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ga这个名字, 梁适完全没有印象。
但赵叙宁的表情不似作假。
所以她第一反应是原主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
梁适抿唇,沉默片刻后才道“然后呢”
赵叙宁挑眉, 那张冷淡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捉摸不定“没什么然后,就聊了几句。”
“和我相关”梁适问。
赵叙宁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觉得呢”
两人你来我往,就是不给一个确切的答案。
问题和问题博弈,看谁的心理防线最先被击溃。
这样下去,肯定是问不出任何有效信息的。
但梁适知道,想要从赵叙宁这种人口中得出信息,就要先给她足够的信息。
尤其,这是为了自己。
现在和原主相关的每一个信息点都很重要。
原主不愿意把那些痛苦的记忆分享出来, 而她不可能靠误打误撞遇到关键物品去触发所有记忆,所以从现实世界出发是最快的。
只要事情发生过,必定会留下痕迹。
梁适的脑海中经历了一场风暴,她摁了摁太阳穴,轻呼出一口气。
和赵叙宁四目相对。
赵叙宁在休息时间戴的是平光镜, 掩去了几分锐利,如同一面湖,能映照出人所有想法。
她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和梁适对上目光时也不骄不躁。
良久,梁适放低了声音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赵叙宁没有正面回答, 她握着陶瓷杯的手轻轻转动,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随后指腹擦掉杯口的口红印迹, 薄唇轻启, “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
梁适忽地笑了,她往后仰在椅子上,等到笑够了才坐直身子,从侧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着赵叙宁歪了下脑袋,语气轻松地邀请“走吧,赵医生,车上说。”
原本赵叙宁要和梁适去她车上,但走到外边,梁适直接将主动权递给她,“去你车上吧 。”
赵叙宁皱眉,却又很快舒展。
明白了她的用意后会心一笑,“可以。”
赵叙宁的车停靠在路边,防窥膜,从里边能看到外边,但从外边看不见车内。
私密性很好。
这会儿正是人流量多的时候,两个长相漂亮,身材优越的女性走在一起,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但梁适和赵叙宁都无视了路人的眼光。
上车之后,梁适率先开口,“我,或者说是梁适,自残过。”
她将自己的底牌摊给赵叙宁。
赵叙宁闻言挑眉,率先关注的不是自残的点,而是前边那半句,“你,或者是梁适那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是梁适。”梁适说“但又不是原来那个梁适,在医院那次,我确实是失忆,我不记得关于那个人的很多事情,但最近慢慢又有了一些回忆,而我原来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有另一个身份。”
赵叙宁看着她,片刻后很严肃地问“查过精神科吗”
梁适“”
她无奈,“你不是说用人不疑么”
“但我合理怀疑这是一种精神分裂。”赵叙宁从医学角度出发,“有人会因为现实压力大而幻想出一个不一样的过去,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我可以明确地表示,并不是。”梁适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另一个梁适,但我在记忆恢复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事情,所以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这也是梁适摊牌的目的。
饶是再冷静理智,赵叙宁闻言也有一瞬间怀疑人生,她看向梁适“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如果我现在给研究机构打电话,你会被弄去做实验。”
梁适温柔地笑,露出了最没有杀伤性却也是最锋利的武器,坚定地回答“你不会。”
赵叙宁“”
她挑眉,带着几分邪性,“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似是在打击梁适的自信,她冷笑道“梁适,你别忘了,我也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吧。”
“不是我想得善良。”梁适说“你本身就很善良。”
她顿了顿又道“或许可以说你是个君子。”
赵叙宁“嗯”
“你从来不会盲目善良,在白薇薇遇到危险之后,你可以用尽方法去救人,但在她不理解你之后,你果断放弃这个朋友,你很理智。”梁适说“你或许会有邪恶的想法,但你从来不会去实践,因为你是个君子,你的道德底线比一般人都高。即便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做背刺的事情,因为我在将我的信任交付与你的同时,你会有一种责任感。”
车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而后梁适温声笑道“这就是我信任你的原因。况且,我们现在还算是朋友吧连你都不能信的话,我不知道在这里还能信谁。”
赵叙宁“胡扯。”
梁适“还有许清竹。”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随后都看着对方笑了。
等笑够了,赵叙宁才道“你看人还蛮准的。”
梁适也没谦虚,“确实还行。”
她高中辍学,之后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被浸染多年,又在演艺圈里见识了人生百态。
总归是要比同龄人在看人方面准得多。
所以她来了之后就觉得赵叙宁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哪怕做不成朋友,也很值得尊重。
“那言归正传。”赵叙宁说“ga中文名是郑斐然,是顾医生的师姐,目前在第二人民医院心理卫生科任职,她之前一直在国外,是这段时间才回国的,我在拿到这枚纽扣鉴定结果的时候刚好和她一起吃饭,她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名字,所以和我聊了几句。”
“心理医生还会透露病人的病情吗”梁适皱眉。
赵叙宁摇头“必然不会,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找她是什么事,而她给我的信息是你曾经是她的患者,但是后来无故失踪,不再接受诊疗。”
梁适思考片刻,“你确定她说的人是我吗你们交换照片确认了吗”
不排除有同名同姓的人。
“嗯。”赵叙宁做事向来严谨,梁适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她给我看了照片,那会儿的你还挺特立独行的。”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不算侮辱人的成语。
不过梁适记忆里的原主,造型确实独特。
她来了这里,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原主的审美,总是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包装自己。
但现在她好像有点理解了。
原主畸形的审美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譬如她喜欢张扬的颜色,来给人心理暗示我不好惹。
她还喜欢一些带铆钉的衣服,看上去就让人不敢欺负。
她为自己原来浅薄的想法而感到惭愧。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梁适问“作为病人的我找到她,应该可以获取我所有的看病记录,对吧”
赵叙宁毫不犹豫地将ga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之后什么都没问。
梁适存了号码之后就等赵叙宁盘问了,她透露出了那么大的信息量,赵叙宁肯定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的吧。
应该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对她进行一场盘问。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没想到,赵叙宁坐在驾驶位上打开小程序玩游戏,是一个经营类的小游戏,一句话都没说。
还是梁适先坐不住,试探地问“你不问我点儿什么吗”
赵叙宁戳着屏幕的手一顿,“问什么”
梁适“”
“譬如我从哪里来我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来了以后原来的梁适去了哪里她还会不会再回来。等等之类。”梁适说。
赵叙宁把手机阖上,随意扔在那儿,语气寡淡“不感兴趣。”
梁适“”
赵叙宁说“知道得越多,我需要帮你的就越多。”
梁适“”
“目前来说,我不太想掺和这件事。”赵叙宁甩了甩手腕,“我医院的事情足够我忙,没有闲情雅致去管你的事。”
梁适“”
不愧是理智到变态的赵叙宁。
梁适忍不住好奇“你的人生里就没发生过什么让你失控的事情吗”
赵叙宁“”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梁适,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过来。
看得梁适心里发怵,立刻道“我只是随口一问。”
赵叙宁又转过脸,声音依旧冷淡,“你这个问题,许清竹也问过。”
梁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还挺配。”赵叙宁说。
梁适“”
提到许清竹,梁适稍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羞怯。
她捏了捏耳垂,立刻转移话题,“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赵叙宁语调轻飘飘的,“和你无关。”
梁适“”
不愧是你,赵叙宁。
和赵叙宁说出这件事,梁适心头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
就是那种,我不必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去活在这个世界的轻松感。
有人知道,我是我。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去表达的状态,高兴到让梁适想请赵叙宁吃晚饭,结果赵叙宁说还要值班,严肃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并且让她不要套近乎。
“”
不过赵叙宁有问她一个问题“关于你的事情,许清竹知道多少”
“百分之七十。”梁适回答“我们之间也有很多信息是共享的。”
赵叙宁顿了片刻,“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么你把秘密说出来的时候,不管是多靠谱的人,都可能有泄露的风险。”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梁适将她这句话回过去。
赵叙宁眉头轻蹙,随后道“凡事别太自信。”
梁适知道她是在提点自己,温声回答“当一个秘密被说出口的瞬间,那就不是秘密了。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就说明我做好了一切坏的准备,包括你会将我送进研究机构。”
“应对办法也想好了”赵叙宁问。
梁适微笑,“大不了被当做精神病。”
赵叙宁“”
梁适的声音很温柔,但表情坚定,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情绪走,“得到和付出总是成比例的。在我选择将刀柄递给你的时候,我就必须想到你会把刀刺入我要害的可能性。我愿意为我的识人不清付出代价。”
梁适想要得到赵叙宁的信任,那就要付出。
而这份付出可能会将她逼入绝境。
与其说是相信赵叙宁,不如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
但她不可能自信到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翻车。
所以她做好了被背刺的准备。
即便那个可能性微乎其乎。
可这是她为自己选择付出的代价。
一件事不可能只有利好,没有弊端。
能承受得起好,自然也能承受得了恶。
这是她孤注一掷的原因。
她能承受。
而她说话的语气平淡,透露出来的感觉却令人震撼。
赵叙宁整个人僵在那里。
良久,她勾起唇角,“你还蛮有意思的。”
“你原来是个演员”赵叙宁问。
梁适点头“嗯。”
之后赵叙宁便没再问她问题,只是随意聊了几句和原主相关的事情。
她说之前讨厌原主就是因为她身上戾气太重,看谁都觉得对方要害她,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但这样的人还会去伤害别人,参与过一些欺凌事件,以强凌弱,私生活还不检点。
而梁适跟她说了齐娇的事情,也说了她不是梁家亲生女儿的事情。
且她已经和梁家人闹僵了,大约过不了多久就得从浅水湾别墅搬出来。
赵叙宁听得头疼,她摁了摁眉心,“你这来了不久,闹出的事不少啊。”
梁适“还行。”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梁家亲生女儿在哪”赵叙宁很精准地问。
梁适思考过后点头“算是知道。”
“打算告诉梁家吗”
“目前没有。”
她又不是个傻子,分明知道每件事都对自己不利好,还要圣母心泛滥地去做。
如果她摆脱了现在的困境,梁家对她无害的话,那她告诉她们真千金的消息还无可厚非。
可现在明显不是啊
她还需要查很多东西,依照她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真千金回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善于玩弄舆论和人心的人,没善茬。
以她的演技,倒是可以来一出以退为进,毕竟两个哥哥对她是真心好,但她无法说服自己去和真心待人的两个哥哥去演戏。
没有意义。
梁适将这些想得很清楚,跟赵叙宁说得时候逻辑也很在线。
赵叙宁只沉重道“你想好就行。”
梁适“为什么你这么丧”
赵叙宁“”
沉默两秒,她幽幽道“我不太想知道你这么多事。”
梁适一怔,无声地笑了。
等到要分别时,赵叙宁已经将车开出去一截,随后又倒回来,摁下车窗,以异常冷淡且严肃的口吻说“我在临江区有套房子,如果你需要,可以租给你过渡。”
梁适“”
她眼睛一亮,“谢谢赵医生”
赵叙宁一副无语的表情开走了。
而梁适站在原地,忽然发现赵叙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君子。
梁适也没敢耽误,跟赵叙宁分别之后就联系了那位心理医生ga。
ga接到她的电话后震惊了一下,却还是跟她约了见面的时间。
休息日,ga并不在医院。
待询问过地址后,发现两人离得不远,ga直接让梁适到她家里。
ga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顶楼,坐电梯到32层。
梁适进去的时候,是一条白色的博美迎接她,原本兴冲冲迎接客人的博美看见她以后顿时耷拉下脸,眼神中流露出了害怕,摇着尾巴跑远,整个家里都响起它脖子里的铃铛声。
负责开门的ga站在门口,触及到她不解的神色后,ga道“她可能对你还有阴影吧。”
梁适“”
原主还带伤害小动物的吗
ga是个很高挑的女人,棕色卷长发,单眼皮,素颜,黄皮肤,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家里就她一个人和那条博美,小狗特别安静地窝在那儿,仿佛不存在。
ga把梁适带进书房。
她家书房构造很特殊。
梁适以前拍过心理咨询师题材的剧,所以对心理咨询室有一点研究。
这个书房就是很典型的心理咨询室,墙上的挂钟、沙发摆放的位置,还有窗台上的绿色植物,包括她书桌上摆的小摆件。
一进来,会给懂行的人以心理压迫感。
尽管房间里光线明亮,一眼看上去就心旷神怡。
“坐吧。”ga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听说你失忆了”
梁适低咳一声“还记得部分,但我不记得你了。”
“那我们的心理诊疗还要继续吗”ga问“还是你去我们医院重新挂号”
“不用了。”梁适说“我现在没有太大的心理问题,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以前的情况。”
“如果你现在好了的话,我是不建议你了解过去的。”ga顿了顿说“无论以何种方式,你已经治愈自己了。了解过去可能会触发你痛苦的记忆,回到过去的状态。”
“但人没有过去是不完整的。”梁适说“我还是希望了解。”
ga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将她的诊疗档案还给她。
在梁适拆文件袋的时候,她顺势道“你成为我的患者是在你18岁那年,只有五次,时间是两个月,后来你强行退出了诊疗,我便出国了。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和你自身的防御机制有关。”
ga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感慨,“我很好奇,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梁适看文件到一半,抬头笑了下,是非常善意的笑容,“可能是感受到了爱吧。”
“”
ga顿了顿,“爱确实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梁适拿着原主18岁的心理诊疗档案离开ga家里的时候,心情略有些沉重,却还是温和地和她道别。
ga却道“下次可以和我聊聊,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
梁适笑“好啊。”
她离开ga家之后驱车回家。
在路上车速放得很慢,心里压着事,害怕自己开太快出事。
浅水湾。
许清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对她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听见门响,许清竹侧目看去,刚好和梁适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她看见了梁适红着的眼眶。
许清竹关掉电视,将遥控放在茶几上,她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问“梁老师,受什么委屈了”
梁适抿唇,先下意识地回了句“没事。”
可她回答的时候,声音哽咽。
尾音都带颤。
许清竹立刻皱眉,站起来朝她走来。
而梁适将那文件袋放在玄关处,弯腰换了鞋。
她再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跌倒,是许清竹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之后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许清竹身上。
许清竹看她状态不对劲,放缓了声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等我缓一缓。”梁适尽量很正常地说。
“慢点来。”许清竹安抚她“不用急。”
她被许清竹扶到沙发上,然后她整个人窝在角落,蜷缩成一团,是非常防御的姿势。
许清竹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低声劝“喝一点。”
梁适接过那杯水的手指都是颤抖的,她得用双手握住才行。
咕嘟喝了几口,水渍落在唇角,她也不知道去擦。
许清竹问“你是这样开车回来的吗”
梁适闭了闭眼,“我开得很慢,你等我缓一缓好不好”
“好。”许清竹将杯子放在一旁,安静地等她平复情绪。
在ga面前,梁适不敢有任何异常。
害怕ga看穿她的脆弱,再一次和她建立医患关系。
开车回来的路上,她又害怕出事,所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看路。
一直到现在,回家以后她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
她的脑袋埋在膝盖间,整个人都显得脆弱。
许清竹坐在一旁看,随后注意到了她手边的牛皮纸袋,低声问“我可以看吗”
梁适的身体微微晃动,闷声应了句“嗯。”
许清竹打开牛皮纸袋,里边记录了梁适18岁的心理诊疗记录。
很详细的问答情况。
前一两次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梁适回答所有的问题都很简单粗暴。
要么是“我不想说”,要么是“关你什么事”。
医生在后边给的诊断是躁郁症伴双向情感障碍,严重的自我防御机制。
是从第三次开始,梁适敞开了心扉,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我不记得我怎么来了这里,但我家里很有钱。
我很喜欢这个家,但我的妈妈不喜欢我。
没关系,我也不用她的喜欢,可是她说她很爱我,所有人都说她爱我。
我有花不完的钱,我也信了我妈妈是喜欢我的。
我生了一场大病,可那场病是因为我妈不小心把我推进结了冰的海里才发生的,但我妈说有邪祟。
我想毁灭这个世界,太黑暗了。
我想杀人,动物也行。
只有血才会让我保持清醒。
后来我发现或许不用血也行,我发现了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不想治疗了。
我又没有病,我只是喜欢玩点刺激的而已。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的诊疗单上,她的话都很凌乱。
但看得出来,她精神是不正常的。
许清竹快速翻阅了这些东西,然后问梁适“是你经历的还是她经历的”
梁适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摇头道“我不清楚。”
似乎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在提醒她过去发生的一切。
她的共情力原本只会让她有心疼的感觉,但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从回到这里以后,她的手脚一直在抖。
所以她觉得可能是原主作祟。
是她的灵魂在躁动不安,这具身体也跟着躁动。
梁适尽量保持冷静和理智,“我只是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就觉得很难受,喘不上气来的那种难受。”
她的话音刚落,一行眼泪就流下来。
完全不受她控制。
似乎原主很不愿意她知道这段记忆一样。
梁适闭了闭眼,捏紧拳头,她张了张嘴巴,还未再次开口,眼泪再次掉下来。
许清竹立刻轻轻拍她的背,温声安抚,“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在。”
梁适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她低声喊“许清竹。”
声音脆弱不堪,似是随时就要倒下去。
许清竹立刻应答“我在。”
梁适的腿舒展开,她的手向许清竹伸过去,光是悬在空中就抖得厉害,“我好好难过啊。”
在这瞬间,似乎是原主的情绪占据了主导。
她强大的共情力成为原主发泄情绪的有利武器,她自己根本无法保持理智。
“那就哭出来。”许清竹看着她,上前拥抱她,紧紧地抱着她,像哄小孩儿一样地拍她的背,“没事的,梁适,还有我在。”
梁适闭上眼,心仿若沉入了冰窖。
太多复杂的情绪沉积,完全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仿佛,她不是她。
她的情绪和原主融为一体。
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原主的痛苦。
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
是看不见光,看不见未来的难过。
她迫切地渴望去抓住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所以这一刻,她转身抱住了许清竹。
许清竹纤瘦的腰被她紧紧箍在怀里,双臂收紧,她整个人紧紧贴着自己。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许清竹被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却还是放缓了语气安抚她,“梁适,总会过去的。”
她纤长的手指并拢,轻抚在她的发梢上。
梁适感受到她温柔的气息,却还是想要汲取更多。
aha的力气大,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将许清竹抱起来,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她两条纤长的腿分开落在沙发两侧,长发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许清竹的头发很柔顺,带着樱花的香味,仿若整个春天都落在她身上。
梁适埋头轻嗅她发梢的香味,却还觉得不够。
她不止闻到了樱花的香味,还有似有若无的草莓宝利甜酒的味道,她的身体似乎不由自己控制。
她的眼睛在流泪,身体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般。
许清竹终是受不住,她附在梁适耳边低声说“梁适,你掐疼我了。”
梁适的脑袋埋在她颈间,忍不住伸出舌尖儿去舌忝舌氐她的肌肤。
好似要将春天肆无忌惮的占有,揉入自己的灵魂。
在感受到那一片湿润之后,许清竹的身体微微颤栗,她咬咬唇,“梁适,你先放开我。”
梁适却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她低声说“再让我抱一会儿。”
她的声音充满了脆弱感,像是易碎的琉璃。
一碰就会碎。
许清竹没再动,她感受到了只有在发情期才会有的炙热。
虽隔着两层衣物,可她们是真实拥抱着的。
她的身体也在悄无声息发生变化。
有时,拥抱比亲吻更容易刺激人的感官。
她的手轻轻捏着梁适的肩膀,轻咬唇,将唇咬得鲜红又波光潋滟。
仿若是初春沾染了露水的娇艳玫瑰,待人采撷。
她受不住这燥热,轻轻地挪了下,换了位置。
可落在她腰上的手也换了位置,从她的腰间下移,轻而易举地从衣摆下方钻入,手指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是一团火。
与此同时,脖颈间感受到了更为湿润的热意。
梁适像是个吸血鬼一样,附在她脖颈间,牙齿轻轻地咬她的肌肤。
没感受到痛,却让她整个人都软下来。
比发情期还可怕的感受从身体内部出现,她发出一声闷哼。
梁适听到这声闷哼像是得到了鼓励,她那如同火焰的手一路向上,很轻易地触到了温柔之地。
烫得许清竹快要化掉。
但并未让许清竹失去理智,她的手隔着衣服抓住了梁适的手,温声道“梁适,你冷静一点。”
oga的身体实在是太容易被调动。
分明她还冷静着,可她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哑意,清冷声线带着几分喑哑,听上去像欲拒还迎。
许清竹咬了咬唇,用上了所有残存的力气,“你冷静点。”
梁适的手一顿,脑袋埋在她脖颈间,不停地喘息着。
她的呼吸很重,每呼吸一次就会吐露出快要烫伤许清竹皮肤的热气。
许清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也被点了一把火。
从未有过的感受在她的身体里出现,让她好像渴望拥有点什么。
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梁适此刻很难冷静下来,她低声请求,“可不可以,让我咬一下”
像是小孩子在说“可不可以给我一块糖”一样。
让人很难拒绝。
许清竹犹疑,可梁适抱着她腰的胳膊再一次收紧,同时把她整个人都抱紧。
两个人挨得太近了,近到许清竹呼吸不畅。
许清竹闭上眼,决定稍稍放任她一下,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钻入自己衣摆的手拿出来,握住她炙热的手。
似是认命了般,温声说“就一下。”
梁适闻言,牙齿落在她脖颈间。
她并不是咬,是那种轻轻摩挲,然后再放松,再一次咬上去。
不疼,但有些痒。
许清竹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整个人都埋在她脖颈间。
只要她想,她可以很轻易地以同样的方式去咬住梁适的脖颈。
可她没有。
她被动地承受着梁适带给她的一切。
幸好,梁适并没有再更近一步的举动。
客厅里弥漫着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梁适像小孩儿吃糖一样,舍不得将这颗糖咬碎,而是慢慢地抿。
那股酥酥麻麻的痒意遍布许清竹的身体。
她靠着强大的定力才忍住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她害怕,她的声音会让梁适更躁动不安。
此刻的梁适,好似在经历着什么。
梁适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她大口喘着粗气,许清竹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梁适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爆发,反手将许清竹的手握住,然后整个人都错了个位置,直接将坐在她身上的许清竹给扔在了沙发上。
而她在瞬间倾覆上去。
在aha的强力压制下,许清竹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梁适,那双原本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睛猩红,好似哭了许久,她似是在压制体内的什么东西,但又压制不住。
浓郁的信息素不断逸散出来,那是aha的信息素味道,带着点儿清冽的白茶香,让oa也面红耳热。
尽管许清竹打了抑制剂,可此刻足够浓郁的aha信息素蹿入她的鼻息间,还是能勾动她身体的欲望。
那是一种从生理上就无法抗制的欲望。
她残存的理智让她伸腿去踹梁适,可两条纤长的腿被梁适轻而易举压制。
甚至强硬地将她的腿分开。
许清竹感觉到了一丝羞耻。
她看着梁适,“你想做什么”
梁适也盯着她看,那波光潋滟的唇让人很想吻上去。
好似只要吻上去,就可以缓解她现在的痛苦。
可是不能啊。
她不可以。
梁适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身体传来的痛楚让她渴望去拥抱,去亲吻,去做一切疯狂的事。
最终是身体战胜了理智,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她俯下身,单手箍住了许清竹的双手,另一只手将她的睡衣推上去。
“梁适,你疯了吗”许清竹喊她。
这一声,瞬间将梁适的理智拉回来,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手上卸了力道。
然后整个人滚进了沙发里侧。
她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医院。
许清竹站在医院走廊里,她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墙上。
赵叙宁走过来,递给她一盒牛奶。
许清竹低声说“谢谢。”
赵叙宁却瞟了眼病房里扔在昏迷的梁适,拧开手里饮料,咕嘟喝了一口,“她去找过郑斐然就变成这样了吗”
“嗯,回家以后就特别脆弱。”许清竹说,“整个人都在抖。”
“可能是因为受了刺激。”赵叙宁说“她没伤到你吧”
“没有。”许清竹说。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哪怕梁适处在崩溃的边缘,她还是询问了许清竹的意见。
问她“我可不可以咬一下”
赵叙宁皱眉,“她一个月两次易感期,应该是受了大刺激,那些报告里写了什么”
许清竹也没瞒她,两人已经交换过了信息。
而赵叙宁在听完之后,轻微蹙眉。
让许清竹把那些话再重复一次。
我发现了另一种方式。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只是喜欢玩点刺激的而已。
赵叙宁沉默片刻,而后道“我有一个猜想。”
许清竹心底隐隐不安,还是问道“什么”
赵叙宁顿了顿,“原来的梁适可能有性瘾。”
许清竹靠在墙壁上,保持沉默。
赵叙宁问“你觉得呢”
良久,许清竹闭上眼叹气,“应该是。”
她也发现了,原来的梁适非常喜欢那件事。
只要在她躁动不安的时候,就一定需要去做。
如果许清竹不给,那她一定会去找别人。
她需要靠这样的方式去转移注意力。
赵叙宁说“虽然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我更倾向于她是精神分裂。”
许清竹摁着眉心,声音疲惫“这些都好复杂啊。”
“所以,先别想了。”赵叙宁说“就当不知道吧。”
许清竹无奈,“都已经进入她的世界了,怎么还能当不知道啊”
赵叙宁“”
她看向许清竹,忽地很严肃认真地问“所以你现在是喜欢她”
许清竹抿唇,她摇头,“我不知道。”
情感太复杂了。
许清竹闭上眼,很诚实地和赵叙宁说“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会让人忍不住相信她,亲近她,和她做朋友。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像是水一样蔓延进我的生活里,但我不愿意去喜欢人了。”
赵叙宁和她一同靠在墙上,安静地听。
许清竹闷声道“爱是什么呢太累了。”
赵叙宁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缱绻,“我也不知道。”
“如果她是一个全新的人,你会爱吗”赵叙宁忽然低声问。
不知是在问许清竹,还是在透过许清竹问别人。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道突兀的女声插进来,带着犀利和冷淡。
赵叙宁和许清竹循声望过去,只见穿着黑色高筒靴,灰色大衣的沈茴站在不远处。
看见两人同步的动作,沈茴勾唇一笑,笑容讥讽又凉薄,“看来我又打扰赵医生谈情说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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