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桑落酒

“恭喜修仁师兄，这是贺礼，请笑纳～”张娴儿笑意盈盈地双手送上一个绣着莲池飞鹭纹样的书袋。
  何修仁接过书袋仔细端详，眼底闪过一丝惊奇：“绣得好精致，这是娴儿师妹绣的吗？”
  “我在刺绣方面有些天分，修仁师兄要保密啊！”张娴儿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压低声音自夸道。
  何修仁哈哈大笑：“好，那就谢过娴儿师妹的一路连科了。”
  何郎中闻声拿过书袋，认真一看也露出满意之色：“这鹭鸶绣得传神，莲池栩栩如生，娴丫头这礼送的用心，既有寓意又精巧实用。”
  “修仁师兄的同窗是不是都没有这样好看有寓意的书袋？”张娴儿见他们都极满意这个书袋，顺势打听起来。
  何修仁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意味深长道：“我就说娴儿师妹怎么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贺礼，原来在这等着我呀！”
  张娴儿笑得灿烂：“贺礼是贺礼，要是能顺便赚点银钱，就更好了。”
  上一世，张娴儿在绣坊做了不少学子的书袋，各种花样熟记于心，科考既要有实力也要有运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愿意花点银钱买好兆头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大多学子都是有家底的，只要东西看着新巧，寓意又好听，抢着要都是有的。
  何修仁知道张娴儿家缺钱，这种举手之劳他很乐意帮：“你这个书袋做得比府城现在卖的一些书袋更有新意，若有同窗问起，我就帮你应下，到时候捎信给你。”
  张娴儿大喜：“多谢修仁师兄！这次修仁师兄一定能中秀才！到时麻烦修仁师兄帮我圆个说辞，七岁绣娘还是过于惊骇，就说是回乡的绣娘吧。”
  “借娴儿大师吉言，可言不可言，师兄心里有数。”何修仁笑眯眯地行一礼，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君峰兄弟也趁机拿出准备好的贺礼，递给何修仁：“修仁哥，这是我们的贺礼，枕头是师娘帮我们缝的，里面的野菊花、决明子、艾叶是我们挑最好的去晾晒炮制，你读书累，用它能睡个好觉。”
  何婶子在一旁补充道：“他们挑得可认真了，但凡有一点不好都不要，都是最好的。”
  因为何婶子的喜爱，张君峰兄弟也被何郎中收为学徒，跟着在药舍里学习。
  何修仁是有专门的药枕，但是看到张君峰兄弟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孺慕之情与期待，心中还是很感动：“我正好就缺一个这样的药枕，闻着也舒缓，我很喜欢。”
  见何修仁喜欢，张君峰兄弟笑得不见眼，多日的疲乏都消失了。
  李观山与何石桥也送上贺礼，刘铁锤被叫去镇上酒楼买肉菜，贺礼先放在李观山那等着一起送，分别是驱蚊香包、乌竹手把件、梨木笔架。
  何修仁一一谢过，把东西都认真收好。
  不多时，去镇上酒楼买肉菜的刘铁锤满脸喜色地回来，双手拎得满满当当。
  “全福楼的水晶蹄膀、刘记的荷香烧鸡和脆皮烤鸭、满记的酱切牛肉，我还买了些卤菜。”刘铁锤一进屋，一股肉香就散开。
  何婶子招呼着大家坐下，在厨房里迅速地炒了两盘青菜，张君峰帮着端出菜，何婶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锅人参鸡汤放到桌上。
  张娴儿摆好碗筷，何郎中往桌上放了一小坛珍藏许久的好酒：“今日难得这么高兴，你们几个小子有口福了，我这坛桑落酒可是一直不舍得喝的，一会儿一人只能一杯。”
  “你们师父这回是真下血本了，这酒啊，他也就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尝一小杯。”何婶子边盛饭边笑道。
  何修仁和李观山三人都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张君峰兄弟好奇地盯着酒坛子看，使劲嗅了嗅，想闻闻是什么味儿。
  何郎中抬手开了酒坛子的封盖，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开，还带着淡淡的桑葚果香。
  “你们四个一人一小杯，君峰君江年纪还小，还喝不懂酒，就给你们抿一口，娴丫头想尝尝吗？”何郎中小心翼翼地倒了六杯桑落酒，又浅浅倒了小半杯放到张君峰面前。
  “娴丫头先蘸一筷子尝尝，你们两个小子再分着抿一抿。”何郎中把酒盖子封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张娴儿好奇地蘸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细细品味，入口酒香浓郁，果香绕齿，微辣却不刺激，有种打开味蕾的感觉。
  是极好的酒，难怪何郎中这么爱惜，这跟张娴儿上一世在望江楼尝过的名酒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这是我的一个好友酿的酒，可惜他四处云游，也不知在何处了，这酒喝完就没了。”何郎中语气间带着惋惜。
  张娴儿想起在望江楼认识的一个姐姐苑月泉，她外祖父就是一名四处寻觅好水的酿酒师，当初她娘跟着外祖父四处奔波，在崔洲桃源村停留的时候，她娘被一个书生骗了身子有了她，等她娘发现有了孩子时，书生就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她娘生下了她，没多久就郁郁而终，她只得跟着外祖父继续四处停留，十六岁时在离京城不远的褚城被拐子掳走，转卖了几手，来到了望江楼，靠着一手酿酒的手艺保全了自己。

  张娴儿在偶然的机会帮苑月泉偷偷递了消息给赵叶枫，让他帮忙顺道打听她的外祖父，最终因为她外祖父行踪不定，消息断在了褚城。
  苑月泉心如死灰，给张娴儿写下了几个酿酒方子，让她有一天能离开望江楼后可以有个傍身的手艺，就当作是帮忙找人的回报，或许有可能她外祖父能循着酒找来。
  张娴儿在琢磨赚钱法子的时候，刻意忽略了酿酒，因为这时候苑月泉和外祖父或许正靠着这几个潜心研究出来的酒方子谋生。
  想到这里，张娴儿算了算时间，再过六年苑月泉就会在褚城被拐子掳走，被迫和外祖父分离不再相见。
  既然已经知道，这一世她一定会阻止这场悲剧发生，提前找到苑月泉祖孙二人，带离褚城。
  “娴丫头尝了一筷子，就已经变得醉呆呆的，举着筷子也不知道夹菜，哈哈哈哈哈。”何婶子伸手在走神的张娴儿面前晃了晃，忍不住笑道。
  张娴儿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夹起一块荷香鸡塞在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说起来，我在这山上发现了一条极为隐秘的山泉，入口清冽甘甜，喝着挺适合用来酿酒，我就用这山泉水酿了几坛桃花酒，给你们也尝尝。”说着何郎中站起身去取酒。
  张娴儿眼前一亮，心里不断在纠结，或许她能用其中的一个酒方子把苑月泉祖孙二人引来。
  这个念头一出，张娴儿就忍不住唾弃自己为了赚钱，都找起借口来了，可是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于是这顿丰盛的晚饭过后，张娴儿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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