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洞府，远古诸帝！

　　    苏贤等人的行事风格一向秉持着“我看到了就是我的”的原则，这不，在十多只雪绒貂似暴虐凶徒直起身子，妖眸里闪烁寒星之时，苏贤和叶知秋甚至都已经分配好了两大修炼资源的归属，于巨鲲阴暗潮湿的大嘴内相谈甚欢。
　　    啾啾！
　　    潭边，雪绒貂王颇为不满，半米高的身段略显笨重呆萌，站在十多只雪绒貂前朝巨鲲指手画脚般地发出声响，血鲲鹏懵懵懂懂地愣神在原地，竭力领会貂王传达的要义，在心底默默翻译了八成后，才渐渐恍然，貂王是在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神圣不可侵犯，念你血脉高贵，我等不与你计较，还请速速离开。”
　　    尔后，血鲲鹏问苏贤该怎么回话。
　　    苏贤呕心沥血地教了巨鲲数个方法，比如不鸟这蠢兮兮的貂王，直接从它身边路过，看它会不会气得原地爆炸，再比如回一句“你跟我计较试试”，论嚣张猖狂和资本，血鲲鹏绝对是帝山中的王者，因为它凝于无形，还占据天时地利，逃遁无碍。
　　    最后，念在大家同是妖兽，主张和睦为主，巨鲲传音回道：“这不是你们的地盘，这是帝冰龙的地盘！你们也是入侵者，我只是到此一游，我们之间互不干涉。”
　　    言罢，巨鲲气定神闲地游向崖边仙气环绕、霞光氤氲的洞府，直接无视了一旁的雪绒貂。
　　    雪绒貂一族当场石化，或许是做贼心虚，暗道竟然被这只妖兽知道了它们是占据了帝冰龙的地盘。
　　    雪绒貂先祖十万年前消失后，因久久不归，雪绒貂在帝山的地位一落千丈，因沦为底层，遭到其余妖兽的排挤，只能聚在资源匮乏的第一重山，后逢帝冰龙离去，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却被一条诡异大鱼撞见，上万年来积淀在种族骨子里的奴性让雪绒貂一族此刻选择了悻悻不作声，这条大鱼不跟他们抢龙血星河潭就好，至于那先祖主人留下的洞府，十万年来都无妖兽可进入，它们也升不起半点兴趣，这条大鱼想去便随它去吧。
　　    凡石堆砌的洞府，因有冰帝伟力的加持，屹立山巅十万年不倒。
　　    洞府建立在崖边，意味着路到尽头，亦是冰帝对自己修炼之路的暗示！
　　    不破不立，没有路，就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洞府的门庭因上万年被帝冰龙瞻望悼念，以龙息洗涤，慢慢有了灵性，光辉中似有游龙吐雾，衬之第八重山的光风霁月，硬是营造出了一种登临仙境的朦胧感。
　　    不过，这些道理雪绒貂统统不懂，它们只知道，第八重山唯一对它们族群大有裨益的就是龙血星河潭，其它的东西都不重要，于是，两分钟后，十多只雪绒貂目送着大鱼视洞府前的禁制为玩笑，如穿过一道通透的水幕，如入无人之境，娓娓消失在了它们的视野里，赫然是进入了先祖主人留下的洞府内。
　　    十多只雪绒貂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因为，它们不知道先祖主人在洞府里留下了什么，自然无法想象这一下鱼跃对人类、对大陆修士、对整个修炼界的超凡意义。
　　    ……
　　    立于云端的洞府已有出尘之美，似珠宫贝阙，烟霞笼罩，不愧为十万年妖帝的清幽居所。
　　    待血鲲鹏一闯入，苏贤、叶知秋和祖楼影三人跃出，嗅到洞府内的幽兰香气，角落生长着一节通体如雪的修篁，长竹含烟，一丈外摆有一桌案，众人顿时遐想无边，思绪飞跃万古，仿佛看到十万年前有一绝色女帝，端坐案前，身姿窈窕娉婷，于自己开辟的静室砥砺修行，求索问心。
　　    如今，洞府内已杳无人迹，尘埃落尽，徒留芳香，桌案上没有它物，没有想象中的传承之物，没有古籍云云，没有储物戒，一切从简，只有一块刻满了浪花般夸张线条的黑色方石，此乃回音石。
　　    在苏贤伸手欲触及回音石时，叶知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挥手间紫光射出，布下五阶隔音阵，再松开手，朝苏贤点了点头。
　　    看来，叶知秋对舒鸳三人依旧设防，苏贤可以告知她们一些事，但他对她们仍抱有十足的提防。
　　    叮！
　　    当苏贤的手指碰到回音石时，只听泉水叮咚般的滴答响，穿越万古的话音如浪花般迭起，祖楼影面庞紧绷，心中澎湃，因为他发现苏贤和叶知秋并不避讳他，
　　就让他一个在东域都偏边缘化的人物如此近距离聆听来自远古妖帝的教诲，不禁受宠若惊。
　　    来不及他惊诧，冰帝珠圆玉润的悦耳之音响起。
　　    “一年多以前，据闻青羽大帝臻至半步祖境，与吞天妖蟒一战。这一战打得惊天动地，山河失色，繁华富饶的东域支离破碎，大帝失踪，修炼界动荡不安！”
　　    苏贤陡然震动，祖楼影和叶知秋更是目藏惊悸，不敢出声，生怕错漏了冰帝的讲述，这一段历史在古籍上是缺失的，被后人尊为远古秘闻，不料在此地有望听到远古妖帝的回忆，这是何等幸哉！
　　    冰帝对聆听之人不闻不问，继续娓娓道来，“两个月前，无锋大帝突破了。双祖境。”
　　    说到这，冰帝微微停顿，语气复杂，有吊人胃口的嫌疑，不过几秒后苏贤三人就明悟了冰帝为何是这般态度。
　　    “一个我穷尽此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大帝之名，举世超然！”这是一声充斥着小女儿姿态的呐喊，“然而，人类中妖祖的出现，引发大陆剧变。中心大陆开启了。我也不知道中心大陆为何物，我常年封闭式修炼，孤陋寡闻，若非好友传讯，至今我都被蒙在鼓里。只知道，远古三大帝曾联手查探过中心大陆，结果却无疾而终。”
　　    “有些事，是禁忌，不能说，据说，一开口就会陨落。我只能说，原来我们人类修士只是井底之蛙，顾盼自雄，以为自己是大陆的中心，却不知这座大陆早有主宰，它们才是秩序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它们没说，无锋大帝亦无解释，我们一众妖帝只能遵从，去到那诡秘陌生的中心大陆。滞留者，杀无赦！”
　　    “据说，中心大陆是比远古大陆更高一级的存在。像我这种止步妖帝二阶的人，都可能在那里重新起步，再创巅峰！当然，只是‘据说’，找不到消息的源头，我近百年的阅历告诉我，机遇与危机并存，甚至，我可能逃不过这一劫。”
　　    “我不知道你是谁，是不是我嘱托的那几位好友，抑或是陌生人，也不知你会在何时听到我的留音。能闯过八阶大阵，突破我在洞府周边设下唯有妖帝才能无视的禁制，想必你再弱，也到了至尊层次。到了你这层次，帝山的一切恐怕都是浮云，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入你法眼的。”
　　    “帝山差不多也空了，但帝冰龙的后裔，还有我收留的很多它们族群里的妖兽，我都带不走。我一生没有子嗣，二十年前行走人间时同情心泛滥，收下一义子一义女，义子愿意跟我走，义女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留她在第六重山，安心潜修。你已走到第八重，可能已经与小女照面。我不知悉你秉性，倒是恳请你善待她。”
　　    “前提是她还活着。这一遭我自己都将生死不明，哪还敢有什么奢望。她也该长大了，也可能变成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婆了，也有可能，打开这座洞府的就是你，孩子。不过应该不是，因为她的资质我清楚，没有奇遇，一生无望至尊。人这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回忆半生，突然想起一样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当年，我选择在这里建造帝山，是因为发现山下地心孕育了一样元始之物，应是宝兽梦寐兽的妖食，唤作蒙昧衍一烟。帝山难建，以我的实力是造不出这等规模帝山的，这一切还是这元始之烟的功劳，它能衍化天地之元。有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此烟奇异，于妖帝都无用，我想能将其视若珍宝的唯有梦寐兽了。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虽然我此去中心大陆，剩下的一切都成身外之物，可也不该便宜了外人，你说是吗？我没能耐设局，也没那魑魅魍魉之心，我只是听说诸帝都为自己留了后手，若一去不归，待得有缘人，滴血重生，或凭借一枚神念种子重新苏醒。可是，这个方法，好像不太靠谱。它们能监视远古大陆上的一切，自能断绝所有人的后路。”
　　    “我修炼近百载，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个怕死的人，失去进取磨砺之心，渴望长生，没了锐气，此去九死一生。我想了好久，在这桌案前，枯坐数个时辰，时间不等人，我马上要启程去中心大陆了。我想了好久的，才留下这枚回音石，你能帮我吗？帮帮我，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举手之劳，我愿予以厚报……”
　　    啪！
　　    言尽于此，承载了十万年前留话的回音石使命终结，顷刻间碎成粉末，散落在湛湛桌案上。
　　    一朝解惑
　　，远古诸帝突然消失的秘密，此刻已是昭然！
　　    饶是青羽都听得极为认真，这些事都是在他陨落后发生的，涉及到了古无锋等人消失的隐秘。
　　    冰帝留言中的“它们”、“主宰”等，青羽、苏贤和叶知秋都听懂了，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才一点就悟，它们无非是天上那帮纵横万古的妖祖。
　　    剩下的谜团就是为何妖祖们要驱赶诸多妖帝和古无锋去往中心大陆。
　　    唯一的线索是，古无锋晋升祖境是开启中心大陆的契机！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猜测，谁都没有定论，叶知秋只是默默记下了此事，想着来日带回天机院与那帮老头子们讨论一下，其实远古之秘天机院早有窥探，大陆上远古时期留下的传承、秘境、险地何其之多，叶知秋也曾耳闻，这对天机院来说算是已知的事实，但一个远古妖帝的留音价值不言而喻，不容忽视。
　　    三人沉默良久，看着回音石的齑粉，听到冰帝的话后竟然没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反而觉得心头被一层沉重的阴云笼罩，远古的谜团因一道留音带到了这个时代，让这个时代的修士肩上同样背负起恐怖如潮的压力。
　　    人族崛起？
　　    中心大陆之秘？
　　    “你听懂了吗？”叶知秋突然问道。
　　    苏贤点了点头，“冰帝前往中心大陆，不可能留下麾下实力最强的帝冰龙在此。看来，数百年前洞破大阵，往北域深处翱翔的，应是修炼有成的帝冰龙后裔。”
　　    “你没懂。”叶知秋微微叹息，摇头道。
　　    这还不够懂？
　　    苏贤也不恼，继续分析道：“冰帝山五族止步于第六重山，刚好与冰帝义女停留之处契合。古妖锁和至尊器应该都是那人的，冰帝山还知道蒙昧衍一烟，显然那女的也留下不少讯息，被五族得到。不过人不知道哪去了，修炼不到妖帝，寿命不够十万年，八成是死了。也就是说，冰帝山里曾有两个人类留下遗言，我们得到了冰帝的，冰帝山五族得到的只是冰帝义女的，那枚令牌肯定就是冰帝义女的出入令牌。”
　　    “倒是至尊器破碎让人有点匪夷所思。碎片既然遗落在冰帝山，看样子是因为冰帝义女在冰帝山上发生过大战。咫尺天涯阵没有损坏的痕迹，这也就意味着冰帝义女不是和擅闯者打的，极有可能是帝山的内部战斗。但这种推测几乎没有意义，帝山任由外人侵占，她销声匿迹那么久，怎么想都是死了。管她和谁打呢！”
　　    叶知秋意味深长地盯着苏贤看，气息幽沉，道：“继续说。”
　　    “说什么？”苏贤扬眉反问。
　　    叶知秋气势一泄，看了看一脸沉思的祖楼影，又看了看风轻云淡的苏贤，无奈道：“看来你听懂了。”
　　    “当年，我……发现山下地心孕育了一样元始之物，……它能衍化天地之元。有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我只是听说诸帝都为自己留了后手，若一去不归，待得有缘人，滴血重生，或凭借一枚神念种子重新苏醒。可是，这个方法，好像不太靠谱。它们能监视远古大陆上的一切，自能断绝所有人的后路。”
　　    “我修炼近百载，……此去九死一生。我想了好久，在这桌案前，枯坐数个时辰，时间不等人，我马上要启程去中心大陆了。我想了好久的，才留下这枚回音石，你能帮我吗？帮帮我，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举手之劳，我愿予以厚报……”
　　    冰帝绕了大半个圈子，说了半天都不敢明说的话，全部潜藏在了她这些听似无厘头，实则暗有联系的话中。
　　    她怕被天上的妖祖阻扰，不得已出此下策！
　　    蒙昧衍一烟乃元始之物，不可捉摸，那帮妖祖可窥破万物，却不一定能看穿蒙昧衍一烟。
　　这就是冰帝为自己留下的后手！
　　    她突兀提起蒙昧衍一烟，暗示后来者去寻觅，又在留音中暗藏伏笔，实则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苏贤他们，她留了一枚神念种子在地心！
　　    藏在了蒙昧衍一烟里。
　　    三人全部领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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