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是什么意思，许愿池（海）里的王八（章鱼），丢一个硬币

海面，怪物，只身一人的船…这些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会想什么画面  ?  是漆黑的夜色吞没眼界  ?  是乌云暴风与骤雨将视听全部囫囵吞入  ?  是来自狰狞的庞大头颅阴冷的凝视与邪神的低语  ?
  可眼下的现状却是如此的与之相反。海面一如既往，只有海风卷过耳廓，吹来谁破水而出的身影。纵然是白天，大伙儿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从远处一点点闪烁出来，簇拥成光的宝座。
  从海面上升起的、位于「宝座」中央的庞大躯体是由数不清数目的触腕所支撑起的。被簇拥在那些怪异黏腻的触腕里头的本体是一个女人的形状，却拥有着一张令人胆颤不起来的、毫无威慑力的圆脸，和与全身上下画风都全然不一致的、有着洁白大蝴蝶结的发箍。
  唐晓翼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头部。
  …或者说，那是一张令人感到分外熟悉又分外陌生的脸。
  “…玛诺  ?  ”不知是谁第一个喃喃出声。
  是的，眼前这张脸无论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是玛诺。可那张总是流露着懦弱胆怯的脸，眼下看上去，那张脸上却只是挂着陌生的笑。
  吉亚看着被簇拥在触腕中熟悉的脸，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啊是的，认不出来是当然的事情了。”
  打破沉默的是海中的身影。章鱼的触腕往前伸出，强行拦下了还在运行中的船只。玛诺的脸露出僵硬的笑容，就像是几乎遗忘掉笑要怎么做了一样。那双眼睛也同样僵硬地扫视了一圈船上的众人，最终才拉长了声调道:  “啊——怎么就你们几个  ?  其他的家伙不会跑了吧。…那样的话，可真的实在不可饶恕。”
  虽然脸蛋看着像是玛诺，但声音却是那如同百灵鸟一般婉转的声音，一时间配上这副怪异的身躯，让众人立刻就想起了「海妖」一词。
  同样，众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显然就是海巫啊  !
  “章鱼…有很强的…变形拟态能力…。”看着大家疑惑的表情，扶幽连忙…呃，慢悠悠地给其他人解释道，“现在应该是…海巫变成了…玛诺的…样子。”
  “为什么啊  !  ”有人质问道，“…这样对待已经死去的人…怎么能这样亵渎他们  !  ”
  长着玛诺脸蛋的海巫面对着眼前渺小人类的质疑，显然也饶有兴趣。它稍微换了个坐着舒服点的姿势，才拉长了语调懒懒散散地反问道:  “为什么  ?  …这些都是你们人类给我的贡品，我想怎么去用还用得着你来说教  ?  ”
  说着，它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触腕在空中挥了挥，嫌弃地说道:  “再者，你们有空能不能丢点别的。我上哪都给我大米和女人大米和女人大米和女人——你们知道那玩意有多难处理吗  !  喂鱼鱼都不吃  !  再说，怎么还有的白痴居然往里头丢硬币  ?  少丢点垃圾吧，我是许愿池的王八吗  ?  !  去他娘的传统，这种传统不守也罢  !  ”
  “…”
  “…”
  海巫这一番吐槽把在场所有人惊得你看我我看你。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还是吐槽「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就连只能隔着背景音偷听的唐斌羽也没忍住噗嗤一声。
  边上的婷婷:  “…  ?  ”
  真是苦了消息与海面上并不连通的婷婷，只能看着边上的唐斌羽时不时像抽了风一样喷笑一声，想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又只能得到摆摆手的回答。
  就连对面唐晓翼也扶着耳机吐槽道:  “能不能麻烦唐大小姐尊重一下我们这边的严肃情况，别笑那么开心。”
  边上的多多没忍住瞟了一眼唐晓翼:  不是，这人到底哪来的脸说唐斌羽  ?  他自己分明也扶着栏杆在憋笑个不停好吧  !
  海巫不知是没发现几人在后头的小小插曲，还是压根就懒得在乎。它垂眸扫视了一眼面前说不出话的人类，叹了口气，随后用头颅下方类似于人类手臂的地方缠绕着头发，有些许不耐烦地询问道:  “我曾经说给给你们第二次机会吧。怎么样，你们准备好了吗  ?  ”
  「“…嗯  ?  ”」唐斌羽蹙了蹙眉头，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听力起来。
  在这话说出来的一时候，以吉亚为首的人似乎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在面对那张玛诺的脸的时候，却依旧有人迟疑了，下意识地将视线往吉亚那边看去。
  “…”
  感受到他人视线的吉亚沉默了好一会。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甚至久到小伙伴们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后悔了的时候，吉亚开了口。
  “…海巫。”最终，吉亚抬头看向了船只前面的高大的身影，他睁大着眼睛——尽管海风算不上小，但他还是那么坚持地睁着眼睛——，像是寻求一个答案一样的问道，“我想要知道…您…为什么要换成那个孩子的脸  ?  ”
  海巫不耐烦地又换了个姿势趴在触手上。听到吉亚地问题，它白了个眼望着天，随意地就回答了吉亚的问题:  “当然。这张脸确实不如我最初选择的那张好看…坦白讲我也不喜欢这个脸。但是——”

  它低下了头，那张写满无聊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  “看看你们的脸，我就知道我没做错选择。…怎么样，不感觉这样子很好玩吗  ?  ”
  “…好玩  ?  ”吉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  !  ”海巫肆无忌惮地看着眼前渺小的人类，它「吃吃」地笑着，仿佛孩童终于看到期待已久的动画片的一幕一般，“——你们又胆小又可怜的身影多好玩啊  !  …喂，瞧瞧你们被可怜的躯壳皮囊束缚的模样吧。你们在害怕什么  ?  害怕那个小小的姑娘对你们恨之入骨  ?  ”
  说着，海巫脸上的笑容达到了一种扭曲与癫狂的巅峰，它大大地咧着嘴，与玛诺那张看着就人畜无害的脸形成一种渗人的反差。
  它舔了舔嘴角，像是在享受这一瞬间令它愉悦的美好一般，却又想起来什么一样，拉长了语调地补充道:  “——你们突然说起这个孩子，我倒是想起来了什么………这孩子掉入海中的时候还在咕噜咕噜冒泡泡地说「救救大家」…哈  !  明明自己的喉腔都灌满了水呛得不行，却还是想说什么的样子。要不是她运气好的很，我会点点唇语，要不然在水里说话谁听得见啊  !  ”
  “…”
  从他人口中听见他人死去时候表现的感觉是如何的  ?  …嘲讽，嘲笑，随意地当成笑料说出来。要不是海巫在的位置他们根本挨不着，正义感极强的小伙伴们说不定就大脑充血过多扑上去要找个说法了。
  …不过也多亏这样，省了查理和唐晓翼上去捉回这帮热血上头的小伙伴们的功夫。
  而另一边，在听到海巫的回答的刹那，吉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暗示其他人去取他们在岸上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东西。
  “…是的，我们准备了思考已久的贡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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