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你觉得那是苹果树的时候梨树也是苹果树

那是一棵枝繁茂密的苹果树。
  ——但是那真的是枝繁叶茂吗  ?
  多多跟随着他的下意识，懵懵懂懂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他的鞋底撞在坚硬的地面上，伴随着脚步一起一落发出「哒  哒  哒」的声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他终于走到了这棵苹果树前。
  咦…他怎么知道这是苹果树的  ?  多多突然想到。
  他疑惑地蹙着眉头，仔细打量着他眼前的这棵大树。这棵树上没有没有任何一个果实，就连树叶也掉的七零八落，只有一片两片可怜地挂在上面，无风摇曳着。
  这棵树上没有任何枝叶，没有任何果实，甚至没有一点标识。
  那自己为什么刚才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呢。
  怀揣着这种迷惑，多多伸出了手——他本来不想伸手，或者说没有这个念头。可他上下打量着这棵树实在太认真了，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贴在了树干之上。
  粗糙的树皮扭曲起来，绞动着变成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事物。而树皮移动的粗糙质感让人心生恐惧，于是多多连忙抽回了他的手，惊慌地看着那块自行移动起来树皮。
  粗糙的鳞片  (这个树皮太干裂了，特别像什么生物的鳞片)  缓慢却肉眼可见地蠕动着，逐渐揉作一团又散开，两三片相连接着。
  “■■■。”
  “■■■。”
  有谁在后面呼唤着什么，但是多多听不清。他下意识回头想去看，但背后的谁紧紧贴了上来。多多感觉他后脑勺紧贴着的也许应该是某人的胸口…但那却没有任何的心跳，没有任何的温度，就像是一具尸体!!
  多多想要挣扎着逃出这个怀抱，可是后面人的胸口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死死地黏住了多多的背部。在挣扎的过程中多多不小心把目光对向了地面…那条道路竟然全是由惨白的骨头所构建的  !
  “■■■，你看，苹果熟了。”
  没有察觉到多多的举动似的，他背后的人继续缓缓说道。也许是距离的问题，现在听起来却没有那么模糊不清了，甚至那缓缓拖长的一字一句在耳朵里分外清晰，只有名字仍旧模糊不清。
  而随着这个人话音的落下，眼前苹果树的树皮停止了旋转…。那分明是一张扭曲的人脸…不、不止一张，附近密密麻麻的树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一张张或大或小的人脸。
  这些人脸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唱诵什么似的，但是声音过分细小听不清楚。不过很快，这些小小的声音堆叠起来，于是多多就听清了这些念白:
  “你看，苹果熟了。”
  仿佛是呼应着他们的说法似的，苹果树的一条干枝猛的抽长下坠，尖锐的树梢就抵在多多眼睛前不到一寸。而这只干巴巴的纸条上，一抹鲜红无端显现。
  那不同于一般果实的生长，那就像是被磕破的伤口渗出血珠一般，那抹鲜红愈来愈大，愈来愈深邃，在漆黑的环境里分外显眼与诱人。
  而伴随着果实的生长…那些树皮上的人脸，粘在多多背后的人，像是初春的冰雪一般逐渐融化了下去。但那些喃喃声从未散去，在空中，在耳廓里飘荡。
  于是多多伸出了手——
  -
  “——然后我妈妈就开门进来喊我起床了…”
  多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这个结局。
  “切——”
  围观的同学们都狠狠地失望了，十几个叹气声凑在一起非常的响亮，听的多多越发难堪。大家一边喊着「没事了没事了」或者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算什么嘛」各自走回了原本的位置，三三两两地开始聊天。
  仍旧留在多多座位边上的就只有DODO冒险队的其他三个人，而其中也不乏抱有些许不爽的人，例如说听的正激动突然被打断了的虎鲨。
  “既然梦没做完就不要拿出来说啊  !  ”虎鲨不爽。
  多多狡辩…不，是解释道:  “我本来也只是想和你们分享一下我做的噩梦而已啊  !  而且我——”
  虎鲨叉腰反驳:  “但是这不也还是没做完的梦吗  !  ”
  “听我说完吧  !  我是说——”
  眼看这样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婷婷长叹了一口气…事实上她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也已经习惯了。总之婷婷猛的一拍自己面前的桌子，制止了两个男生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
  “做梦这种东西谁也没办法控制啊。”婷婷叉着腰，数落着眼前这两个幼稚鬼，“等会就要上课了，还不回去自己的位置上  ?  ”
  “哦…。”
  三个男生被婷大人的威严征服，而事实上这短暂的下课时间也确实将要过去了。没过一会，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教室里的孩子们也往自己本来的位置上走了回去。看到这一幕，围在多多位置边上的三人也往自己位置上走了回去。
  “啊等一下——”
  多多见他们三个要走了，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去追离开的三个小伙伴。但是已经走进了教室里的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他看向教室最后面试图离座的多多，严肃警告道:  “墨小侠同学，有什么事可以下课再做。”

  班级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笑声，有几个看事不嫌事大的还在叫嚷着「多多做噩梦害怕了一个人没办法上课」。总之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多多也不敢再乱走了，只能灰溜溜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他的话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完。他看着自己的三个好伙伴回了各自的位置上，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想着说反正这节课结束后就放学了，到时候再和大家说也还来得及。
  “上课。”
  老师把书本放在讲台上跺了两下，于是教室里悉悉索索的笑声也消停了下来。
  只有多多仍在坐立不安，拿着铅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脑子里昨晚的梦境始终挥之不去。那真的是梦吗  ?  虽然他的常识下意识想要肯定这一点，但他们以往的冒险经历却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这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在背后。
  虎鲨对此嗤之以鼻:  “这几天我们几乎从未分开过，怎么说也不可能还是赛门教授那次一样吧。”
  多多倔他:  “这是我作为大侦探的隐藏本能爆发好吧了  !  ”
  扶幽拉开了这两个人…或者说走到了中间隔开两个人，但他还是支持虎鲨:  “我们…这段时间…确实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就算我们忘了…只有你有反应也…不太可能…”
  婷婷赞同道:  “而且在那之前，我们不是约好要去找唐禀羽姐姐吃小点心的吗  ?  到时候我们一起讨论效率更高吧。”
  哦  !  还有这茬  !  。多多才想起来。上次他们最后分别在海神号上，唐禀羽说「不方便回家」然后决定和唐晓翼回唐人街那边住一段时间，中途还要回一趟圣斯丁去帮唐晓翼收拾行李…
  虽然当时唐禀羽说到「去你宿舍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时候唐晓翼神情一紧，扭头喊着「我去和乔治联系一下」然后跑了。唐禀羽当着他们的面对着唐晓翼的身影翻了个白眼，和他们解释说这人的房间准定又开始养蟑螂了。
  众人想了想唐晓翼那房间，是蟑螂窝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总之分别的时候，唐禀羽和他们说有空会去拜访一下丘枫镇，给他们带一些谢礼。
  而就在前天，多多他们收到了唐禀羽的联络，那边的位置显然在圣斯丁学院，只是背景的唐晓翼卧室整洁了不少——或者说彻底变了一个样。
  「还没有彻底收拾干净，我待会还要去拖一个地。…你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唐大少爷已经瘫了。」唐禀羽好像看出了小伙伴们的疑惑，解释道。
  总之大概就是她听说雷欧…也就是埃克斯在丘枫镇，打算这两天过去拜访一下，顺便帮他们准备一点点心一起吃。这趟电话主要是问问看他们有什么想吃的。
  听到这里当时的小伙伴们可就来劲了——当时飞机上那顿早餐的美味还刻在他们脑海里呢。总之四个小伙伴一个点的比一个勤快，尤其是虎鲨，一次性就说了四五种，每过没一会又还补几个。
  这会被婷婷一提醒，四个小伙伴们可就来劲了。由婷婷带着路，小伙伴们一溜烟往着埃克斯那边跑去。
  …欸，婷婷  ?
  多多正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突然人一傻想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看，跑在最前面的居然不是狂热份子虎鲨，而是婷婷。而四周的环境越来越奇怪，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埃克斯家的路…更甚者，好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道路。
  “婷…婷大人…我们走错路了吧。”
  他忍不住举手报告道。
  多多在后面跑的要死不活，但是前面的婷婷话语却不见一丝喘息，仍旧活力四射:  “怎么会呢多多，就是这一条路啊。”
  “对啊，怎么会呢，就是这一条路啊。”扶幽转过头来。
  多多心觉不妙，步伐慢慢缓了下来。他看着周围也缓下步伐的小伙伴们，声音发颤:  “扶…扶幽，你说话怎么——”
  “怎么会呢。”
  虎鲨站在多多边上，脸上绽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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