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讨苦
其余人纷纷投去期待的目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唯有司刻悬冷笑一声:“如何能引?”
江南渊道:“我看严焰最近的目标貌似很明确,都是对仙门下的手,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说不准心里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看不如就把弑神台的消息放出去。”
这话一出,仙门修士面面相觑,小声询问道:“可是这样不就被他知道了吗?”
江南渊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说‘引’他出来。”
“那他要是不来呢?”
“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只不过觉得他的性格爱凑这样热闹。”江南渊道,“我们只能放出诱饵,暗地里集结人手,再做防备松弛之状请君入瓮。唯一的问题就是,若是他真的来了,仙门百家可抵御得住?”
“再、再怎么说,他也是单枪匹马的,就算再厉害,掉到我们布置好的阵法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仙门一家可能对他束手无策,但我不信修真界千千万个修士都制不住他!何况我们当中并不缺高手!”
“这话不错!虽说这魔物有叱咤风云、搅动日月的本事,但我们修真界那么多天人之境的高手,联合起来还怕制服不了这魔物?”
江南渊:“我们当中没有人与严焰交过手,没办法预料他究竟处在何种境界,此行还是不要冲动,先探探虚实再说。”
“南渊阁下的意思是说,先借此摸摸那魔物的路数,不要打草惊蛇?”
“我觉得可以做两手打算。这魔物到时候要是来了,能将他一举歼灭是最好,如果发现抵御不过就再做打算。”
“其、其实,”有人在人群里小声道,“司阁主刚刚与魔火交过手的,不如问问司阁主那魔物的境界如何。”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想起来司刻悬方才义愤填膺地冲上天去,结果连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下来的模样。
司刻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感觉要撑不住揍人了。
“噗,是哪个小修士,这话都敢说。”片刻后,有人窃窃私语,“我看司阁主头上要冒烟了。”
“司刻悬再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实力更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登峰造极了。这下还没出招就被魔火打下来,属实是有点挂不住面子。”
“啧,我得说句不合时宜的,就该挫挫他的锐气。一天到晚就知道拿鼻孔看人,没想到还有摔下来的一天。”
司刻悬脸色青黑,又因范围太广不好发作,只能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江南渊:“你倒是狂妄自大,要是到时候魔火过来一把火把我们所有人都烧了,你当如何?”
江南渊:“严焰来去无踪,晚辈只是提出一些能寻得到的意见。具体要不要做,还得看各位前辈如何定夺。”
司刻悬咄咄逼人:“你提出意见之前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如果因为你的法子折了我们所有修士的命,你如何担当得起?怕不是真以为在人间历练了两年,就能跑到仙门百家面前舞文弄墨了?”
飞雪宗大殿里寂静无声,心里都明白司刻悬在找茬,但是此时此刻根本轮不到他们插嘴,只能在心里默默抱不平。
司刻悬估计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见谁都要怼两句,何况那人是他一贯就看不惯的。
苍鹤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听到他这一句脸都黑了,上前一步要出言回怼。不料江南渊率先恭恭敬敬地答道:“司阁主教训得是。”
司刻悬摆足了面儿,立马冷哼一声,讥诮地勾起唇:“知道……”
“那司阁主有什么妙招,不妨说来听听。”江南渊继续道,“我看司阁主谁的话都不听,大概是有自己的主意。”
司刻悬张嘴一哑。
江南渊:“没有吗?”
她转头对其余修士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听梅大家长的,半月后于弑神台一叙吧。”
梅宗连忙擦擦汗站起身表态:“哎,好好好,咱到时候不见不散啊。那个……那个南渊阁下,就听您的,先把阵法布好再把消息散布出去。这家伙要是真来,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我们有阵法庇佑,他估计也攻不进来,也算是双重保险了。”
江南渊:“如此甚好。敢问前辈是什么阵法?威力如何?”
梅宗道:“这阵法特殊,需要一千名法力深厚的修士一同维护,将其内力全部灌输进去,是个极其复杂且效果威猛的绝境阵法,名叫‘天网’。”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天网!?那不是已经失传的阵法吗?”
“这阵法不得了,我只在书里读到过,说是如果要拿做结界用,宛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千万箭矢火药都砸不出一点点裂缝来。”
“那要是不拿做结界呢?”
“那就是攻击法阵了。只要是敌人进了这阵,漫天飞箭,天降火球,万里雷霆,够死上一千回了!”
“神乎其神!但这阵法要去哪里寻呢?”
“诸位,不必寻,”梅宗叹了口气道,“这阵法的残卷就躺在我天魔台的藏书阁里。只不过略带邪气,百年来都没拿出来用过,这才说是失传了。”
“哎呀,有这好东西不早说!既然真这么厉害,我们从各大门派挑出一千来个弟子来,直接开阵不就好了!”
“可是梅大家长说残卷带了邪气……”
“邪气?什么失传的功法不带点邪气?要是不带点邪气我都不好意思说它失传了!”
“是啊,何况我们修真界那么多修士,想把这点邪气压下去还不容易?”
“我觉得还是谨慎为上,不要因小失大……”
“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要是怕的话就滚回自家门派里去,不要来参加仙誓大会了!”
“你怎么说话的?刚刚那个百家为盟的血白滴了?大敌当前,你不要在这搞分裂!”
“我搞分裂?是我不想去吗?明明是你们有些人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严焰还没打过来就被吓破了胆!”
“你大胆!你勇敢!你哪来的优越感?就你这种什么事情只会闷头冲的愣头青往往死得最快!”
一时间挤在大殿里的一众修士再次喧哗起来,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梅宗擦着汗,焦头烂额地左右劝阻,手帕都要拧出水了。司刻悬靠在一旁漠不关心地看着,时不时嗤笑一声,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飞雪宗宗主褚容则皱着眉,脸色很差,感觉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
江南渊突然发觉,仙门也就这样。
危险来临的时候,做不到退让,做不到妥协,永远沉浸在一家独大的幻想中,目中无人,嚣张自负,不自知。
一些脾气好的门派长老出来劝架,好一点的被推出包围圈,差一点的直接被迫加入战局,此时战火横飞,互不相让,嗡嗡嗡成一团。
太吵了。
乱哄哄的噪声充斥着耳膜,江南渊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再待下去了。
苍鹤拉她到一边:“你今后打算如何?”
江南渊:“这一片刚刚遭受祸乱,暂时走不开身。只能再等些日子再回观苍山了。”
苍鹤叹道:“事情是永远处理不完的,遥遥无归期啊。”
江南渊:“不管怎样,这次总算是见到师父了,我很满足了。”
苍鹤发自肺腑道:“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体己话还真是不容易,在人间走了两年比以前会说话了,也算是不虚此行。”
江南渊哈哈大笑:“我从前也会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不捡好听的说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那边梅宗好不容易把众人情绪稳定下来,匆匆介绍了一下有关阵法的事宜之后,各大门派各自心怀不满嘀嘀咕咕地散了,几位长老来催促苍鹤速速启程回观苍山。
苍鹤与江南渊道完别后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真不和我回去?”
江南渊:“师父你真是越老越婆妈,再过半月不又能见了吗。”
苍鹤不再多说,摇摇头走了。江南渊目送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腰远没有两年前那么挺直了。
就算是无上境界的绝世高手,也是会老的,是人就会老的。她心里发堵,怎么挤也挤不出笑容来了。
阿满见仙门散了,连忙从角落里跑出来:“南渊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南渊:“先去找个落脚地,我们就在此地安歇。还有周边一些落难的城镇,加派点人手过去。”
阿满:“好,这就去!”
江南渊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方才那处隐蔽的拐角。
几番犹豫过后,还是上前走了两步,再一看时此处空空如也,没有了他人的影子。
她笑起来,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
仙誓大会定在半月之后,没有赶来星宿阁的仙门在接下来的几日陆续收到了邀请,纷纷积极响应,唯有少数不愿抛头露面,于一隅苟且安生不问世事。江南渊在周边城镇奔波数十日终于将残状收拾七八,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弑神台。阿满将包袱和干粮一齐送上马,对她道:“南渊阁下,东西都备好了。”
江南渊躺在干草堆上,闭着眼睛道:“辛苦了阿满。”
阿满道:“我不辛苦。南渊阁下你好好休息,明天又要赶路了。”
江南渊笑道:“好。”
阿满犹豫道:“你就睡这里吗?”
“我走不动了,往这儿一躺还挺舒服的,一眨眼就睡着了。”
阿满只好道:“好吧。”走出去看了眼聚满难民的房屋,默默叹了口气。
江南渊望着透过窗的月光,心想大概是月中,月亮格外的圆。正这么出神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一团黑影。
她立马弹起来冲了出去,一脚踢在摇摇欲坠的破烂窗户上,飞身跃过树梢,喝道:“谁!?”
昭昭月色之下,高大的红衣男人站在梢头,唇色鲜红,赤瞳烈烈,正盯着她笑。
江南渊顿时僵住:“……严焰?”
严焰笑眼弯弯,缓缓竖起食指落在唇上,轻声道:“嘘。”
江南渊已经握住了剑柄:“你做什么?”
严焰:“十多天没见了,想你了。”
江南渊:“你胡扯什么!”
严焰笑道:“小不点,听说你们要开什么仙誓大会,我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的,但是你在的话,我倒是可以赏脸去上一趟。”
江南渊深吸一口气:“严焰,你收手吧。”
他笑得更欢了,皎洁的月光映得他眼赤胜火,亮如碎珠。江南渊看着他,突然松开了剑,对他道:“之前在山洞里的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吧。”
严焰一挑眉:“嗯,不错。”
“为什么?”
“看她不爽。”
江南渊抿起唇。
严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敛起神色的脸,突然一跃跳下树梢逼近到她身前,江南渊连忙后撤一步,不巧正撞上身后的树干,再想往旁边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严焰将她困囿与咫尺樊笼之间,压下了身子与她对视。
男人火热的气息压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只能硬着头皮推着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严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重新压在树上,低下身,将嘴唇慢慢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小不点,别反抗,越反抗我越……”
越什么忽然卡了壳,或许是自己也觉得可笑,就在她耳边闷闷地笑出声来。
此处无声胜有声,他不说完反而让人浮想联翩,说是最可恶的留白也莫过于此。江南渊感到很屈辱:“你不能好好说话吗?离这么近干什么!给我让开!”
严焰道:“你们不是想找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可以尽情出气。”
江南渊冷静下来,几番沉吟:“我打不过你,何必自讨苦吃。”
“都说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小不点,换别人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稍稍思索了一番,状似恍然,“你什么都不做,是心疼我吗?”
江南渊不再犹豫,一脚踹出去,严焰闪身躲过,江南渊趁松懈用肩膀撞击他的手腕,抽出手一拳朝他脸上砸去!
严焰偏身躲过:“小家伙,好凶猛……”
江南渊不给他说话的空隙,抬腿回旋直踢他面门,严焰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又要调笑,不料江南渊就势在空中旋转几圈,另一条腿利落地再次踹了出去!
这一脚直踹在他的胸膛上,严焰闷哼一声后撤一步,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脚印。
江南渊也后撤拉开距离,拔出惊鸿蓄势待发。
严焰却一点都不恼火,笑意更深,只是有些痛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可是价值千金的……”
江南渊不听他废话,拔剑迎敌,脚底溜火,噌地一声朝他冲去!
来人速度极快,剑锋雪亮,夺命之势滚滚凶悍。严焰伸出手掌,一簇烈火汹涌地烧起来。他盯着拔剑而来的江南渊,缓缓笑道:“小家伙,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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