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二)
老万带小雨走后,刘梅准备收拾盘子,亮子又拦。
“刘梅姐,你也别弄了,我和浩子整就行了,你跟星哥也走吧,别让老万他们呆太久,省的出什么不好的事。”
说完朝着浩子坏笑,浩子也附和着,“对对,你们快去吧。”
“这多不好啊,让你们俩男的收拾。”
“嗨,这有啥,你们做的饭,还让你们收拾,那才不好呢,行啦,快去吧。”
亮子说完,捅了捅浩子,然后站起身开始收拾。
我站起身拍了拍刘梅,说:“走吧,让他们弄吧。”
“可是...”
“没事儿,让他们整,咱们走。”
从浩子家出来,走在路上,偷偷看刘梅,见她要说话,我赶紧抢先一步,说:“刘梅,你妈怎么样啦?”
“额,不好,我爸说弄不好还得到大医院去。”
“大医院?市里?还是省里。”
“不知道哇,好像都不是,好像要出国。”
“出国!?你们家这么有钱吗?”
“什么呀,不是,我家哪有那条件,是我爸的一个朋友,在欧洲,说那边条件好啥的。”
“真厉害”,我想了想,继续说:“什么时候去?到时候你怎么办?”
刘梅瞥了我一眼,鼻子一哼,说到:“怎么?想干啥?你管我咋办,反正不去你家住。”
“哈哈,去我家倒是好。”
“陈星...”
“哦,对了,刘梅,你觉得亮子咋样儿?”
“亮子?什么咋样儿?”
“就人呐啥的,方方面面儿吧,咋样儿?”
“都不错呀,方方面面儿的都比你强就是了。”
“哎,这什么话?我也觉得不错,他喜欢刘恋,你说有多大可能成功?”
“哪个刘恋?”
“就一班那个呗,咱们全学校也就她一个刘恋。”
“她呀,亮子的话,我觉得够呛。”
“为啥?”我本以为刘梅就算不说可以也会说试试看。
“你还问为啥,我问你,刘恋成绩怎么样?”
“全校前十。”
“人怎么样?”
“正直,据说爱开玩笑,而且挺招人喜欢。”
“人长得呢?”
“漂亮。”
“才艺呢?”
“听说会弹古筝,而且弹得不错。”
“不是不错,是非常好”,刘梅看向我,说:“德才兼备,人又漂亮,而且她爸妈都是老师,就冲这一点,你说亮子和她有没有可能。”
让刘梅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没希望,可是心里又不想承认,于是我嘴硬到:“那没准儿,还兴许人家就喜欢亮子这样老实本分的呢。”
“老实本分?别闹了,你们这群人哪个老实本分!”
“怎么不老实了,我多老实啊。”
“你可拉倒吧,瞧你那样儿,像老实的吗,看见漂亮老师就两眼发直。”
“不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咋回事儿吗,咋还这么说我。”
刘梅听完抿着嘴笑,我看了看她,见她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于是大步流星往前走,把她甩在了后面。
没走出多远就感觉后面一阵风袭来,我赶紧一猫腰,躲过刘梅的一巴掌,刘梅没想到这一下会被躲过去,力道大了些,一下没收住,身体一个踉跄,我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她,她本来就身形不稳,这下更是控制不住,一下撞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往后退,随即又反应过来,赶紧稳住身形,一把抱住她,这才没有导致两人双双倒地的惨案发生。
也不知道刘梅是故意的还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反应过来,竟然就这么靠在我身上不动了,我也有点不知所措,竟然就这么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刘梅动了动,挣开我的手,捋了捋头发,接着往前走,我也反应过来,紧走两步到她身边,继续往前走,只是恍惚间好像看见她眼里闪过泪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低头走路,没多久刘梅打破沉静。
“陈星,你一直打断我,我还没跟你说呢。”
我知道她又要跟我说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了,想打断她,又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只能听着她说。
“你这样混下去没啥意思,听说又有一批初三的不上了,去上班儿了,一天累死累活的挣不了几个钱儿。”
她说的对,每年这时候都有一批初三的自己给自己毕了业,其实就是辍学去打工,今年这批人里就有之前奶奶说的东东。
刘梅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说动了,接着说:“好好学,考个高中,肯定比这样儿强啊。”
我看了看刘梅,皱了皱眉,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谁不知道上学好,可是已经晚了。
“刘梅,好好学习,考个高中,不是事儿,相信我,考高中对我来说简单的很,难的是好好学习呀,我已经太久没学习过了,有些事情是会忘记的。”我煞有介事的说着,还感觉自己说的挺有道理。
刘梅听完,低下头,脚步放慢,我没有察觉,很快就把她落在后面了;等我反应过来,回头看,就见刘梅站在原地,低着头,有两滴泪,从她脸上划过。
秋风萧瑟,美人落泪,恍惚间竟有几分诗意,只可惜那时年少,不知何事如鸿毛,何物似泰山。
我不明白刘梅为什么哭,一时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我的手脚不听使唤般移动,走到刘梅身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捋起她的头发,想要别在耳后,没想到刘梅竟一下抱住了我,我又愣了一下,手也自然的拥住她。
这时,我听见刘梅用一种极其小的,但仿佛看透一切的声音说了一句“珍惜眼下,何故将来”
下午在大桥上,看着脚下的河水东流,和岸边石头上依偎在一起的人,我们第一次把关系挑明了。
站在桥上,靠在一起,我们聊了很多,家庭,学校,同学等等,但是唯独没有未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刘梅突然调皮的笑着指了指桥下依偎在一起的老万小雨,我心领神会,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
“哗啦!”
“靠!星哥!你干啥!”
我和刘梅大笑,刘梅朝老万喊:“日头落山啦!真不嫌腻的慌!”
小雨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我和刘梅,也喊到:“刘梅姐,你还好意思说,你跟星哥不也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吗!”
我和刘梅笑着看了看对方,朝下面喊了声“走啦”,准备回家。
我和刘梅往回走的时候,老万和小雨还在河边站着,我想过去,被刘梅拦住了。
“人家要依依惜别,你过去干啥。”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离开。
大桥在我们村东边,回去正好迎着夕阳,我们走的不快,天黑前正好能到家,我走在路上,看看夕阳看看刘梅,看看刘梅又看看夕阳,心里莫名的感动,感觉跟假的似的。
不久,身后一阵颠簸声,伴随着一句“星哥,你们慢慢走啊!”老万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他要把小雨送回家,从我们村还得往北走挺远才是房各庄,等他回来,估计亮子得摸黑回家了。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今天整个下午没见浩子和亮子。
“哎呀,浩子和亮子去哪了,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咋一个下午都没影儿。”
“对啊,他们去哪了,不会没出来吧?”
“不应该,快走,去浩子家看看。”
我们到浩子家时,浩子和亮子正在门口蹲着,从远处一看,我就知道浩子正生气呢,我快走两步到他们跟前,问咋回事,下午咋没来。
浩子看见我一下就蹦了起来,说:“星哥,你不知道,今天下午...”
“浩子!”
浩子还没说完,就被亮子拦住了,亮子看了看刘梅,又看向我,说:“星哥,你先给梅姐送回去,咱们回头再说。”
我心想肯定又出事了,看看刘梅,点点头。
刘梅家在学校附近,距离我家挺远,但离浩子家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我本来想赶紧让刘梅回家,我好回去找浩子他们,没想到正好遇到刘梅爸出来,我心想这下完了,她爸看见我和刘梅一起回来肯定得生气,说不定还得打我一顿,这不就耽误事儿了吗。
心里想着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主要是得赶紧回去,于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刘梅爸看见我和刘梅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我当时就傻了,我都做好被打的准备了,他咋还笑了呢?
刘梅爸看了看刘梅,又看向我,说:“陈星吧,我还说呢,咋还不来。”
“爸!”刘梅嗔怪的喊道。
“哈哈,哎,小星啊,进来坐会儿?”
我这会儿还没缓过来,本能的回答着:“哦,不了,不了。”
“咋还不了”,刘梅爸说着就来拉我,“来吧,坐会儿,我去弄菜,吃个饭再走。”
“哎呀!爸!”刘梅喊了一声,瞥了我一眼就跑进屋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脱:“敊,我就不进去了,这么晚了,再说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啊。”
说完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您回吧,我走了。”
“哦,行吧,你慢点啊。”
我见刘梅爸回了屋,我转身一路小跑回浩子家,到了门口看见亮子车子在,知道老万也回来了,我赶紧进屋。
坐在炕上,问浩子咋回事。
浩子说:“星哥,我们下午碰见周来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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