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药舍学习
第二天一早,牛柳叶起来大厨房做早饭,今天是她当值洗衣做饭。
牛柳叶手脚麻利地煮好粥,磨好豆浆煮上,蒸好豆渣窝头、白面馒头、张老太专属鸡蛋羹。
张才明和张君瑜都是早起坐牛车去镇上学堂,白面馒头和豆浆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当然还有一个人能吃,就是张德来了。
牛柳叶早早地盛好一碗粥,煮上一个咸鸭蛋,喊着张娴儿起床洗漱先吃早饭,等会儿得去药舍了。
张君峰和张君江也跟着起床,看着妹妹吃完早饭就送她去药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正屋开始吃早饭。
“怎么不见娴丫头,是还没起来吗?”吴氏发问。
没等牛柳叶说话,张秀珍抢先讥讽:“病了一回,都养成大小姐了,这会儿不起来吃早饭,一会儿又有小灶吃了。”
“娴儿一早就去何郎中的药舍,昨天刚拜了何郎中当师父,以后要跟着学门手艺。”牛柳叶平静地说。
张德来的眼神看过来,语气沉沉道:“娴丫头拜师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何郎中和娴儿有师徒缘分,昨天才说起这事,所以匆匆准备,还没来得及说。”
“拜师是大事,你做母亲的这般草率决定,是失责。”张德来非常不满牛柳叶先斩后奏。
牛柳叶才不管呢,拜都拜了,还能反悔不成。
“儿媳的错,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了,娴儿身子弱,跟着何郎中还能调理好身子。”
“你现在主意是大了,越过公婆做事还这般理直气壮。”吴氏神色淡淡道。
“如果公公婆婆不喜欢娴儿拜师,我去跟何郎中说一声,这事就算了。”牛柳叶作势要起身往外走。
“胡闹!你这是要出去丢张家的脸吗?”张德来重重地拍桌。
“既然已经拜师,就没有去反悔的理,只是你擅自做主,不敬公婆,该罚!”张德来越看牛柳叶越不顺眼。
“昨日你祖母说了想吃黄豆炖猪蹄,就罚你去镇上买来,不许坐牛车,走着去。”吴氏慢条斯理道。
牛柳叶恍然,原来在这等着她:“儿媳领罚,一会儿就去镇上给祖母买猪蹄,劳烦婆婆拿个二十文,如果有剩下的,我会带回来。”
“你还有脸要钱?你这不孝的东西,藏着私房钱,净往长辈的兜里掏,我们没叫你把钱都交出来,你反倒找我们要钱来了。”张老太扯着脖子大骂。
牛柳叶侧头避开张老太的唾沫星子:“孙媳没有私房钱,只有嫁妆银子,我爹娘给的。孙媳要钱是买祖母要吃的猪蹄,并不是给自己花。”
吴氏早有预料:“如今你连孝敬祖母也不肯了,罢了,我出这个钱。”
“儿媳没有不孝敬祖母,只是才青每年上交的银钱也足够给祖母天天买猪蹄吃,公中的吃食自当公中出钱,公公常教导我们要守规矩,儿媳在守规矩。”牛柳叶一字一顿道。
吴氏气笑了:“你倒是守规矩,怎么还越过我们,擅自带娴儿拜师。”
“拜师这事儿媳认错,领罚走去镇上给祖母买猪蹄,只是这钱儿媳拿不出,儿媳答应娘家嫁妆银子是要留给娴儿当嫁妆的,动不得。”
“行啊,家里想换些上好梗米,你一会儿背上一百斤家里的梗米去镇上米铺换吧。”吴氏吩咐道。
张君峰兄弟一听急了,正要开口求情,被牛柳叶按住:“好。”
牛柳叶知道,要是不应下,这事就会没完没了地说,而且她有法子应对。
“拜师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可有备好拜师礼。”张德来最好面子。
“把我爹娘给的干货腊肉送了去,也算是份拿得出手的礼。”
张德来不说话了,反正家里也没损失,该罚也罚了,他懒得管孙女如何。
张秀珍在一边可是酸得很,她心里属意何修仁,要是她被收为徒弟,一定能和何修仁日久生情。
吴氏知道女儿的心意,开口道:“娴丫头年纪小,难免有不妥当的地方,秀珍得空的时候去药舍看看你侄女,别让人笑话了。”
张秀珍羞答答地应下了,心里开始幻想和何修仁的甜蜜相遇。
牛柳叶偷偷翻了个白眼,真的是把人当傻子。
饭后,牛柳叶从吴氏那领了四十文,吴氏嘱咐她买块板油回来熬猪油,牛柳叶应下,背上一百斤梗米出门去。
村里除了何三伯有牛车做运送生意,还有四户人家有自家的驴车或牛车,何郎中就是其中一家。
“何婶子,昨天听你说要去镇上,今天家里让我去换米,赶不上何三伯的车,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捎带一程,不白坐的。”
原来牛柳叶在听到吴氏的惩罚时,就想到了昨晚何婶子说今天会去镇上,应该能搭上一程,至于回去怎么说,她也有主意了。
“有什么不能的,先坐一会儿,我的表侄一会儿过来赶车,一起走。”何婶子笑着给牛柳叶倒了一碗水。
看牛柳叶那一大筐梗米心底已经有了猜测:“被你公婆说了吧,这个时辰让你去换米,存心就是想让你背着走,一看就是吴氏搓磨人的手段。”
说起来吴氏和何婶子还有一段故事,张秀珍装脚伤,拦住了采药的何修仁要他背回去,何修仁婉拒要帮她去张家叫女眷来搀扶。
张秀珍拉着何修仁不让走,拉拉扯扯时,何婶子正好碰见,忍着怒气把张秀珍送回张家。
谁知张秀珍一回家就哭着说被何修仁抱了,吴氏就留住何婶子要谈一谈孩子定亲的事。
何婶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吴氏和张秀珍的眼神交流就知道这事是有备而来。
一句“医者仁心,修仁行医,不分男女老少一视同仁,没有只是扶一把就要定亲的道理,还请自重。”就带着何修仁回去了。
何婶子对吴氏的评价是,果然是丫鬟出身,总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人当傻子。
“他们觉得我不跟他们说,伤他们面子,但是不说才好,省得她还有机会跟你们掰扯。不过她还打着修仁的主意,让张秀珍去药舍那边看娴儿,笑死人了,真把人当傻子。”牛柳叶有些不好意思给何婶子添麻烦了。
“那她可打错主意了,药舍那边可不是她母女俩的戏台,老何有个学徒,最看不惯这种,嘴毒得很,张秀珍怕是要吃瘪了。”何婶子捂嘴笑道。
此时药舍那边正忙得热火朝天,一大早何郎中就让张娴儿就跟着三个学徒去溪边冲洗采回来的药材。
这一步是药材炮制的第一工序,净制。
几乎每种药材在使用前均须进行净制,主要是为了分离药用部位、进行分档、除去非药用部位、除去泥砂杂质及虫蛀霉变的部分等。
张娴儿人小但是做事勤快,跟着忙活了好一会儿一句抱怨也没有,这让三个学徒很快接纳了她。
何郎中收的这三个学徒性格迥异,但是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平日里与他也都是以师徒相称。
大学徒李观山是上阳村人,与何修仁同岁,因为人勤快老实跟何修仁相处得不错,八岁就跟着何郎中当学徒。
二学徒何石桥是何郎中的远房表外甥,人机灵好动,调皮摔断腿被何郎中治好后就缠着要跟着何郎中打下手,就这么当了学徒。
三学徒刘铁锤是镇上铁匠的小儿子,生得瘦削清秀,跟一家子壮汉完全不同,根本轮不起一下锤子,但是得名铁锤。
这个刘铁锤就是何婶子说的嘴毒的学徒,他是刘铁匠快踩破门槛,求着何郎中收下的学徒,这孩子怎么想都干不了铁匠的活,还是送去学门不费力气的手艺。
“铁锤,你可以把火生起来了。”刘铁锤在铁匠铺学得一手烧火本事,控制火候比一般人准些。
“娴丫头,石桥现在做的是切制,所谓切制,就是将净选后的药材进行软化,切成合适的片、丝、块、段等。”
“主要目的在于有效成分的煎出,利于炮炙、调配和制剂,更有利于鉴别和贮存。”
“观山和铁锤这边是炒法,炒法是将净制或切制后的药材,筛去灰屑,大小分档,置预热容器内,加辅料或不加辅料,用不同火力连续加热,并不断搅拌或翻动至一定程度的炮制方法。”
“铁锤控火恰当,最适合做这个,炒法按火候要求的不同,分为微炒、炒出汗、炒香、炒黄、炒熟、炒焦、炒黑之分。”
“这炒法是为了增强药效,缓和或改变药性,降低毒性或减少刺激作用,矫臭矫味,利于贮存和制剂等。”
“还有其他的炮制法子,你以后慢慢看慢慢学,就明白了。”
张娴儿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闻着药香,一点一点地印在脑子里。
她决定先熟悉切制,给何石桥打下手,何石桥讲得很细致,药性特征和形状要求都说得很详细。
张娴儿听得入神,恨不得自己能马上一句句用笔记下来。
上一世张君峰兄弟为了跟张娴儿更好地沟通,很努力地教她认字写字,所以张娴儿日常用的字都认得。
“娴师妹,别担心记不住,等你跟着师父认字了,我就把我的手札给你抄,这些我都写下来了。”何石桥温和地说。
张娴儿表示很期待,她估计要让他们大吃一惊了,认字速度异于常人,全靠上一世的记忆。
药舍的午饭是何婶子提着菜过来煮,一般不费功夫去炒菜做汤,都是蒸菜饭、下面条、煮咸粥蒸馒头。
“娴丫头,这是你姥爷让我带给你的,你姥姥做的猪肉辣酱,耐放,让你拿着放在这边配饭吃。”临近午饭时间,何婶子挎着篮子笑眯眯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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