的雷鸣如何？”夜阳又问。
“这个……”胡妙妙犹豫了，雷鸣本身是至尊妖王，服用了雷暴丹，修炼了天雷殛后，勉强达到绝代妖王。
思索了片刻，胡妙妙无奈摇头：“我没有见过凤君出手，无法比较。”
这在夜阳的意料之中，能布置陷阱埋伏他，凤君自然有些心计，不会轻易展现自己的战力，若是真能从胡妙妙口中套出，那他倒是该怀疑了。
接下来，夜阳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和蝶丽说的差不多，他也没有了疑虑，向胡妙妙道：“撤开辟魂丹保护结界。”
胡妙妙没有犹豫，按照他的吩咐，把包裹灵台的透明护罩，撕开了一条口子，一股清凉的魂力，顺着裂缝钻进脑海，附身在拳头大小的魂源上。
“灵魂禁制我已布下，从此以后，但凡你有对我不利的念头，我能轻易摧毁你的魂源，不要试图找人驱除，禁制受到压力，会直接爆开，后果你自己清楚。”
“是。”胡妙妙点点头，又问道：“奴婢可以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在这里等着就行。”夜阳说着，收回了三生寒戟，凤凰羽翼挥动，迈步往山上走去，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
离开了胡妙妙的感应范围，夜阳才卸下浑身防备，瘫倒在一块巨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面色惨白，此时的他，的确是油尽灯枯了。
丹田稀薄的妖元运转，勉强恢复了些力气，从琅琊戟的内空间，夜阳取出一个小玉瓶，两只手颤颤巍巍，抖出两粒青绿色丹药，张开嘴吞了下去。
清清凉凉的药力在体内炸开，夜阳缓缓盘坐好身子，药力顺着大小周天一遍遍运行，不断冲刷周身受损的经脉，弥补四肢百骸的血肉组织，补充了近乎干枯的妖丹。
而在山顶的洞府里边，凤君看到夜阳击杀雷鸣，也没有再继续等待，拿起旁边的雪白长剑，迈步走出了山洞，在山顶的平地上，缓缓盘坐了下来。
……
两个时辰后，一个青衣身影，漫步登上了山顶，很快走上平地，走向了盘坐的凤君，静静站在他身前。
当年在悬空域见面，只过了几十年光阴，凤君外貌没有变化，气质却截然不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眉宇间遍布阴寒，给人无比强烈的阴冷感。
夜阳望着凤君，两人对视片刻，审查过他的瞳孔，夜阳有些惊奇，道：“你竟然没有服用辟魂丹？就不怕我直接下杀手？”
“半个月的灵魂免疫，换十年静心修养，时间太长了，十年，呵，修为停滞十年，我可等不起。”凤君冷笑。
难道是有灵魂防御秘宝？夜阳又升起这样的猜测，魂力全面感知着凤君，却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波动。
凤君看着夜阳的目光，就像是猜测到他的疑惑，开口道：“灵魂防御秘宝何其稀有，能完美防御圣境魂魄的，只怕连惜陌公主都没有一件。”
“你不必如此戒备，从你踏入孤岛开始，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下，我没有趁你重伤击杀你，就是为了等你来这里，与我公平一战。”
此言一出，夜阳反应了过来，盯着凤君缓缓道：“你竟然已经突破了圣境？”
“没错！”凤君点点头，一座洁白无瑕的雪白小台，通体流转圣光缓缓从头顶灵台飘出，凤君咧嘴：“我三年前成圣，铸就极品冰属性圣台，规则之力大成。”
“今天引你前来，为的就是一场大战，你尽管动用魂力，拿出你真正的本事，不会有丝毫限制，我势必斩你于此，祭典我祖父在天之灵。”
凤君字字铿锵，落地有声，有种不容置疑的魄力，夜阳闻言，默然片刻，而后道：“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将死之人罢了，你的问题，我尽量回答。”凤君大笑，握着雪白长剑，已经不将夜阳放在心上。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好不容易假死脱身，只要好好躲起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为什么非要跑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置我于死地？”
“我如果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理会你的威胁，直接把事情告诉天妖，天妖来人你焉有活路？第一次能以假死脱身，第二次就不有命了！”
“所以，我在赌！”凤君回答道，面无表情，冷冷开口：“我赌你不敢说，赌你不屑讲，赌你不敢不来，赌你不知天高地厚！万幸的是，我赌对了。”
夜阳点点头，的确，他赌对了，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前来，遭遇埋伏，确实中了凤君的算计，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在悬空域的时候，虽然有点过节，但也算不得深仇大恨，你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非要取我性命不可？”这是夜阳最大的疑问。
“无冤无仇，无冤无仇！”一直波澜不惊的凤君，语气突然变得激动，怒极反笑：“我们要是无冤无仇，那我普天之下，就没有仇人了！”
“乱妖域里，要不是你多管闲事，绑架长公主、嫁祸地妖国的计划怎么会失败，要不是计划失败，神妖人被擒，秃鹫族怎么会将计就计，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天妖殿上，要不是你横插一脚，鸿鹄、秃鹫两族，怎么会被逼出手，落得举族夷灭的下场，若不是你巧舌如簧，天妖地妖怎么会联手对抗神妖！”
“妖界混战，若没有你在后方，带着军队征讨四方，拔除神妖安排的卧底，神妖皇朝怎么会处处制肘，被迫困居太古域，遭到各方围剿。”
“如果没有你！鸿鹄、秃鹫族力尚存，祖父不断掉左膀右臂，金翅大鹏族不临阵反叛，与神妖大军里应外合，实力足以颠覆烈焰凤凰族！”
“都是因为你！冰晶凤凰族本可以颠覆烈焰凤凰族，成为天妖国唯一的皇脉，祖父能成为天妖国的真正掌权者，与神妖皇朝万年交好，建立不世功勋。”
“可是，神妖皇朝覆灭，祖父身死道消，冰晶凤凰族被贬，与曾经的奴才称兄道弟，处处看人家脸色，背叛的金翅大鹏族，地位却扶摇直上，这全都拜你所赐！”
“我本该是天妖太子，迎娶惜陌公主，掌握烈焰凤凰族，成为下一代的天妖皇！可是现在呢？苟延残喘，就像苟且偷生的老鼠！见不得光，终日躲在阴冷的地窖！”
凤君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激烈，眼中充斥怒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脸色狰狞，几乎是吼着出声：“而你呢？”
“地妖皇子！绝顶天才！战功赫赫！你高高在上，权势滔天，随意掌控无数人生死，只要你想，就什么都能得到！等夜长风死了，整个妖界都是你的！”
“凭什么！”
“凭什么你能得到公主芳心，我却每次都吃闭门羹！凭什么你们如胶似漆，我却只能相敬如宾！你说只是要好的姐弟，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
夜阳怔然，缓缓摇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不甘，嫉妒心作祟罢了。”
凤君癫狂大笑：“没错，我就是不甘，我就是嫉妒！我不在乎祖父是生是死，不在乎公主心系何人，我就是要杀掉你，杀掉你我就开心了！”
“呵呵。”夜阳冷笑不语。
“所以，你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把多年积蓄的不快抒发完毕，凤君再次变得冷静，目光冷漠。
“我倒是准备好了，你呢？”夜阳回道。
“我？从刑场下来，苟延残喘到今天，一直都在准备！”
“不不不，你误会了。”夜阳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好面对死亡了吗？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我？哈哈哈……”凤君大笑不止，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就像是听到了非常有趣的笑话，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可能没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什么情况，我清楚得很，不清楚的，只有你自己！”
“噌！”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骤然闪亮，凤君怒起拔剑，接连劈出四道剑光，口中怒骂：“我让你狂！我让你狂！我让你狂！”
四道剑光交错重叠，转瞬即逝，毫无疑问，劈中了近在咫尺的夜阳，当场把身体分割成八大块，在他身后的坚硬石地，留下四道长长的剑痕。
只是，身体碎块的交接面，没有丝毫鲜血流出，在分裂之后，化作青烟徐徐飘散，凤君脸色渐渐凝重，一个青衣夜阳，漫步走上山顶，走到他身前，停住脚步，继续开口。
“你若是继续在冲脉境打磨，想办法限制我的灵魂力量，单单使用元气修为，一个状态全省、意识清醒的绝代妖王，我还真的可能不是对手！”
“唰唰唰唰……”雪白长剑挥舞，无数道剑光爆发，走到凤君身前的夜阳，瞬间密集的剑光洞穿，窟窿里青烟直冒，凤君冷笑：“哗众取宠，小丑而已！”
“不过，你既然不加限制，区区低阶妖圣的力量，也想要与我争斗，妄言击杀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另一个夜阳，从一块巨石后走出。
刚走出没两步，迎面而来的剑光，将他从中间劈成两半，黑雾升腾，又一个夜阳，出现在凤君身后，负手而立，语气冷漠。
“你真的以为，成为妖圣，就能杀我了？你真的以为，极品圣台，就能杀我了？你真的以为，规则大成，就能杀我了？”
“鬼鬼祟祟！”凤君冷哼，长剑挥斩，背后的头颅飞起，散成青烟，目光环视四周，猖狂大笑：“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不管你有多少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话音未落，一个个夜阳，顿时从各处现身，有的从山下走来，有的从树上跳下，有的从洞府钻出，有的从云层降落……
密密麻麻的夜阳，团团围住了山顶，样貌面色、气息目光，如同一个模子刻出，声音整齐，震耳欲聋：“你对灵魂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冷漠无情的声音汇聚成流，在山顶上空迂旋回荡，八百多个夜阳同时出手，施展各自的手段，杀向了中间的凤君，气势滔滔，凶威浩荡。
有的夜阳赤手空拳，拳罡猛烈，内劲重叠，有的夜阳通体冰寒，吐息寒潮，化作风暴，有的夜阳浑身炽热，张口烈焰，焚金化石，有的夜阳环绕黑雾，雾气朦胧，吞噬生机。
也有的夜阳，用魂力构造兵器，一个弯弓搭箭，搭在弦上只有一支，放手后却化成数十支，一个夜阳举着长戟，锋利的戟刃上，覆盖着薄薄的器芒，乱砍乱劈。
旁边不少挨得近的夜阳，被他手里锋利的长戟，轻易划伤了身体，一条手臂落下，一个独臂夜阳冲上前，大吼大叫，声波刺耳，和拿长戟的夜阳扭打起来。
周围其他的夜阳见怪不怪，没有搭理内讧的两人，让出一个圈子给他们争斗，外围少数几个夜阳见状，挤不进中间，便有样学样，跟旁边的夜阳打了起来。
山顶场面一度混乱，中央的凤君手执长剑，不断劈杀冲上来的夜阳，每一个夜阳被杀，都有另一个补全位置，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几乎被人山人海淹没。
八百个夜阳，修为都在元丹境，对妖圣修为的凤君，完全没有威胁，一道剑光闪过，就能带走十几条性命，可是死掉的夜阳化作青烟，又汇入了剩下的夜阳体内。
这导致剩下的夜阳，修为实力越来越强，当只剩下两百个夜阳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是冲脉境修为，两百个妖王蜂拥而上，连凤君也感到吃力。
要知道，剩下来的夜阳，不仅汇聚了溢散的能量，同时会吸收死掉夜阳的特性，变得越来越棘手，从开始的一剑一个，到现在劈死一个夜阳，开始需要出第二剑。
“万剑朝宗！”雪白长剑轻吟，数百道剑光激射，扑上来的二十多个夜阳，瞬间被剑光射成筛子。
“剑舞惊鸿！”长剑唰唰狂舞，剑风汇聚成洪流，化作呼啸的飓风，把周围靠近的十几个夜阳，撕成了无数的残肢断截。
圣台圣元迅速消耗，凤君很快清醒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按照这个消耗速度，只怕场中的夜阳没有杀光，他的圣元就会消耗干净，被剩下来的人撕碎。
凤君其实并没有剑道天赋，从小就很少接触兵器修炼，直到一百多年前，鹤无双跟随鹤老剑帝访友，来天妖国居住了一段时间，每天清晨都在屋外练剑。
而鹤无双每次练剑，凰惜陌都偷偷观看，这件事传到凤君耳中，鹤无双离开天妖国后，他才开始修习剑道，本来不喜欢剑法的他，日日夜夜勤学苦练。
短短百年间，硬是将剑术造诣，磨练到第二境衍化。甚至达到了衍化的中期，炼芒成罡的境界，但事实上，他最擅长的，还是寒冰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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