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可我离不开你

沈萌萌进来的时候，白小辛正十分无聊的撵着地面上的干草玩。

        听说他的结果是最悲惨的一种，虽然没什么痛苦，同样没半点儿机会。

        可左边和右边居然言语之中居然都有羡慕的意思。

        自己就要彻底死了么。

        白小辛这几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他活的不算太久，也总是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得过且过，苟且偷生，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在目光所及的那一小块儿地方挣扎着。

        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没想过走的更远一些能看到什么，起点就是他的终点。

        他记得自己生前时候，刷网页曾经看到过，旅行的意义在于，你此刻的起点，有可能是别人的终点，而你的终点，其实也是许多人的起点。世界最奇妙的一点在于，如果不走出去，你永远不能知道别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有过很多机会，却总是选择放弃，当放弃变成一种习惯之后，现在的他也不觉得有多遗憾了。

        就像同样被关在牢里的另外两个家伙一样，他们此刻唯一的乐趣就是互相嘲讽着比较一下谁能存在的更长久一些。

        然而某一天，二者之中必然有一个先消散在这死牢之中，可想而知，到时候剩下的那个该是多么孤独寂寞。

        他们打着赌，却恐惧那一刻的到来。

        “小哥哥，还有两天，你便要走了，没什么想跟奴家再聊聊的了么。”清月笑吟吟的扒在他侧面的围栏上，脸贴过来，狭长的眸子弯出勾魂的弧度，只可惜对于正在玩草的白小辛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死人妖，你要是在老子牢房旁边，一拳头给你怼成屎信不信。”右边牢房不甘寂寞的接话道。

        “你觉得你在旁边我就乐意说话了？美的你。”清月皱眉回骂，白小辛趴在地上，脑袋撞了撞阴冷的地面。

        按照以往二人必定继续下去无休止的争吵，借此来打破此处死气沉沉的阴冷与静谧。

        然而今日清月更关心的明显是白小辛。

        “我还以为，我们总算能多个伴儿了。”清月突然就从泼妇骂街的状态之中变得有些伤感了，白小辛咧了咧嘴，有些不习惯“可算能躲开你们这两个碎嘴的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好歹也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你个冤家，就没半点儿感觉么。”

        白小辛搓了搓自己手臂，脊背发凉，“该有什么感觉？”

        呆在这儿简直就是对他的考验。

        正烦恼该怎么回答这个深刻的问题的时候，从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白小辛下意识的抬头望了过去。

        今天不是清月受刑的时候，自己被遣送走也是明日，怎么会有鬼差在这个时候进来呢。

        清月抽了抽鼻子，一脸嫌弃，“来了个女鬼。”

        “你鼻子还能闻出男女，还真是神奇。”白小辛借机转移话题，顺带嘲讽清月一波。

        “是感觉，女鬼的磁场跟我不合。”清月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脑袋，朝后退去，半晌之后便隐没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白小辛十分怨念对方的牢房居然比他的能大上三倍。

        正在他朝清月看过去的时候，脚步声，却停在了他牢房前面，紧跟着便是沈萌萌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小辛哥哥。”

        白小辛讶然的抬头，“萌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本来她以为自己很坚强，然而见到白小辛那一刻，这些天来的委屈压抑与担忧似乎在一瞬间从心底爆发了出来，沈萌萌强行压抑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眶，抿唇嗔怨道，“还问我问题！你才应该跟我解释，你不是说你会没事的么。”

        “我现在不是没事。”

        “你是当我傻么！”沈萌萌晃着白小辛门口的栅栏，白小辛甚至有点儿担心自己这间牢房会被她摇晃散架了。

        “我确实拿了东西，没想到想脱手的时候信错了鬼。”白小辛挠挠脑袋，“做人做鬼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萌萌，你不必太过挂怀，会不会被散魂，我早已不在乎了。”

        “怎么能不在乎！”沈萌萌显得很激动，眼眶红的更厉害了，“你拿我当什么，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白小辛站起身走到了沈萌萌身边，像是以往一般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笑的很是畅怀，“你这么说的话，你荷叶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那位鬼使对萌萌的心态明显是在照顾家里的小妹妹，有这么一个人在沈萌萌身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牵挂的，就是沈萌萌了。

        诶，对了——还有他店里的小金库！钱啊钱啊钱，估计他散魂之后就彻底跟亮闪闪的货币无缘了吧，这么想着白小辛豁达的眼神之中顿时掺杂心塞。

        “可是，荷叶姐姐已经离开了，就在我的面前。”沈萌萌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我眼睁睁的看她死的，她挡在了我的前面。”她哽咽着大哭出声。

        白小辛隔着木头的栏杆，将沈萌萌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他忧虑的叹了一口气，空下来的左手摸着沈萌萌的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沈萌萌发泄一样般的大喊出声，打断了白小辛后面的话，她从白小辛怀中挣脱出来，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已经失去荷叶姐姐了，绝不可能再失去你。”她的小手紧紧攥住了白小辛欲要收回的手掌，“小辛哥哥，我们一起逃走吧，离开枉死城，离开整个西北，到一个鬼差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不要做危险的事。”白小辛表情严肃，“我不会陪你疯的。”

        “所以你就要留在这里送死？”沈萌萌更加用力的攥着他的手，“如果连你都死了，我可能就要回到刚来到这个世界里的时候的状态了，小辛哥哥，你真的希望看到我被别人欺负羞辱么？我不能离开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很了解鬼衙，也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我一会儿会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会来这里接你，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去，我再也不要做鬼使了，我教你修炼的法门，我们找座深山藏起来，这样，我们都不需要阴露了，可以躲很久很久，躲到他们都忘了这件事，好么？”

        沈萌萌用很低的声音说着，看向白小辛的眼神里满是期盼。

        白小辛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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