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年：血战十年（下）

三个月过去，走失在孟禹山脉内的将士也全数回归，死的活的都回来了，哪怕是死无全尸的，也有血淋淋的骨头或染血的衣服送回来，青蛇卫四万人驻守辽山域，加上最开始进山的一万人，十一万人，只剩下了不到七万人，十一个将领也只有八人活着。

        猎牙部队十万人，光是战死的人数就两万有余，风跃桁、梁署两位将军遇害，连太上修为的副军团长梁景铭都陨落，行令司卫队死亡近半，赵铭哲身死道消，这口气，夜阳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孟禹山寨这几族虽已全军覆没，可威武皇这个始作俑者却还活得好好的，神妖皇朝这罪魁祸首仍然统领妖界，游战妖界许多年，猎牙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夜阳睚眦必报，自然不会让仇人好过。

        火化了收集的尸骨与遗物，处理完战死将士的后事，猎牙在孟禹山脉中修养了半年，半年后，血狼卫和猎牙从山脉出发，目标，直指西部太皇山！

        太皇山本是九头狮族领地，九头狮族在荒古之战战败后，大部分人逃往了妖界中部，族地中剩下的族人一部分被屠戮，一部分被软禁，太皇山也落在了天地联盟的手里，被盗天鼠、天角蚁、黄金巨人、狸猫、血藤铁树五族掌控。

        妖界东南西北四处战场，其他三处都处在稳稳的上风，太皇山虽是五族联军，但这五族都实力有限，在顶级种族中属于末流，西部的其他种族也大部分投靠了神妖皇朝，九头狮族想要夺回族地，也全力猛攻，五族只能勉强守住防线，无法前进一步。

        黄金巨人族十万人，狸猫族十五万人，盗天鼠族和天角蚁族二十万人，血藤铁树族二十五万人，外加附属各族的三十多万人，也只有一百二十万左右的战斗力，能拿得出手的太上强者也只有十一位。

        神妖皇朝方面气势汹汹，九头狮族仅剩的三十万族人全部投放到战场上，海鲨族、云豹族和雷蝠族也有六十多万人助阵，神妖皇朝金犼族的一个军团协助，光是精锐军队就有上百万人，尚有附属的五十万普通部队，太上强者足有二十位，神妖皇朝赫赫有名的威武皇亲自压阵。

        盗天鼠五族处境堪忧，若不是依靠险要的地势周旋，有太皇山的顶级防御阵法守护，说不定早已丢失了阵地，然而近些年来，随着神妖皇朝其他战场的失利，对西部的攻势也愈发紧迫，太皇山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神妖皇朝在孟禹山脉的计划失利，一位太上长老陨落，连威武皇都身受重伤，对西部太皇山的攻势也减缓了许多，天角蚁五族也喘了口气，忙碌地布置着各种防御战线，只可惜，没能派上用场。

        奎亥纪元一八二年，正月六日至三月二十八日，血无极与夜阳等人赶到太皇山，二十万血狼卫与八万猎牙加入战场，五族收到天地联盟命令，抛弃了原有的防御布置，主动向九头狮等族发起进攻。

        除此之外，妖界北部地妖国的孤狼卫，南部天妖国的毕方卫，都横渡到了西部太皇山，切断了威武皇等人与中部的联系，地妖国二长老血道同亲自率领两大军团，降临在九头狮等族后方，与五族联手，合围神妖皇朝西部大军。

        与此同时，地妖国、天妖国、白虎四族，在北部战场、南部战场与东部战场，共同向中部各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拖住了神妖皇朝支援西部的有生力量，九头狮几族陷入孤立无援的隔绝状态。

        血藤铁树族、盗天鼠族、天角蚁族、黄金巨人族、狸猫族、血狼卫、孤狼卫、毕方卫、猎牙，一百六十万精锐，合围九头狮族、雷蝠族、海鲨族、云豹族与金犼族军团，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奋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族军需物资受限，终于弹尽粮绝，数十万年传承陆续覆灭。

        天地联盟方面损失惨重，毕方卫战死了八万余人，几乎被打残，血狼卫、孤狼卫也损失了五万多人，其他几族亦是元气大伤，雷蝠族、海鲨族、云豹族被屠戮一空，三族在妖界彻底除名，九头狮族精锐悉数陨落，名存实亡，金犼族一支军团也全军覆没。

        猎牙军团长梁景山、血狼卫大将军血无极、孤狼卫将领与毕方卫将领，大型战舰血狼号压阵，四位老牌皇者，协同血狼族老辈皇主血道同，合攻威武皇。

        接连遭到了三计巨能炮轰杀，重伤的威武皇虽被成功斩杀，临死前的拼死反击也让梁景山等人身受重伤，伤势之重，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修养，再无任何的战斗力，孤狼卫大将军夜长寒硬抗了威武皇两道攻击，几乎半废，所幸被血道同救下，这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盗天鼠族族长盗青南，铁血藤树族族长藤漠谷，黄金巨人族族长金不换，天角蚁族族长力拔山，狸猫族大长老  胡太纥，与九头狮族四族的族长激战，旗鼓相当，血道同加入战斗，雷蝠三族族长被击杀，九头狮族族长被生擒。

        书自在独自一人对抗九头狮族的大型战舰，事先布下绝天封地大阵，将战舰引入阵中，隔绝了战舰与外界能量的感应，困住了这艘战争堡垒，历时几个月，终究耗尽了其内部的能源。

        此战，神妖皇朝投放在妖界西部的军事力量全灭，真犼族第五号人物威武皇陨落，高层强者或死或俘，无一人逃脱。天地联盟虽取得了最终胜利，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精锐部队三成战死，三成重伤，四位太上强者不幸身陨。

        本来就只剩下八万人的猎牙，经过这两个月的惨烈大战，直接缩减到不足六万人，十万猎牙，近半都丢在了西部领地内，剩下的人饱经战火，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可夜阳却再没有让他们上战场的心思了。

        在天地联盟的占领区内，所有和神妖皇朝有亲近关系的种族，基本上都被猎牙这些年来扫除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都对天地联盟忠心耿耿，后方再无威胁，猎牙部队亦是元气大伤，夜阳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折腾。

        太皇山之战后，天地联盟传下命令，五族负责清扫战场，追剿神妖皇朝残余势力，孤狼卫、血狼卫受损严重，接替赤狼卫和黑狼卫镇守地妖国后方，几军清理完战死将士的尸骨，进行了沉重的火化仪式，夜阳也带着猎牙剩下的五万多人和四万多的骨灰，回归了血色荒野。

        从奎亥纪元一六九年离开赤蒙盆地，一八三年再度归来，历时十四年之久，夜阳带领着猎牙转战妖界各域，离开时满满的十万人，中间还有白羽狮五族的加入，而今抵达赤蒙盆地时，却只剩下不到六万人，令人不禁唏嘘不已。

        猎牙的小型战舰在孟禹山脉中被毁，乘坐的是血狼卫的血狼号，血无极忙着回血灵城和赤云平交接，只把夜阳等人送到了赤蒙盆地外，猎牙众人步行入山。

        一别十多年，血色迷林没有丝毫变化，有了白羽狮五族的汇入，中部平原的赤蒙城倒是又扩建了一番，城中热闹非凡，欣欣向荣，城外的许多荒地都被种植了药材之类的修炼作物，深林中的山寨里也有不少人在训练，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山寨大门两边的石柱上，荣耀柱上刻写了许许多多的名字，一边的荒地也被打理出来，连片的坟冢林立，有两万人之多，是猎牙这十四年来战死的将士，尸骨在前线火化，骨灰被陆续送回此地安葬。

        望见猎牙大军归来，赤蒙城中的几族自然是满心欢喜，可当看见那不足六万人的队伍，得知了这三年时间在孟禹山脉和太皇山的消息，这种喜悦也被迅速冲淡，尤其是啸风虎族，得悉族长风跃桁战死，第八军中的啸风虎族人去了十之六七，一个个面目凄凉。

        赤蒙山寨外，猎牙为孟禹山脉和太皇山战死的四万多人举行了肃穆的葬礼，一座座崭新的坟冢接连树立，夜阳将每个人的名字都一笔一划地刻写在荣耀柱上，与猎牙的全体将士进行了沉重的默哀仪式，为这些人的身后事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葬礼持续了七天之久，无论是猎牙部队或者是赤蒙城中的几族人，哪怕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身体不便的退伍将士，都悉数到场，目送四万人入土为安。

        “死者长已矣，生者且珍惜。”礼毕，夜阳面无表情地平静开口，望了眼被密密麻麻的名字覆盖了快一半的荣耀柱，又看向只有梁秋泽名字的耻辱柱，却话锋一转，道：“这耻辱柱上的人还是太少了。”

        猎牙高层强者也从悲伤中脱身，听见夜阳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没来得及出声询问，便看见夜阳又把目光投向高层中的一个人，继续接着道：“沙副将？你觉得如何？”

        夜阳口中的沙副将，是流沙族的族长，担任着第八军的副将，第八军的将军风跃桁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另一名副将是暴熊族的族长，也在太皇山之战中不幸陨落，只能由流沙族的副将暂时掌管第八军。

        众人顺着夜阳的目光望去，那位沙副将被万人注目，心中猛地一突，却强装着镇定，面色悲痛地回道：“我等猎牙将士，皆是良心忠勇之辈，又有殿下的英明领导，自然不可能出现叛逆之徒！只可惜这几万好男儿，却惨死于神妖皇朝的毒手！”

        夜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依旧盯着沙副将，目光盯得他心头发毛，夜阳转过了这话题，又继续问道：“风跃桁将军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连身上的通讯玉简也丢了，此事你如何看？”

        沙副将闻言，脸上的悲愤之色更甚，咬牙切齿地道：“将军忠肝义胆，体贤下士，是我辈楷良，奈何被神妖皇朝所害，属下心中恨呐！”

        “哦？”夜阳的目光毫无波动，却又道：“风跃桁将军只剩下几段碎骨，明显死后还遭到了残酷的暴行，本殿下怀疑是有人故意毁尸灭迹，你觉得呢？”

        “属下不敢胡乱猜测！”沙副将低下了脑

        袋，心中猛地打鼓。

        “若我非要你猜测呢？”

        “风将军是前辈烈士，属下不敢胡乱猜测！”

        “好吧！不猜就不猜，若是知道与风将军之死与谁有关，你会怎么做？”

        “剥其皮，食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碎其骨，灭其魂，屠其族，有关之人，属下不惜万死以诛之！”沙副将猛然抬起头，眼中凶光暴露。

        猎牙众人也被他这席铁骨铮铮的感染，纷纷感同身受，决心要为战死的几万同胞报仇雪恨，可在这群情激奋的时刻，一道不合时宜地声音却淡淡响起。

        “你发誓？”

        “嗯？”众人心中的热血渐渐平息，沙副将也满脸不解地望过来。

        夜阳继续开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发誓！用血脉起誓！向大道发誓！沙族长！你不敢吗？”

        这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普通人不明所以，猎牙高层却齐齐变了脸色，梁景山、梁秋明面露狐疑之色，梁秋谭等人震惊得睁大了双眼，丰修远目光微眯，不自觉地握紧了袖袍中的剑柄。

        沙族长脸色唰一下煞白，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夜阳，几乎咆哮着出声：“你怀疑我！”

        夜阳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平淡：“你错了，我正是相信你才让你发誓，我如果不相信哪个人，直接杀了就是，根本不会废话，你们这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我一言不发直接灭族的事还做少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沙族长苍白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一下瘫倒在地上，这番反应落在众人眼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流沙族的几个统领也在此时惊慌失措，梁秋明目光不善，梁景山却像心口堵了个大石头。

        夜阳无视了众人，道：“我留着你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弄清除了你们流沙族之外，还有哪些人？”

        “你也知道猎牙的规矩，一人背叛，全队同诛，而若是一族之主背叛，那么这一族的所有人，都得死！不仅自己要挂在耻辱柱上，女子沦为娼妓，男子成为人彘，不用我多说了吧？”

        “念在你和流沙族在太皇山上踊跃奋战，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交出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以及你背后的主谋，我允许你辞掉族长的职务，你的族群可以离开赤蒙盆地，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流沙族不知情的族人早已陷入恐慌，听见夜阳的话，纷纷向沙族长投来求助的目光，他脸色发青，目光灰暗，无助地看向夜阳，问道：“你保证？”

        “我以血脉起誓，向大道发誓，保证让流沙族无辜的族人离开赤蒙盆地！”夜阳当即发下血誓。

        “我……”沙族长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正准备开口妥协，一个人却从人群中窜了出去，凶威浩荡，一掌拍在沙族长头上，沙族长双眼怒睁，脑袋像西瓜一般啵地爆碎，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大胆！”其他人都被这变故震惊，可丰修远却及时反应过来，一声怒喝，手起剑出，刚击杀了沙族长的梁景盛不闪不避，直接被一剑封喉，体内的生机被尽数搅碎，也倒在了血泊里。

        从梁景盛击杀沙族长，再到丰修远击杀梁景盛，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情，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两人都已身死道消，丰修远面带愧色地在夜阳前方抱拳行礼，开口：“属下情急心切，失手击杀了叛逆，甘愿辞去副军团长之职务，以做惩罚！”

        梁景山、梁秋明双眼怒睁，猎牙众人面色骇然，夜阳深深地看了丰修远一眼，挥了挥手道：“准！”

        ……

        最终，猎豹族参与此事的几人陆续服诛，流沙族的高层也无奈认罚，十几位长老强者悉数自绝，包括梁景盛和沙族长，名字和尸首都被挂在耻辱柱上，成了夜阳霸权的第二批牺牲品。

        其他无辜之人，也网开一面，只是遭到了流放的惩罚，在半个月后离开了赤蒙盆地，只可惜几个月后又有一则消息在赤蒙城流传，说是这几万人离开赤蒙盆地后，被一伙残暴的盗匪盯上。

        失去了高层强者的众人毫无还手之力，一部分人被直接残杀，一部分原属猎牙的人则被废掉了修为，砍断了手脚，有几分姿色的女族人都沦为那群盗匪发泄的工具，遭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后，也悉数枭首。

        消息传进赤蒙城，也只是流传了几天，便再没有掀起任何波动，明眼人都知道是谁下的手，可谁都不敢乱言，可惜自作聪明的人这次却猜错了，在莫名中背上黑锅的夜殿下站在山寨的高楼上，望着山寨外训练的猎牙部队，也没有说什么。

        猎豹族、白羽狮族、啸风虎族、火云鹤族和暴熊族，几族在战场上不知陨落了多少人，这尸山血海的仇恨，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消除，夜阳保证过让那些人离开赤蒙盆地，至于其他人的仇恨，就不关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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